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芷宁被姜云笙盯得不由得徐徐垂下眼睑。
对方的眼神让她心生不安,仿佛她的心思毫无保留的尽数被看穿。
她只是想把李栎治好,为媛媛攒功德,旁的什么心思都没有。
念及此处,她又再次抬眸,“笙笙,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姜云笙敛了神色,方才还蕴着锋芒的眼神骤然变得温和,“姐姐,我师傅现在在冀州城当游医,就连我也不知道他的去向,兴许得等到下次书院放月假,若他愿意,我便带李公子去。”
“太好了。”萧芷宁面露欢喜,握着她手掌的力度变重了一些,“姐姐等你的好消息。”
李栎在院子里逛了一圈,便觉得心口憋得慌,那种再次喘不上气的感觉又上来了。
因发症的次数较多,他甚至都有些习惯了,一旦出现这种状况,就预示着他又要重新躺回那张床上。
萧芷宁敏锐地察觉到他的面色变得苍白起来,向他疾步走去,低声轻语,“回去吗?”
李栎颔首,跟着她的步子往回走。
姜云笙目送二人进入厢房内,手里的杆子富有节奏的在地上轻轻敲打,似乎陷入了沉思。
繁霜把桂花收好,见她沉默不语,狐疑地唤道:“小姐?”
姜云笙把杆子递给身边的家仆,“我去换身衣裳,府上有客人,待会儿还得陪着一同用晚膳。”
“他们府上又不是没有厨子做饭。”繁霜一想起林书禾就来气,噘着嘴嘟哝,“留在此处作甚......”
另一边,萧翊风神色凝重的去了前堂,路过的家仆们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得世子发怒。
有丫鬟在路上议论,脸上皆是笑意盈盈。
“夫人当真没有一点架子,与我们这些奴婢一起打桂花的主子,我还是头一次见呢。”
“可不是嘛,夫人虽然看上去不爱笑,但是人还是很好的,东厢的那位公子,不就是夫人救的命嘛。”
“咦,不对呀,那位李公子是大小姐买回来的。”
“你那日没看到,是大小姐让夫人去给那位公子治病的,现在都好了很多呢。”
“那大小姐和夫人可都是好人。”
二人有说有笑的,拐过花园院门时,冷不丁被人拦住了去路。
林书禾被萧翊风扔下后,就去了池塘边的亭子,独自坐了一会儿就打算去前堂找林权。
那两个丫鬟光顾着说话,没注意有人从亭子里出来,是以她们的话半数被听了去。
走着走着,前面陡然出现个人,二人都被吓了一跳。
待看清来人后,纷纷俯首行礼,有些惶恐道:“见过林小姐。”
这位是侯府今天的贵客,可不敢得罪了。
林书禾没有心思和这两个微不足道的丫鬟一般见识,让她感兴趣的,是方才她们口中的那位东厢李公子。
尤其还与萧芷宁有关,让她回想起前段日子林府上消失的那个哑奴。
听府上的人说,他正是被侯府的大小姐带走了。
林书禾心中冷笑,一个丧夫之人,买回去一个奴仆,还让人好生照顾着,那哑奴的命有这么好?
她才是他最开始的主人。
既是在此处遇到了,不得去见见?
林书禾保持着笑意,仍旧是那副温婉秀雅的模样,“劳驾,东厢往哪边走?”
丫鬟指了个方向,“就在那处,林小姐。”
林书禾莞尔道谢,刚一转身,嘴角的弧度登时下压,眼中阴郁森然,不像是要见人,倒像是要去寻仇。
东厢厢房。
李栎躺得浑身难受,即便萧芷宁又说了一通,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躺回去了,坐在桌边,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萧芷宁则在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陪着。
按照先前的惯例,她每次来这里都要和李栎说一通话才会离开的,今日却是沉默了许久都不曾开口,似是有心事。
李栎也察觉到了,侧过头来看她。
萧芷宁的视线落在虚无的一处,指间富有规律的在撕扯手中的绢帕。
“叩叩。”
指节敲在桌面上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怎么了?”她柔声轻问,眼中清澈,与方才的模样判若两人。
李栎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反复流转,见她没有什么话要说,也就不再有动作。
他性子孤傲,心思也不似中原人那般细腻,在他看来,她不愿意说话,那就是没话说。
二人对视了一番,又各怀心事地看向另一边。
窗外有风拂过,吹得枝叶沙沙作响。
他目光沉沉,即便身上的伤势尚未痊愈,也仍然坐得身姿笔挺,犹如一匹盘踞在草原上眺望远方的狼。
有鸟儿落到窗台上,好奇地歪着头打量屋里的两人,“啾啾”地叫了两声振翅飞走。
萧芷宁听到这声音后,终于回过神,开口道:“你先前看到的那名女子乃是世子的正妻,精通医术,她的师傅是赫赫有名的神医,我已与她说好,待下个月书院放月假后,就带你去给她的师傅看看。”
李栎转过头来,蓝色的瞳孔隐有波光流转。
萧芷宁嘴角轻挽,柔声道:“你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你虽然不能言语,这段时间也常常与我为伴,我早已将你视为我的朋友。”
李栎喉头上下滚动,视线紧紧攫住她的脸。
“我也不需要你报答我什么,我还是那句话。”萧芷宁为他倒了一杯茶,“救你是我心甘情愿的,届时你想离开还是留下,都随你。”
她又抬眸看他,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木讷,看上去有些呆呆的。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萧芷宁把倒好的茶水退到他的手边,“我保你一世荣华富贵,衣食无忧,而你只需要陪着我便好。”
她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是心里空缺的那一块需要有人来填补,谁都不合适,只有眼前这个口不能言,眼神偶尔单纯,又偶尔凛冽的男人是她最好的选择。
她一个丧夫之人,以她的身份断然是不可能再改嫁的,她也没有起过这个心思。
只是一辈子太长,孑然一身,萧芷宁知道自己不是那些潇洒的江湖侠客,无法坦然面对孤独的一生,她只不过是一个只想要岁月静好的女子。
有一人听她说话,听她唠叨,接受她的情绪,她就知足了。
这样的人在冀州城比比皆是,甚至府上的贴身丫鬟都可以,只是在她看来,那些人或多或少都带着些阿谀奉承,她的所有心里话,都不能说。
若是被靖安侯听了去,定是要勃然大怒,痛斥他的女儿怎的这般软弱。
她是李栎的救命恩人,于他有恩,她只要求他陪着自己,这个要求,不过分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