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里的一场大火,烧得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所有从侯府前路过的百姓都不敢多看那沉木朱红大门。
这座宅子里的人,一夜之间让冀州最大的布商一生心血全部毁于一旦,就连那当家的胞弟兄弟俩,也死在侯府府兵的长刀下。
谁也不知道那对胞弟是为何会得罪侯府,当那片火光在天边亮起时,无人敢擅自揣测了。
清晨的风中仿佛还夹杂着大火时的灰烬味道,让人心里堵得慌。
侯府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今日百川书院开学,萧翊风尽管一夜未眠,却早早就起来洗漱完毕。
他换上书院院服,匆匆往外走。
昨日姜云笙在书院,一夜未归。
他忙着处理任家惊现龙纹丝绸的事,让她一人留在那处,末了也忘记去接她,萧翊风有些挂念起来,迫不及待的要去书院看看。
马车已经候在了门外,他早饭都没吃就要出府。
“翊儿。”萧芷宁向来不习惯贪睡,起得也很早。
任府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姜云笙没在府上,她同样心生担忧。
“姐。”萧翊风在院子里站定回过身去,“我这就去书院了,有什么事等我晚上回来再说吧。”
他走得匆忙,萧芷宁要说的话被迫堵在了喉间。
她想说的是,昨日他没有在府上的时候,林府送来了帖子,要登门拜访。
那封帖子还在她的手上,落款是林府的家主——林权。
萧芷宁莫名有些不安。
先前她特意去林府给林书禾提个醒,肯定是得罪了人的,只是靖安侯现在不在府上,林权登门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萧铮不在,当家做主的便是世子,萧芷宁纵然是他的长姐,遇到事时也只能听他的。
林府的帖子来的突然,萧芷宁多少能猜到林权要来的目的。
她面露愁容,莫非真的抵挡不住那林书禾与萧翊风扯上关系吗?
正想着,身后传来拐杖杵在地板上的清脆声响。
萧芷宁转过身去,李栎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走起路来依旧有些瘸腿,还需要依附拐杖才行。
“你怎么出来了?”萧芷宁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丝毫没有觉得这样会降低自己侯府大小姐的身份。
她的步子跟着李栎在同一个频率上,很慢,却很稳。
李栎却是不习惯有人搀扶,走了一段路便抽回胳膊,将拐杖放到回廊的扶手上,尝试着往前走。
萧芷宁也不勉强,站到一边看着他一步接着一步的继续走。
姜云笙开的药方子让他恢复得很快,与先前破布一般的他判若两人。
李栎走了几步便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有些呼吸不畅。
又是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他的手撑在墙上,微微垂着头喘着气,喉间发出嘶哑的低喝声。
“还好吗?”萧芷宁走到他的身边,抬头去看他。
却见他脸色发白,嘴唇轻颤,看上去有些痛苦。
“回去躺着吧。”萧芷宁关切道,“外面风大,你还是别被吹到的好。”
李栎陡然拧起眉头,凝神运气,他体内横冲直撞的那股力量冲得他脏腑发疼,“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李栎!”
萧芷宁被吓了一跳,登时慌张起来,伸手去扶住他。
李栎双膝发软,缓缓跪下去,眼前一片模糊。
他的身形实在高大,这番失了力气,萧芷宁单薄的身子根本扶不住,只能随着他往下滑的动作而蹲下去。
“来人!”
她高声呼喊,尝试着晃动李栎的肩膀让他保持清醒。
李栎半阖着双目,犹如夜下湖泊的眼睛此时失去了神采,身体直直往后摔去。
萧芷宁眼疾手快的捧住他的后脑,手背狠狠砸在地上,她咬牙忍住,一手扶着他,一手去擦拭他嘴角的血迹,不顾那些鲜红沾上她的长袖。
家仆闻声很快赶来,将他抬起往厢房走去。
萧芷宁紧紧跟在后面,“去药房叫大夫。”
李栎陷入了昏迷。
大夫为他号脉,神色越来越凝重。
“大夫,如何?”萧芷宁担忧的问道。
“大小姐,他的伤已好了三四成,脉象也是稳的,体内并无内伤,按理说不会出现呕血才对。”大夫面露难色,“他现在并无性命之忧,老夫医术浅薄,可能得夫人回来一探究竟。”
萧芷宁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先回去。
屋内的丫鬟和家仆都退出去。
她走上前,凝视李栎失了血色的脸,目露凝重。
先前姜云笙为他把脉时,也发现了不对劲,李栎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这样呢?
若是姜云笙都无法医治,那就只能去请她的师傅了。
可她从未在府中提过自己的师傅,他愿不愿意来府上救人,还得另说。
萧芷宁坐在床边,以手中绢帕去擦拭李栎残留在嘴角干涸的血迹,长叹道:“我花三百两救你回来,给你治病花的还更多,你若是不好起来,可就对不起我花的钱了。”
李栎的脑中是清醒的,可他浑身无力,眼皮都睁不开。
他能听见萧芷宁说的话,嘴角微微抽动,不知是要笑,还是要哭。
萧芷宁见他这副模样,弯下腰靠近他的唇边,歪着脑袋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床上的人是个哑巴。
她被自己这副样子逗笑了,又坐直身子,“我倒是忘了,你不会说话。”
李栎用尽力气睁开眼,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又再次昏睡过去。
萧芷宁将他身上的被子掖了掖,起身走了出去。
就让他先歇着吧。
她在廊下站了一会儿,叫来丫鬟,“去跟车夫说一声,我要出府。”
丫鬟疑惑的问:“大小姐要去何处?”
“翊儿近几日忙,先前老爷提醒他月底将老夫人接回来,想必他已经忘了。”萧芷宁哑然失笑,“过几日便是七月十五,正是翊儿的生辰,我去将老夫人接回来。”
林府目的不纯,家中没有长辈怎么行?
姜云笙忙着课业,她身为长姐,自当为她分忧些许。
出府前,萧芷宁又去厢房看了看李栎。
他还没醒,躺在床上毫无生气。
不知怎的,萧芷宁宁愿与这不会说话的哑巴多说几句话,也不愿意与自己的贴身丫鬟说。
兴许是因为他口不能言,是个非常合格的倾听者。
她担心他醒来之后找不到她会无措,便留了张纸条放在桌上。
“我出门啦。”萧芷宁轻声道,“我很快便回来。”
尽管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但是这种出门前有个人能交代的感觉让她非常愉悦。
一如从前她和周炎还恩爱的时候,他出门前也会特意来与她说一声。
时过境迁,那些美好的画面早已成了被蒙尘的记忆。
萧芷宁鼻尖有些发酸,忍耐片刻才转身离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