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沃夫近郊,温尼基。
一处刚刚闲置下来的两层民居内,安丽娜站在卧室那面超过一人高的大镜子前面,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子,一边整理着身上的白色贴身衬衣。
衬衣显得有些紧,尤其是胸前的部位,被她颇具规模的胸脯高高的顶起来,以至于有一粒纽扣都快要崩掉了。不过,安丽娜不介意,她很喜欢今天瓦连卡专门送来的这套衣服,准确的说,是一套属于内务人民委员会女兵的军装。安丽娜可以发誓,从小到大,她就很羡慕那些英姿飒爽的女兵,可她却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穿上军装。
虚掩着的卧室门外,时不时传来母亲絮叨的抱怨,以及父亲不满的咒骂。母亲絮叨的是之前这房子的主人太邋遢了,弄的到处都那么脏,否则的话,她收拾起来也不会那么麻烦。父亲在咒骂那些昨晚袭击了镇上物资供应站的波兰人,说那些家伙敢于敌视苏维埃政权的家伙们全都该被吊死。
其实,想想的话还真是挺有趣的。在安丽娜的印象里,母亲可不是个喜欢干净的人,当初在舍普琴科沃的时候,她虽然不是个懒惰的人,但也不喜欢做那些零碎的家务,她最喜欢做的事情,是躲在屋檐下晒太阳。
至于父亲,他倒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在人后咒骂,只不过他那时候咒骂的对象,就是民警以及边防军的士兵,总巴望着游击队能够攻入舍普琴科沃,将所有穿制服的人都吊死。
现如今,随着他们一家人离开舍普琴科沃,来到利沃夫;随着他们在这里有了一处双层、共六个房间的房子;随着父亲、母亲在德米尔分制糖厂得到了各自的工作,这对在流放地生活了将近半辈子的老夫老妻,似乎一夜之间便转变了思想。他们在收拾客厅的时候,最先做的一件事,就是在客厅正对房门的那面墙壁上,粘贴了列宁和斯大林两位领导人的画像。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忘记了过去十几年的仇怨,以令人难以相信的速度,转变为苏维埃的坚定拥趸。
对于安丽娜来说,过去一个月的生活就像是一场梦。先是曾经为她提供庇护,时常接济她的维克托,突然毫无征兆的离开了舍普琴科沃,他原来的职务也被人顶替了。就在安丽娜心生绝望,以为自己要悲剧的时候,舍普琴科沃突然开始对原来的一系列案件进行重新梳理,官方给出的说法,是要给一些受了冤屈的人平反。
就这样,安丽娜一家人成为了最先被免除刑罚的人,从今以后,他们一家人再也不是囚犯了,而是成为了普通的公民,可以选择去某个集体农庄做庄户。
又过了几天,安丽娜的父亲接到通知,说是考虑到他曾经的生活经历,现在组织上考虑为他安排一份合适的工作,不过工作的地点是在利沃夫。于是,欣喜的父亲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份工作,并急不可耐的带着家人来了这里。
一切都看似很正常,毕竟接受平反的家庭不只是他们,迁来利沃夫工作的人,也不仅仅是安丽娜的父母,但在内心深处,不管是安丽娜,还是她的父母,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现在,安丽娜也有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她被安排到了利沃夫的汽车检查总局,啊,现在叫交通兵总局,负责处理一些档案文书的工作。
敞开的窗户外面,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这声音由远及近,似乎到了楼下,然后便消失了。
安丽娜的心陡然悬了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脸上也微微发烫。
她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这一个月来,自己似乎又胖了一些,一张瓜子脸变的丰润起来,原本凹陷、苍白的脸腮,现在竟然也有几分婴儿肥。
突然就有了那么几分忐忑,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喜欢现在的自己。
客厅里,母
从外面进来的人正是维克托,他今天没有穿军装,而是穿了一袭便装。走进安丽娜的卧室,他一眼便看到了正站在镜子前的女人......哦,从年龄上来说,按照后世的标准,这其实还是个女孩。
她穿着白色的内衬,下身是一条蓝色的制裙,头发在脑后挽了个圆髻,但是没有戴帽子,船型的军帽还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床边放着呢。
一段时间没见,这女孩已经不再像当初那般的枯瘦如柴了,一张粉致的小脸清纯中带着白俄罗斯美女所特有的美艳,足以吸引任何男人的目光了。
随手将房门关上,维克托一声不吭的朝安丽娜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撕扯着身上的衣服,说实话,对这个女孩,他的心里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爱,倒是有一些怜惜,当然,更多的还是欲,一种近乎畸形的欲。
就在那一人多高的镜墙前面,安丽娜再次承受了男人近乎蹂躏般的侵犯,她喜欢的不得了的那一身制服,反倒成了刺激男人野性的道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仰躺在桌上的安丽娜终于熬过了折磨,她双腿紧紧缠住男人粗壮的腰,又伸手将男人枕在她胸前的头揽住,耳朵里听着他急促的喘息声,心里竟然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平静。
从安丽娜的新家里出来,维克托在上车之前,又扭头看了一眼楼上的那扇落地窗。
落地窗内,清丽脱俗的女孩正躲在窗幔的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在与他视线相对的时候,她还举起手挥了挥,但很快又收了回去。
没有和女孩挥手道别,维克托直接钻进了车里,让负责开车的瓦连卡发动车子。
维克托非常清楚,他与安丽娜之间不会有任何结果的,这是早已注定的事情,但要让他现在与这个女孩断绝往来,也是不太可能的,不,不是不可能,而是他不愿意。这是一种渣男的思维,但维克托不在乎,都已经重生到这么个该死的世界里了,生死都已经由不得自己了,他还在乎做个渣男吗?
吉普车在城镇的街道上缓缓行驶,前进的方向并不是利沃夫市区,而是达利奇亚方向。
车子很快出了阵子,驶上一条差不多五六米宽的土路,这条路是由利沃夫通往捷尔诺波尔的,此时,就在这条路上,一道由穿着破衣烂衫的男子组成的人流,正在向东缓缓的滚动。
这些家伙全都是落到苏联红军手里的波兰军人,这两天,他们从西乌克兰各地的战俘营里出发,汇聚到利沃夫,然后再从利沃夫向基辅方向转移。按照上级的命令,这些家伙中的巨大部分,会被送到斯大林诺(顿涅茨克)等地,成为那里的矿工。
当然,相比起那些军官,哪怕是普通的少尉,甚至是更低一级士官,这些普通士兵的命运也要好的多了,因为那些军官正在被按照地区的分别集中起来,来自内务人民委员会国家安全总局的命令,是将他们全部处死。
在国家安全总局下达的命令中,提到了这么做的理由:一个是这些军官的存在,会令某些人心存侥幸,继续推动什么所谓的波兰复国运动。另一个,这种大规模的处决行动,也是为了给1919年至1920年间,波兰大规模处决苏联战俘的报复,命令中的一句原话便是:波兰人以为他们已经洗干净了手上的鲜血,但我们却已经将伤疤印在了胸口。
梅尔库洛夫为什么会突然前来利沃夫?他并不是来视察什么国家安全工作的,他来西乌克兰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监督这次的处决行动。
当然,即将被送上刑场的人
为了避免引发恐慌,同时,也是为了避免遭遇国际谴责,这些处决计划必须严格保密,负责执行的人,并非来自军队,而是来自于国家安全总局的安全部队,维克托便是利沃夫地区的行动负责人。
坐在吉普车内的后座上,维克托看着那些蓬头垢面的波兰战俘从车外走过,表情严肃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同情,准确的说,他并没有资格同情任何人,因为重生后的他,自己都始终是站在薄冰上的,灭顶之灾似乎就在前方的某个地方,单等着他迈出下一步了。
摸摸口袋,掏出半包香烟......细看,这半包香烟的烟盒上,竟然都是德文,而且维克托抽出来的一支烟卷,也非常的特别,它的切面不是圆的,而是椭圆形的,就像是被压扁了一样,这是德军部队配发的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