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兰努力让自己不去看林华安的眼睛，控制住颤抖的手，又缓了缓，这才继续开口说道：“像我们这样的人，“组织”里不知道有多少个。”
“我们每年都要交够一定数量的“货”，这个“货”指的就是小孩。”
“长得好看的人会被卖给达官贵族们，沦为上流人们的玩物.....”
“聪明点的乖顺的，可以加入组织，可以从小培养，成为组织最忠诚的走狗.....”
“不乖的男孩，就卖给生不出儿子的人们，传承香火。”
“女孩的下场就更惨了，直接卖到暗娼场所，那个地方......你们知道的。”
周淮安皱了皱眉，脸上隐隐有了些怒气，颇为愤慨道：“那些孩子，就没有逃跑的吗？”
王桂兰斜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嘲弄和轻蔑，不明白他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哈......”
“你这问题简直可笑！”
“就没有孩子想要逃跑的吗......哈哈哈哈......”笑着笑着，就面色一变，不知是不是笑得太厉害，扯到了身上哪出的伤口，缓了缓，这才目光犀利刺骨地盯着周淮安，十分笃定地回道：“当然有！”
“怎么会没有人想要逃跑！”
“但是再机灵，那也只是一个小孩子！”
“在智力上、体力上，又如何敌得过那些大人！”王桂兰情绪越来越激动，直起身来，声音也越发大了起来，“你知道那些逃跑后被抓住的孩子们，是什么下场吗？”
“拳打脚踢，缺胳膊断腿这都是常事。”
“更可恨的是，他们会直接往孩子们的脑袋上倒还沸腾着的滚烫开水！”
“大冬天的，让孩子只穿着一件破旧单衣，站在雪地里，一站就是一天！”
“故意饿他们几天，再随便丢几个馒头，眼睁睁看着他们为了几个馒头争得头破血流，互相残杀！”
“........”
“他们以肆虐小孩为乐，根本就不把他们当人，连条狗都不如！.”
“我问你，这样多的手段下，你还问他们有没有人会逃跑。”
“他们敢吗！”
众人都被王桂兰的这番话给吓到了。
没想到这个组织已经惨无人道，灭绝人性到如此地步。
面对无辜稚童下起手来毫不留情。
那些孩子不过和小莲心一般上下的年纪，在现代的时候也才刚刚步入小学，开始接触这个世界。
而在这个组织的孩子，却在还是懵懵懂懂的年纪，提前体验了人性最黑暗的一面，饱受如此多的酷刑的摧残。
原本勃勃生机的孩子们，此刻却像一坨烂泥一样，被人随意地丢在地上，肆意践踏。
“孩子们还小，没有反抗的能力。”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不离开？”
王婆子直直地看着他，埋藏在心里压抑已久的愤怒和仇恨，几乎就要将她的理智吞噬，滔天的怒火，最后只能化作凄然一笑：“你以为是我不想吗......”
“是不敢！”
“你以为他们凭什么能控制这么多的人为他卖命，这里面难道就没有心生不满，想要召集人手反抗的人吗？”
“当然有，而且还有不少！”
“十个人里面就有八个想要反抗！”
“可他们不敢啊！”
“并非没有胆子，而是我们身上从一开始就被人种下了“噬心蛊””
“噬心蛊？”林华安不禁脱口而出，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想。
王桂兰看了看林华安，有些意外她的反应，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噬心蛊是组织专门用来控制手下的人的，每半年就要服用一次解药。”
“到了一定的时间，若是上交的“货”不够，那么就不会分下来解药。”
“没了解药的压制，那噬心蛊便会开始从你的身体里肆意乱串，慢慢啃食你的五脏六腑。”
“噬心蛊的蛊虫并不会让你马上死去，它每个月进食一次，吃饱了就不动了，等到下个月又开始啃食.......”
“渐渐地你就会发现，你身体里越来越空，越来越空.....然后从内到外地慢慢死去。”
周淮安细细地算着：“那这样说，就算种了这噬心蛊，也就只有半年的时间可以活。”
王桂兰却摇摇头，轻笑出声：“噬心蛊发作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一般人在第一个月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运气好点的，也就最多熬个三个月......”
“来组织这么久，还从没听到有人可以撑上半年的。”
“那你现在.....”
王桂兰却摇摇头，露出释然一笑：“经历了这么多，我早就已经想明白了。”
“我那孙子.....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王桂兰眼神黯淡，面露绝望，缓缓提起自己的双手，“我老婆子作孽太多，这双手不知抱过多少的小孩。”
“不知道在临死之前，还能不能抱一抱我那大孙子......”
“亲耳听他喊我一声奶奶.....”
说到这里，王桂兰的眼里不自觉地流下泪来，显然已经萌生了死志。
她真是既可恨又可怜。
本身就是受害者，却被人控制，最后又变成了加害者。
一时间众人的情绪都十分复杂。
林华安一时间也有些恍惚，但很快就收了心神。
她可不管面前的人有多么可怜，她只知道面前这个婆子，是那个掳走她妹妹的“帮凶”。
“说了这么多，我问你，我妹妹到底在哪！”
王桂兰默默地擦了擦眼泪，脑袋垂在一旁，失魂落魄地说了句：“问张虎吧，一般这种接头，交“货”这种事，都是他处理的。”
“这么巧....我们今天刚抓到一个人，也叫张虎，要不要带过来让你瞧瞧。”
王桂兰本以为他们找人还要费上一番功夫，没想到人已经抓到了。
周淮安命人将今日在茶楼抓到的那个男人，带过来。
而张虎正在牢房里紧张地一直走来走去，时而坐着，时而起身。
又扒着牢门想要看一看外面的究竟。
耳边突然传来王桂兰歇斯底里的嘶吼声，顿时脸色一白，哆哆嗦嗦地瘫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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