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冀州城刚开市,姜云笙就出了侯府,没有让繁霜跟着。
等到萧翊风也起床,看到繁霜一人在院子里扫地,便随口问道:“夫人呢?”
“小姐出府了。”繁霜答道,“世子可是找夫人有事?”
萧翊风正要问她去哪了,沉吟片刻觉得她的踪迹似乎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便没有再问。
他和她之间现在的关系算是冷到了极点。
他知道以她的脾性,断然不会主动和他说话,正好,他也不想多说什么,就当府上没有这个人。
姜云笙不待见他,多的是女子待见。
于是柳氏再问起时,丫鬟的回答和昨日无异,世子和夫人都不在,柳氏已经气不起来了,去了萧芷宁的屋子和她说话。
秀娘倒是在府上,但是她不想见,见到了头疼。
今日冀州城的天气不算好,是个阴天。
姜云笙雇了一辆牛车出了城,直到晌午,她才抵达冀州冀县。
县城的门外排了一条长队,城门有队正在盘查。
姜云笙有些疑惑,怎的现在进城要查人了?
她今日穿着素雅,但难掩矜贵,站在人群中,旁人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哪家的小姐,遂多看了几眼,也有些好奇她这种身份的人怎的会出现在这?
站在她前面,挎着个篮子的大婶回头看了一眼,见她秀眉微蹙,似是有些疑惑,便好心提醒道:“姑娘,今日非彼日了,幽州那边的事儿,你都知道了吧?”
姜云笙回过神,“我倒是知道一些,不过如今是个什么状况,我也不清楚。”
“真是造孽了。”大婶一脸愁苦,“幽州各个县衙镇压流寇,损失了大半人和财,咱们这提防着,所以每个进冀县的都得塞点钱,老百姓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子儿,如今还要塞钱,这冀州是不给老百姓活路了。”
姜云笙又问:“进县城按什么算?”
“按人头,一个人头一个大钱。”
一个大钱,可以换一碗粮食了。
那大婶上下打量她,“姑娘,你看着不像是县城的人啊,来冀县干啥?”
“我来买点东西。”
明日便要去百川书院,姜云笙得制点毒药防身。
书院里多是冀州城内的世家子弟,保不准为了各自的地位使些手段。
她孤身一人,毒药是她用来自保最好的武器。
师傅给她的那一本毒药册子,她已经翻了好几遍,选了几种材料常见,但制作出来却不好解的类别。
原本可以在冀州城买,但为了掩人耳目,最好不在冀州。
姜云笙进城后,入目的景象让她心绪低落。
冀县距离冀州城并不远,按理说百姓的日子过得应该不算太差,然而竟然和她在幽州涿县,通县看到的差不多。
冀州城内的人过着锦衣玉食,风光无限的生活,与城外的相比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越往里走,姜云笙的心情愈发沉重。
不是灾年,却过着灾年一般的生活。
这大丰王朝,恐怕是摇摇欲坠了。
姜云笙刚买好东西走在街市上,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喧闹。
大街中央围了一圈人,隐约能听到女子的哭声。
她走上前去,站在人群外,就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跪在地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那孩子面黄肌瘦,四肢纤细,嘴皮干裂,看上去就是一副病态的模样。
“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们救救他吧,他才五岁啊!”那妇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往前伸,呈现出一个乞讨的姿势。
那孩子在她的怀里气若游丝,看样子快不行了。
“我给你们磕头了!”妇人收回手,不停地在叩首。
脑袋与坚硬的地面碰撞,发出的沉闷声让围观的人都于心不忍,却没有人上前。
这时,人群中冲进来一个汉子。
那汉子拉住妇人的胳膊,他皮肤黝黑,却很有精气神。
“起来,跪在地上成什么样子,我们不是乞丐,不求别人!”
妇人跪着不起来,嘴里还在哭喊着救救她的孩子。
那汉子还在拉扯,“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跪旁人像什么样子!”
妇人不愿走,抱着孩子哭得声嘶力竭。
姜云笙拨开人群往前走,蹲在妇人面前,二话不说拉起孩子的手为他号脉。
与此同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递给那妇人一块银子。
汉子和她都愣住了。
姜云笙侧头看过去,满目愕然:“公子?”
沈念同样蹲在地上,却还是比姜云笙高出一个头。
他闻声侧头垂眸,和她的视线对上,嘴角轻扬,“真巧。”
姜云笙收回手,又把那孩子的脸别过来细细观察,“你的孩子是久泻,所以才面黄肌瘦,疲倦无力,我给你开个方子,去抓点药熬给他喝。”
妇人感激涕零,又要磕头,“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沈念扶住她,“这笔钱你就拿去买药,孩子病愈之后,给他买点补身体的。”
一旁的汉子红了眼睛,朝着姜云笙和沈念抱拳俯首,“二位今日救命之恩,常某感激不尽,还请受常某一拜!”
沈念抬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路见不平,举手之劳。”
姜云笙一直在观察这个汉子,发现他并不像普通的农户,他身材壮硕,甚至说得上是魁梧,面容周正,腰板很直。
身上虽然穿得破破烂烂,指甲却修剪得很整齐,看上去更像是从军之人。
“她是你的妻子?”姜云笙望着已经抱着孩子走远的妇人。
“算是吧。”常无忧道,“她本来要被卖到青楼里,我将她救下,见她孤苦无依,便让她跟着,我又想着孤男寡女对她名声不好,便和她拜了天地,那孩子,是我和她从死人堆里救下的,并非我二人所出。”
姜云笙心中顿时对他钦佩不已。
当下的年景,还愿意帮助旁人,救人一命,实乃是道德高尚,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常无忧又道:“那二两银子,常某定会还给阁下,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家住何处?”
沈念却没有回答,只笑了笑转身离开。
常无忧拧起眉头,看向姜云笙,“这是?”
姜云笙也只朝他颔首,没有多说。
常无忧望着二人的背影,心下将他们的容貌记下。
这个恩情,他一定要报,若是不报,那便是认定了这是施舍,他常无忧从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