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因为唐度生的寿宴变得极其热闹,容问青却觉得自己身处另一个世界,那些喧闹似乎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在房外站了片刻,双腿仿佛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手指紧紧攥在一起,浑身止不住的发冷。
她不信唐玄知真的会那么决绝,难道他真的敢弃唐家不顾吗?
这么想着,容问青跑进去,将桌上的信封迅速拆开。
尽管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是展开信看到那三个字时,她的神情还是恍惚了一下。
“和离书”三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唐玄知的字很好看,就和从前的他一样,温润谦谦。
可是就是这样的笔锋,写出的字却如沁了寒冰的利刃,毫不留情的在她的心口上一刀又一刀的剜。
容问青险些站不稳身子,捏着信纸读到最后。
她不敢错过一个字,生怕是自己看错了。
然而无论读了多少遍,唐玄知写在纸上的字都在给她留最后的情面。
最末端已经签上了他的名字,旁边空出来的地方是留给她的。
容问青的眼泪砸在纸上,正好落在他的名字上。
她想起和唐玄知成亲之时,二人在婚书上各自签下自己名字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
两个名字挨得极近,那时候她以为自己会站在他的身边一生。
如今这和离书上,若是她也写上去,二人的名字同样挨得近,二人却从此两不相欠,再无关系。
容问青环顾整间屋子,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唐玄知生活过的痕迹了。
他连自己的府上都不想回,难道还会留在她的身边吗?
容问青的心中愈发不甘。
她从京城嫁到冀州,抱的就是孤注一掷的决心,她相信她和唐玄知会好好在一起。
她把府上打理得井井有条,从不向唐玄知索取什么。
然而她现在才明白,最难得的,原来是人心。
唐玄知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和她做真正的夫妻,他一直记得自己是被强迫的,所以连从前那些片刻的温存,他应该都是逼着自己演出来的吧?
“呵。”容问青冷笑一声。
唐玄知只记得住她的坏,却记不住她的好!
丞相府和三皇子,他招惹得起谁?
日后若是唐府发生什么事,那都是他自找的!
容问青在屋内的书案上拿过笔,毫不犹豫的在和离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和唐玄知的夫妻关系,到此为止!
屋子被合上,她快步往前院走去,却在走过回廊时,一抹颀长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走得太急,险些撞了上去。
对方后退一步,“给我。”
容问青抬眼,眼前之人正是方才一走了之的唐玄知。
她的嘴角泛起苦涩的笑,“玄知,你还真是片刻都等不了。”
唐玄知面若寒霜,“既是签了,就别浪费你我的时间。”
容问青心中登时一阵刺痛,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若我要是不签呢?”
“那我便写休书。”唐玄知的语气不容置喙,甚至凉薄更甚。
容问青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你要休了我?”
“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
容问青凝视他俊逸的脸,突然发现眼前之人是如此的陌生。
她在他的眼里看不到一丝温度,甚至就连自己,他都没有多看几眼。
“唐玄知,你真当你是什么宝贝了?”她心里腾起了怒意,“离了我,唐家什么都不是!”
她从袖中拿出签好的和离书,狠狠砸在唐玄知的脸上,不再看他一眼,愤然与她擦肩而过。
唐玄知站在原地,弯下腰去捡起来。
他也没有摊开来看看,想都不用想,容问青一定会签。
因为她是那么骄傲的一个女子,骄傲到得不到的东西,旁人就会为她不顾一切地摘下来。
比如他。
自打和她成亲,他的脑袋上总是摘不掉“高攀”这个帽子,旁人羡煞了他能娶到丞相的孙女,殊不知成亲那日,他和唐度生的脖子上都架着刀子。
这种日子唐玄知已经过够了,一切后果都由他来承担。
容问青走到前院,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主持着唐度生的生辰。
既是最后一日,她也不能失了架子和身份。
姜云笙独自一人坐在一边,她向来不擅长这种场合,换做是在旁人家中,她送了礼就想走了,然而这是百川书院院长的寿宴,怎么说也得多待一会儿。
她正百无聊赖地旋转着手中的杯子,有人上前和她说话。
更多的是问萧翊风怎么没有一同前来,她都简单敷衍过去。
突然,一双手按在她的肩上,耳边随之响起朱绍慈欢快的声音,“笙笙姐!”
姜云笙回过头去,朱绍慈就站在她身后,身边是一脸严肃的徐珺。
她赶紧起来躬身行礼,“先生。”
徐珺面色肃冷,盯着她不说话。
姜云笙直起身子,正要解释早上为何缺课,却见她身边的朱绍慈睁着大眼睛,正一脸好奇地看着她们。
朱绍慈的父亲也在冀州城中,正式授课后,父女俩也一直没有见过面,若是她知道自己跑出去是为了见师傅,心中也许会有些不平衡。
同样都是百川书院的学生,为何她可以跑出去,自己却只能在书院里待着?
姜云笙担心她会有这种想法,便没有向徐珺解释,只说自己起晚了,一时贪睡便没有去书院。
徐珺冷淡地瞥她一眼,“千字悔过书,明日交给我。”
姜云笙只能应下。
“笙笙姐,我觉得你在骗徐教习。”朱绍慈等徐珺走远了,才敢说话,“你怎么可能会是那种懒惰的学生,定是出了要紧事才没来。”
姜云笙浅笑道:“你呢?教习可有为难你?”
提及此处,朱绍慈的话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一直说自己给徐教习讲课的时候有多紧张云云。
正说着,徐珺又走来,“朱绍慈,你去后厨一趟,给我拿点东西。”
朱绍慈不敢怠慢,连忙说道:“学生这就去,不知先生要我拿什么?”
“八珍糕。”
朱绍慈没有多想,往后厨小跑而去。
后厨人很多,她站在门口往里张望,拉住一个往外走的婆子,“大娘,徐教习让我来取八珍糕,请问在哪里拿呀?”
那婆子随手指着一处,“就在那,都做好了。”
朱绍慈道了谢,抬脚走进去,却见灶台上有一个背对着她的身影,看上去极其熟悉。
对方膀大腰圆,肩上搭着一块毛巾,穿的是很寻常的伙夫衣裳,只是头上缠的帕子,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认错。
朱绍慈神情微怔,缓步走上前,在看清他的脸后,惊呼出声,“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