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叫人把箭壶全部搬上来,又把做好的狼牙拍和巨木一并带来,城墙坡道下烧着一个大火炉,火炉上架着一口大锅,锅里煮着从河道里取来的河水。
兴许是沈念这两次带兵袭击匈奴人的兵营都成功了,让关防士兵士气大振,连带着关内的百姓都一并加入了这场战斗。
他们不再像从前一样,等着关防的保护,如今他们拎着家里的农具,有铁锹,亦或是锄头,能作战的年轻人,就一起上城墙,老者可以搬点东西,妇人就负责在坡道的火炉边烧火,烧水。
严志看着这一幕,眼眶通红。
这一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军民一家。
狼牙拍被搬上来,用绳子牢牢地绑住,搭在墙剁上,另一边让三四个士兵拉紧绳头,随时做好放下和拉上来的准备。
巨木也准备好,每五个墙垛就有一根,确保城墙的每个位置都能把攀上来的匈奴人打下去。
匈奴人开始吹响了攻城的号角。
沈念高呼:“擂战鼓!”
战鼓被士兵重重捶响,每一声都敲在所有将士的心上,给予他们无尽的力量。
战鼓声响彻云霄,战事一触即发。
沈念眉目沉沉,视线紧紧攫往前压过来的匈奴人,再次高声喊道:“准备迎敌!”
城墙上的弓箭手齐刷刷地搭弓拉弦。
匈奴人原本整齐往前压的方阵在靠近雁门关城墙后,迅速地往四处散开,将城外的空地占领得满满当当,一眼看去,令人头皮发麻。
沈念估算着距离,等到最前面的匈奴人已经进入羽箭的射程后,高声下令:“放箭!”
他们的兵只剩一万五,羽箭也没有多少,每一支箭都得对准了射,因为他们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多杀一个匈奴人,就当给自己的奖励。
羽箭密密麻麻地冲着匈奴人飞去,很快,第一拨抵达的匈奴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齐刷刷被射倒下。
然而很快,第二拨就迎了上来,有些匈奴士兵脑子还是懵的,只看见前面的人突然倒下去了,自己也被绊倒,被后面的人踩得起不了身。
被箭射死的,被人踩死的混在了一起。
匈奴人开始反击,他们冲着城墙上开始放箭,好在沈念事先把狼牙拍绑在墙垛上,匈奴人的羽箭大部分都射在了木头上面。
趁着这一波过去,拉住绳子的士兵齐刷刷地把拍子拉回来,迅速有人冲上去取下匈奴人射在上面的箭,以牙还牙地射回去。
很快,侧面便传来士兵的惊呼,“他们上来了!”
冯庚嘶吼着声音喊道:“人多一些再放拍!”
与此同时,严志守的地方也有匈奴人开始往上爬。
随着二人一同下令,数十面狼牙拍被放下去。
拍子上尖锐的铁钉登时扎透了敌人的脑颅,拍子拉上来时,连带着部分尸体也被扯上来。
严志是个暴脾气,举着长刀把挂在上面的匈奴人的喉咙尽数割断,头留在铁钉上,身子掉下去,很快便被后面补上来的人踩成肉泥。
狼牙拍上的头颅滚落到城墙上,严志见一个戳一个,长刀上已经挂了几个头,又被他狠狠往下抛,“娘的,还给你们!”
这种血腥残忍的打法,关防士兵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今日匈奴人人数众多,他们能抵挡一时,不代表又能撑过一天。
眼看着匈奴步兵把云梯再次架上来。
沈念一声令下。
城墙坡道下烧得滚烫的热水被士兵们一锅接着一锅端来。
严志大骂道:“给这帮狗东西洗个热水澡!”
铁锅烧开的水能烫掉一层皮。
热水顺着云梯往下浇,匈奴士兵被浇得惨叫连连。
有匈奴人只感觉到脸上一疼,用手一抹,竟抹下来一层皮,惨叫着摔下去。
沈念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再上!”
城墙上与城墙下都忙成一锅粥,纵是这样,却依然井然有序,每个人都认真谨慎的做着手头上的事。
有些百姓扛着锄头或是铁锹冲上来,协助士兵一起把已经爬到墙上的匈奴人捅下去。
墙下,尸体累累。
墙上,血迹斑斑。
沈念看着这一幕,眼眶猩红。
这就是战场,这就是杀戮。
他永远不会忘了这一日。
眼看着匈奴人的尸体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格综在队伍中间,看着沈念临危不惧的指挥,开始有些慌起来。
他再次发动号令,一拨匈奴人迎上去。
有人踩着尸体小山往上爬。
沈念拿着盾牌往
巨木被放下去,左右摇摇晃晃,把城墙半腰处的匈奴人撞得飞去出又掉到地上,成为尸山的一部分。
沈念遍体生寒,敌人这是要以尸体堆成一条登城的路!
匈奴人损失惨重,但没有打算撤离。
沈念开始发现了不对劲。
突然,匈奴人后方的军营吹响了集结的号角。
赫连靖又让一方将领集结了三万并赶着格综的身后来,根本不打算给沈念他们半分喘息的机会。
一万五人对二十万人。
沈念必输无疑。
用来砸敌人的狼牙拍由于反复拉起又放下,绳子在砖块上摩擦断裂开来。
拍子掉下去,砸死一堆匈奴人,却意味着打开了一个缺口。
严志得空望了一眼对面,登时浑身发麻。
密密麻麻的匈奴人犹如蝗虫一般,怎么杀都杀不完。
他大声问道:“信州,幽州,冀州,可有援兵来?”
士兵哭着回答:“将军!没有!”
“干他娘!”严志扬天大吼,双目赤红,对朝廷失望透顶。
明明距离也不远,发援兵军报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天,早该送到了,甚至可以一个来回。
然而到现在,却没有半点消息。
严志眼前渐渐模糊,是因为愤恨而涌上的泪花。
他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即便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也没有哭过。
现在却因腐朽的朝廷落了泪。
他拼命守的,真的值得吗?
突然,不知何时飞来一只羽箭,从他的耳边擦过去。
严志心神一凛,冯庚一把将他拉开躲下,厉声骂道:“发什么呆?不想活了?”
严志忙别过头去,生怕他看见自己眼角尚未抹去的泪花。
完了,一切都完了。
匈奴人杀不完,雁门关守不住。
严志一瞬间崩溃起来,抱着脑袋嚎啕大哭。
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变得这么脆弱,甚至不如那个为他挡箭而死的士兵。
他手下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
现在还在战斗的,大多数都是沈念和冯庚各自带来的兵。
一开始跟随他的,所剩无几。
严志觉得自己没用极了,他无法让跟着他一起在边关吃苦的兄弟们衣锦还乡。
冯庚听到哭声,回过身来,当即一愣,蹲下去拉严志,“你这是做什么?”
严志跌坐在地上,已经失去了战斗的力气。
冯庚拉了几次都没能把他拉起来,只得暂且作罢,先去指挥作战。
赫连鸿跑上城墙,找到沈念,沉声道:“来了!”
沈念紧绷的心绪终于可以松懈一些。
他望着对面的匈奴军营,嘴唇轻勾。
打了这么多天,也该疲乏了吧?
那就换一个对手来和你们打!
城墙后,号角吹响。
沉闷如雷的脚步声迅速往城墙边靠近。
严志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站起来往后看。
数面迎风飞舞的战旗上,绣着一个大气磅礴的字——昭!
昭亲王的兵来了!
严志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李珩一马当先,高声说道:“换兄弟们下来吃饭!”
昭亲王的兵冲上城墙,与关防士兵站在一起。
庄墨扛着一面战旗来到墙垛边,把绣着“昭”的战旗和“丰”字战旗插在一处。
尤其是“昭”字战旗,比另一面战旗还要威风凛凛,似乎在对匈奴人挑衅道:“大丰昭亲王在此!速速来战!”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