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只听得屋中一声剑鸣,沈念手中长剑已出鞘,剑尖抵着李栎的喉间,眸中杀气腾腾。
顾丞也扣住他的双臂,让他动弹不得。
他说的话让沈念浑身戒备起来,目光犀利地盯着他,“你是何人?”
镇北将军沈聿过世已有数十年,到如今,几乎很少有人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他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就此长眠,沈念也跟着成了罪臣之子,一直以来韬光养晦,等着为父亲昭雪的一日。
没想到眼前的人竟能一眼看出他和沈聿长得像。
对方身份不明,此话已经让沈念起了杀心。
李栎被点了穴道,周身无法动弹,许是很久没有说话的原因,嗓音是沙哑的,“我的父亲,与你的父亲,交过手。”
顾丞惊讶地瞪大眼睛看向沈念,“哥,莫非他是......”
沈念的长剑往前几分,剑尖刺破李栎喉咙的皮肤,声音愈发森然,“我劝你最好一次说清楚。”
李栎丝毫不惧,咳嗽几声,又道:“我是匈奴小王子,赫连鸿。”
话音未落,顾丞就已经狠狠掐住他的后颈,咬牙切齿道:“你是匈奴人!匈奴与中原势不两立,我现在就杀了你!”
眼看他五指成爪,已经抓住了李栎的颈骨,沈念的剑鞘却飞出去打在他的胳膊上。
“哥?”顾丞被制止住,狐疑地问道,“为何拦我?他可是匈奴人!”
到底是少年心性,容易冲动。
夏神医走过来把他拉到一边,语重心长道:“切莫冲动行事,先看清状况再说。”
顾丞向来是个嫉恶如仇的。
他看过一些史书,上面记录了中原与匈奴百年来的纷争与恩怨,中原军士落到匈奴人的手里,其惨状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父亲又是当年镇北大将军的副将,他尚有军人血性,面对敌寇,一心只想着杀敌,哪管得了那么多?
顾丞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夏神医轻抚他的后背,“别气别气,看看沈公子如何说。”
李栎失去支撑,双腿一软,眼看就要跪在地上。
不知是否是因为屋内都是中原人,他硬是忍着身体的不适坚持立住身子,不愿落在地上。
他这副倔强的模样让沈念的剑往后退去,“顾丞,给他解穴。”
顾丞还气着,说什么都不愿意去李栎的身边,倨傲地侧头看向窗外,仿佛没听见沈念在说什么。
他平日里没心没肺,吊儿郎当习惯了,但是一旦脾气倔起来,就连他爹顾炎都无可奈何。
沈念很清楚他的脾性,此时也没打算和他争执下去,为李栎解了穴道。
“多谢。”李栎学着中原的礼节,拱手作揖。
顾丞见状,心里憋着气,却是屁颠屁颠的去把沈念方才扔过去的剑鞘捡起来递给他,又自个儿走到一边坐着生闷气去了。
长剑归鞘,沈念提来一张凳子放在李栎的身后,“坐下说话。”
李栎却是仍然站着,“你不杀我了吗?”
“匈奴王突然离世,匈奴部族内乱,小王子惨遭背叛,流落关内。”沈念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在阐述一件已经过去了很久的事。
他继而又道:“你还中了奇毒,能不能活下来都得另说,与其杀了你得罪匈奴人,不如留你自己命陨中原。”
李栎被他两句话堵得喉间一股血腥气传来,此人真是,哪里痛就死命戳哪里。
沈念坐在一旁,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消失了,他看向一旁的顾丞,知道他还气着,便就先由着他去。
顾丞察觉到沈念的视线,头歪得更偏了。
沈念目光沉沉,看上去若有所思。
没想到姜云笙让他救下的人,竟是匈奴人找了许久的匈奴小王子。
原本他确实可以一剑杀了他,只是考虑到当今大丰的现状,沈念心中有了另一个打算。
兴许,他可以和这小王子做一笔交易。
李栎身子未愈,又经过这一路折腾,喉间血腥味更浓,实在是忍不住咳嗽几声。
夏神医瞥了一眼沈念,已经猜中了他心中所想。
他给李栎倒来一杯热茶,故作轻松道:“先喝杯水润润喉,你在关外是小王子,在中原可不是。”
他把杯盏塞进李栎的手中,又问:“想来你流落冀州已有一段时日,可有了中原的名字?”
提及此处,李栎的脸色变得很不好。
赫连这个姓氏旁人一听就知道他的身份是什么,若不是为了保命,那个女人给他取的名字他是半分也不喜欢。
什么李栎,当真是矫揉造作得很。
“李栎。”他口道。
夏神医又问:“你为何去到侯府?”
“我被兄长所害,中了一种会让人武功尽失的毒,流落冀州后,被卖到市坊为奴,原本进了林府,后又误打误撞的被靖安侯的长女带了回去。”
沈念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浅呷一口,“依我所见,若是你没有被林府的人重新带走,你会想办法留在侯府。”
他继而看向李栎,目光灼灼,字字清晰,“你打算以报萧芷宁的恩为由,获取萧家人的信任,而后带着靖安侯的兵,夺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李栎心口一震。
“匈奴单于的阏氏,也就是你的母亲,是汉人,是以你的面容有几分中原人的样子。”沈念盯着李栎的脸,“你和你的母亲,长得像一些。”
李栎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眼中腾起浓浓的恨意。
正因他的母亲是汉人,除了父亲,部族里的所有人都将他视为“杂种”,母亲病逝之后,他失去了唯一的港湾。
他的三位亲哥哥并非阏氏所出,下一个单于,自然是他。
他如何也忘不了哥哥们带兵闯入王帐的那一天,遍地都是尸体,父亲死在了王座之上。
他惨遭亲信背叛,连同兄长们给他下毒,他为了活下来,只能往关外逃命。
总有一天,他要带兵杀回去!夺回单于之位,杀了那帮居心叵测的杂碎!
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便是借兵,被萧芷宁买走,让他心中有了希望。
谁知还没来得及开始,情况又发生了巨变。
如今侯府回不去,借兵之事更是了了无期。
“你的父亲赫连刃,与我的父亲沈聿,是宿敌。”沈念低笑一声,“想不到我会救下敌人的儿子,还在此处与你长谈。”
李栎抬眸,“镇北大将军,是个英雄,我在父亲的王帐里,见过他的画像,沈将军离世,我父亲也时常唏嘘遗憾。”
“你想夺回王位,我亦有大仇要报。”沈念目光灼灼,声音带着蛊惑,“不若你我做一笔交易。”
李栎凝眉,“什么交易?我现在可是个一无所有之人,我的汉话也说得不好,在外面都不敢轻易开口,能为你做什么?”
“你助我夺回幽州燕云铁骑,我便借你雄兵出关。”沈念勾唇浅笑,“这个交易,如何?”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