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
雨已经停了,沈念搬了个梯子搭在院子的墙边,梯子下是两盏灯笼。
姜云笙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拿着一个锤子,抬头看着他,“能挂吗?这墙是土坯墙,钉上去会不会散掉?”
沈念往下伸手,示意她把锤子递给他,“不会,别钉在缝里就行。”
尽管他以黑布蒙着脸,但是依然能看见他挺拔的鼻梁和长长的睫毛。
姜云笙打趣道:“沈公子,你可有心仪的姑娘?”
沈念差点一锤子砸到自己的手指上。
他低下头,望进她亮晶晶的眼睛里,心神微微一颤,又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姜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你长得好看啊。”姜云笙把灯笼递给他,“你忘了我第一次见你的真面目的时候,也看呆了呢。”
沈念的耳根子有些发热。
“若你日后成亲了,你可得待人家姑娘好一些。”她顿了顿,又道,“别像萧翊风似的,娶了两个女子,却谁都不爱。”
沈念静静地听她说,将灯笼挂好后,突然发现土墙边上有一个在发光的小东西。
他伸出手去将它小心翼翼地抓到手心里。
没有等到他的回话,姜云笙疑惑地抬起头。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到了她的眼前,骤然张开。
她神色微怔,随即浮现出欣喜的笑,“萤火虫!”
沈念的掌心里停着一只发着微光的萤火虫,轻轻煽动着翅膀,尾部的光照亮一方。
“喜欢吗?”
姜云笙狠狠点头,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喜欢,我在幽州的时候,经常在师傅的屋子周围看到萤火虫,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见。”
她好奇地歪着脑袋,换着角度地打量沈念掌心的小灯笼,“原来它长这样,黑黑的。”
“这里距离护城河比较近,人也少,这小东西有一只,想来这附近一定有一处地方是它们的家。”沈念跃下梯子,站在姜云笙的面前,“你把手张开,我放到你的手上。”
姜云笙“嘿嘿”笑了一声,双手捧在一起。
沈念拢着掌心,萤火虫爬到她的手上,堪堪停留了须臾,便展翅飞走了。
“哎呀!”姜云笙惊呼出声,“它跑了!”
二人并肩而立,望着萤火虫渐渐飞远,隐入了黑暗中,都有些意兴阑珊。
墙上的灯笼亮起,整个院子亮了起来。
“走吧,还有活要干呢。”姜云笙拍拍沈念的肩,“飞走就飞走吧。”
沈念收回视线,跟着她往一旁走去。
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贴着她的脚边跑过,她被吓了一跳。
一条白色的狗回过身来,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姜云笙,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会儿,摇着尾巴跑了。
“这是虎子捡来的。”虎子娘走出屋子,“名字叫白雪,古灵精怪得很。”
姜云笙看着白雪跑到一旁的水缸旁,虎子娘走过去给它盛了一些在碗里。
它坐在地上,将碗里的水喝光,又窜进屋子里去找它的小主人了。
院内所有的病人体内的毒素暂且被姜云笙的银针封住,只是毒药让他们的身子难忍疼痛,躺在简单潦草的席子上发出虚弱的哀嚎。
姜云笙走上前挨个号了脉,情况尚且稳定。
她迈进屋中,将虎子娘和其余几个病人的亲人叫到一起。
她被围在中间,沉声问道:“诸位,可否告知我,家中病人出现异常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虎子娘最先说道:“我家虎子是今早,喝了点水不久后就开始上吐下泻。”
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我家的也是。”
“还有我家。”
姜云笙眉头微凝,正准备说什么,一旁的床上传来虎子着急慌张的声音,“白雪!你怎么了白雪!”
姜云笙往前走,围着的人主动给她让路。
只见原本趴在他身上休息的白雪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虎子的身上还扎着针,想要抬手去摸摸它的头,却使不上力,只能流着眼泪看它从他的身上滑下去。
姜云笙捧住白雪的脑袋,吐出的白沫沾了她一手。
“中毒了。”她低声说了一句,侧目看向一旁的沈念。
二人心照不宣。
沈念颔首,快步走出屋子,将院子内的水缸里的水盛了一勺又回到屋子。
虎子妈张望着,“姜大夫,这是何意?”
躺在地上的白雪很快就开始大小便失禁,虎子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沈念按住,“别动。”
“白雪要死了,白雪要死了!”虎子哭得满脸都是泪水,“它刚才还好好的呢。”
姜云笙能救人,但是不会救阿猫阿狗啊,她也手足无措。
这时,沈念蹲下去把白雪抱起来,叮嘱了一句,“你在此地,我去找顾丞。”
顾丞从小就喜欢阿猫阿狗,被他捡回去的都能在枭音阁组成两只猫狗大队了。
因为喜欢,他特意跟着阁中医马的兽医学过一些本事。
兽医大多医治牲畜,白雪能不能救回来,只能赌一把了。
姜云笙有些惊讶沈念为了一条狗的性命愿意来回奔波,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软极了,“好,路上小心。”
沈念扯过一旁的帕子包住白雪,抱着它快步走了出去。
姜云笙把他盛来的那勺水拿到一边,取了些许银针放进去,很快,银针变成了黑色。
凑上来的虎子娘被吓了一跳,猛地捂住嘴,“水里有毒!”
白雪方才喝了水缸里的水,很快就毒发。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慌了起来。
“水里怎么会有毒?是有人投毒吗?”
“太恶毒了!这不是害人嘛!”
姜云笙把那勺水倒掉,眉宇间满是冷意。
难怪会有那么多人中毒,中的还是同一种毒。
“你们取水的地方,在哪?”
虎子娘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房子,“我们这片的都在那个房子里的水井里取水,那户人家没有人住,院子里有两口井,有一口已经枯了。”
姜云笙面色肃冷,右手食指在窗台上轻叩,“我去看看。”
虎子娘脸上浮现为难的神色,沉吟片刻又道:“姜大夫,那户人家闹鬼,即便是白天,我们去取水的时候都得结着伴儿的去,晚上更不敢去了。”
姜云笙并不在意,鬼神哪有人心可怖?尤其是在水井中下毒的人?
虎子娘只好找了一盏灯跟在她身后,二人推开那座没有人住的房子,一道阴冷的风顿时迎面扑过来。
姜云笙一眼便看到了院子旁的两个水井,其中一口被一块大石块盖着,防止附近有贪玩的小孩掉下去。
另一口水井旁摆着几个木桶。
姜云笙趴在井边,拿过虎子娘手中的灯笼往下伸了一些,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她又拿过一旁的木桶,打了一些水上来。
“妈呀,怎么都死了!”虎子娘指着浮起来翻了白肚的金鱼,“昨日打水的时候还活着呢。”
为了随时能检查水中是否有毒,大多数水井里都会养一些金鱼或者龟,若是死了,就证明水出了问题。
姜云笙把水倒掉,站起身道:“这里的水已经不能用了。”
究竟是谁的心肠这么歹毒,水井投毒,罪恶滔天!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