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笙早上吃过早膳,感觉不是很饿,那碗馄饨还剩下一半。
沈念关上窗户走回来,坐在她的对面,非常自然的把碗端过来,几口便把剩下的馄饨都吃光。
姜云笙满脸错愕,“沈念......”
“姜姑娘,我们得赶紧离开。”沈念沉声道,“外面难民多了起来,留在此地有危险。”
“哦......”姜云笙木讷的点头,还沉浸在沈念吃她剩下的食物中没有回神。
收拾妥当,二人下楼。
客栈大门已经被关上,在此地留宿的客人们没法出去,只得先等着新河参知带兵过来把这些难民集中赶到一个地方去再赶路。
掌柜出了一头的汗,吩咐杂役把门拴好,别让任何人进来。
他倚在柜台上骂骂咧咧,骂天骂地,却独独不敢骂朝廷。
堂内坐着的客人跟着附和,都说这世道是不给老百姓活路了。
可话虽如此,却没有任何人愿意出手相助,每个人都认为连朝廷都做不了的事,他们这些普通人又能作甚?
还得留着自己的一些钱财和粮食活命呢。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外面的流民开始撞门,一下接着一下,在现在这种混乱的状况下显得尤其惊悚。
姜云笙扶着栏杆,去看身边的沈念:“我们走吗?”
“走。”沈念牵住她,“从后门。”
后门外的小道上也挤满了难民,和回来时分明是两个样子。
姜云笙心生担忧,北边?是北边何处?
沈念把马从马厩里牵出来,将她抱上马,叮嘱道:“你且在此处等着,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姜云笙颔首,“万事小心。”
沈念颔首,捏捏她的手指,从院墙内翻出去。
人太多,根本不敢开门,一旦打开一个缝隙,外面的难民就会像洪水一般冲进来。
值得庆幸的是,客栈的院墙修得很高,寻常人根本翻不进来。
姜云笙坐在马背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半盏茶后,她听到有甲胄摩擦的声音,随即是难民的尖叫声。
她想象不到会是什么场景,只是握住缰绳的手愈发冰冷,细细密密的出了一些冷汗。
嘈杂声渐渐远去,沈念翻回来,快速打开后门,将马牵出去,左右看了看,翻身上马,一夹马腹,“驾!”
小道上已经没了人,只是道上一片狼藉。
有被撕碎的衣服,还有被挤掉的鞋子,不知发生了什么,泥土里还混着血迹。
姜云笙心口乱跳,牢牢握住沈念的手,“是谁来了?”
“新河参知的兵。”沈念带着她策马前行,“我着人问了,的确是北边出了事。”
“是流寇吗?”姜云笙问,“还是......”
沈念眉目沉沉,面色肃冷,“恐怕不是。”
“要回冀州城吗?”姜云笙又问。
“不。”
“嗯?”姜云笙回过头去看他,“那我们要去哪?”
沈念拉过身后披风裹紧她,“代州。”
提及代州,姜云笙的瞳孔猛地一缩,“莫非是雁门关出事了?”
她的声音带着不寒而栗的颤抖。
代州有一关门,便是雁门关,是历朝历代阻挡匈奴和其余草原游牧民族的至关要地。
若是雁门关被破,敌寇便可直下冀州!
姜云笙的手心里都是冷汗,沈念在她耳边说道:“新河前往冀州城的路已尽数被封住,咱们只得绕到从东边走。”
他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紧紧攥住缰绳,继而又道:“匈奴人今年竟这么早便有了动作,代州难民都到了此地,想必代州告急。”
“此事不是应当告知幽州将军裴诀吗?”
“幽州军营在燕山一带,不知军报是否传过去了。我们去看看,若是裴诀出兵,咱们便回冀州城,可若是裴诀不出兵......”
后果不堪设想。
姜云笙颔首,不再多问。
策马出客栈主道没多久,姜云笙便看见有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路边。
马儿飞速掠过,仅仅依一息间,她还是看清了,目露悲戚。
她认得其中一具尸体,是今早见到的乞丐小男孩,他的妹妹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同样没了呼吸。
她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久久没有回头。
一只温热的手蒙住她的眼睛,沈念低声道:“别看。”
这种情况,他早在幽州时就见过太多,不想让姜云笙因为看了之后夜里做噩梦。
姜云笙转过头,拉下他的手,“沈念,京城是什么样的?”
沈念久久没有回答,直到冲出官道,他才缓缓道:“歌舞升平,纸醉金迷。”
“皇帝知道北境变成了这副模样吗?”
“知道。”沈念答,“也可以装不知道,也有人不愿让他知道。”
姜云笙目视前方,细细品味这句话的深意。
她虽然没有读过太多史书,却也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沈念正是如此,否则也不会冒险要去代州。
这天下局势,也许很快就要转变。
靖安侯府。
萧翊风悠悠转醒,醒来时,看见有斜阳透进窗里,正好落在姜云笙的梳妆台上。
他目光缱绻的盯着那处,似乎看见了她对镜梳妆的模样。
这时,有人敲门,是柳氏,“翊儿?”
萧翊风敛了神色,掀开被子下床拉开门。
柳氏站在外面,面露忧色,“娘就知道你在这里,身子可好些了?大夫的药都煎了几轮了,保重身体才是大事。”
萧翊风神情淡漠的点头,反手将门关上。
柳氏还想说什么,他却已经走了。
她立在廊下,目露忧愁。
她的儿子在恨她,甚至都不愿和她说话。
莫非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萧翊风踏进东厢,将屋里伺候的人都遣散。
林书禾已经清醒,听到萧翊风的声音,面上一喜,“世子,你终于来看我了。”
她还不知道他与姜云笙和离的事,满心都在以为萧翊风还是关心她的,所以才会来看她。
萧翊风走到床榻前,居高临下俯视她,脸上都是破碎的寒冰。
林书禾触及他冰冷的视线,心里莫名一慌,“世子,为何这般看着我?”
萧翊风却是不答,目光落在她露在外面的手腕上。
他躬身抬起她的手,动作粗鲁的把她手腕上的镯子褪了下来。
“世子!”林书禾惊呼,皮肉被硬生生扯着疼,“你这是作甚?”
那枚镯子,是萧翊风先前在七夕那日赠予姜云笙,姜云笙又在他的生辰宴上反手给了另一个女人。
这镯子,原本就是属于她的。
林书禾盯着他手上的玉镯,“这是主母给我的,世子为何要收走?”
萧翊风满目嫌恶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不配。”
林书禾愕然,开始慌了起来。
世子收回了镯子,莫非和她的亲事也要撤回?
那她替萧铮挡的这一剑又算什么!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路都走了一半,怎能半途而废?
林书禾紧紧攥住被子,心里打着算盘。
看来她得尽快让柳氏把她和萧翊风的亲事定下来,越快越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