与此同时,冀州城。
萧铮突然起兵,让城中百姓猝不及防。
冀州城中数万大军,被萧铮带走了一半,然而还不到几日,萧铮便又退回来,勒令关闭城门,由攻变为了守。
没想到他的这一计划,让其余地方的人都开始盯上了冀州。
冀州是他的防线,是北境最重要的大城,城中若是空亏,被人偷了家,那他做的这一切,便是无用功。
好在损失不多,退回来先守住冀州城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先前写给裴诀,让裴诀带兵过来助他守城的信一直没有得到回复,他复又写了一封,让裴雍过来也可以。
谁知裴雍回到,裴雍被派到代州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幽州这边流寇正盛,他也走不开。
萧铮气得摔桌子。
他养着的狼成了白眼狼。
若非他给裴诀当幽州大将军的机会,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副将。
现在需要裴诀的时候到了,对方却对他的号令熟视无睹,萧铮心中有些没底气了。
裴诀麾下的燕云铁骑让人闻风丧胆,若是裴诀至此,并州,兖州等地的兵根本就不是对手。
萧铮隐约猜到了裴诀的心思,此时却也无计可施,只能由他自己守住冀州。
不过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毕竟冀州城很难攻下,这座百年古城,依旧巍峨坚挺。
萧铮站在城墙上往远处眺望。
刚刚结束了一场战事。
并州军与兖州军方才分别从两个城门的方向来攻,好在布防及时,将他们击退。
冀州城外横尸遍野,城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不管领兵者是谁,一旦战乱,受苦的永远只有老百姓。
外面打得如火如荼,内里也是混乱一片。
谁都不知道这场战事谁输谁赢,对于百姓来说,能有吃食,有一方庇护的居所便是安稳的日子,然而现在安稳的日子被萧铮打破了,他们最担心的不是城破,而是被耗死在城中。
现在外面正好到了秋收的时候,却因着打仗,粮食根本运不进来,城中粮仓能养活他们多久?
最重要的是,萧铮会不会把粮仓占为己有,不给他们活路?
一时间,城中百姓对萧铮都谩骂不止。
接连几日,城中抢粮抢财的事情时有发生,冀州府的府兵一开始还会压制,到后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现在这种状况,能保证自己活着才是主要的。
中原掀起了腥风血雨,百姓苦不堪言。
萧铮从城墙上返回侯府,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此人便是萧岳。
萧翊风不在冀州城,萧铮便如同失去了一只臂膀,每每想起,他都恨不得把萧翊风狠狠痛鞭一顿。
萧岳的地位一夜之间变成了一方将领。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也是萧铮的儿子。
萧铮踏进侯府,便看见萧芷宁站在前堂。
“宁儿?”他走到她身边,“你站在此处作甚?”
萧芷宁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毫无波澜,“娘的病没有好转。”
她的视线越过萧铮的肩头,看向萧岳,只觉得此人和记忆中的那位兄长不太一样了。
从前他还在侯府的时候,是沉默的,甚至有些怯懦,而现在的他,眼里透着精明和狡黠,这种人,最适合搅局。
萧岳接触到她的目光,心中一震,忙别开视线。
“药房里的大夫怎么说?”萧铮问。
“大夫说,活不了了。”萧芷宁忍着内心的涌动说出这句话。
自从萧翊风离开后,柳氏被拆穿,精神与心智受到极大的冲击,至此一病不起,有时还会神志不清,满口胡话。
萧芷宁看着心疼不已。
然而萧铮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淡淡道:“尽力就好。”
随即,他叫上萧岳,二人一同去了另一处议事。
萧芷宁仍旧站在那里,没有离开。
萧铮起兵造反,侯府岌岌可危,世子下落不明,母亲尚在病重,她只觉得每一日都浑浑噩噩,没了主心骨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活下去。
若说还能支撑着她的,便是她的小女媛媛。
可是媛媛只是个奶娃娃,怎能领会娘亲的心情呢?
萧芷宁看着侯府的大门,突然觉得自己就像笼子里的鸟,无论如何飞不出去,现在即便能飞了,也很有可能死在外面。
厅堂内,萧铮问萧岳,“你以为,并州军与兖州军下一步会如何做?”
萧岳回了思绪,回答道:“他们现在只是试探,毕竟都想拿下冀州,谁出兵越积极,谁的损失就越多,就让他们先彼此消耗着。”
萧铮点头,又道:“只要裴诀不参与,咱们便有胜算。”
他现在最担心的,便是裴诀也要来取冀州城,那时三方合围,便是彻底没了后路。
李炔的兵还在路上,他必须在李炔的兵抵达之前,把并州和兖州的兵打退,否则他根本出不了冀州。
中原大乱,萧铮现在也是心乱如麻。
因着外面打仗,百川书院很多学生都不愿在这个时期来书院读书,书院的教书先生也都把学生遣散回家,现在书院内除了一些杂役,一个学生也没有。
朱绍慈和朱玄忠躲在家中没有出门,就连门也闩得紧紧的。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抢粮食的人,再过一段时间,即便是有钱也难以在粮栈买到粮食,他们不敢出门,守着仅有的存粮苦苦支撑。
不仅他们如此,住在这个小巷子里的民户亦然。
原本和谐的邻里关系,也变得很是僵硬,因为谁都不知道平时和蔼的邻居,会不会化作贼寇来家中抢粮。
朱绍慈再三检查了门是否关好,这才返回屋中,和朱玄忠守着火盆烤火。
“爹,你说这场战要打到什么时候?”朱绍慈往火盆里扔了一个番薯。
朱玄忠摇摇头,“难说,靖安侯起兵,又折返,想来外面敌人很多,咱们别出门就是。”
“也不知道笙笙姐现在在哪。”朱绍慈以铁钳拨弄着火盆里的炭火,似是有些心不在焉,“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冀州城看到她了。”
朱玄忠心神一动,问道:“绍儿,你可是把姜姑娘当成了你的亲姐姐?”
“是啊。”朱绍慈颔首,脸上隐有笑意,“我初到书院的时候,只有笙笙姐不嫌弃我,还教我识字儿,她要是我的亲姐姐就好了。”
朱玄忠试探地又问:“绍儿可记得自己确实有一个亲姐姐?”
朱绍慈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爹在说什么胡话?你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儿吗?”
她扒拉火盆里的红薯,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中的情绪。
在她的记忆中,她只有爹,没有兄弟姐妹。
还生活在幽州的时候,她时常会看到村里大多数人家户都有三两个孩子,在小院里一起玩耍打闹,还能一起吃饭睡觉,而她只有一个人,与她相处时间最长的,便是爹。
她也曾经羡慕别人有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待得时日久了,长大了,这个心思也就渐渐消散了。
有没有兄弟姐妹没关系,她有爹就行,她会一直陪着爹。
正想着,突然有人敲门。
朱绍慈登时戒备起来,“爹!”
她以为是有人要来抢粮,站起身拿过一根棍子,“爹,我去看看。”
朱玄忠跟在她的身后。
门外又敲响了三声。
朱绍慈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透过门的缝隙往外看。
待她看清后,狐疑的“咦”了一声,是先前来找她买八珍糕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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