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本土。
募兵仪式结束后,在周瑜的安排下,所有军备物资的调度都在紧张而有序的进行着;魏国的英雄们负责分发并记录司马懿谴族人运送过来的甲胄武器,大小乔跟孙策负责审核并对现有25万士兵重新进行人员编制,扶桑四人众则处理后方的粮草事宜
“哇,我们联邦的衣甲是不是镀了金粉的?这还是第一次见”
“有没有兄弟,来几个人帮帮忙!”
“别挤,都别挤,拿到装备的士兵立刻回到各自的部队之中听候千夫长的指令!”
“隶属上路军第六十五部队的集合了!靠,人都哪去了?”
现场吵吵嚷嚷一片,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毕竟基层人员数量过于庞大,就算周瑜还临时安排了对应的千夫长们当任基层的管理员,可依然显得有些人手不足。
而就在一片熙攘之中,也只有那位扎着颀长马尾辫的绿裙少女,独自抱胸倚靠在外围的巨树下而已。
倒不是说周瑜有意偏袒,实在是因为无可奈何;要生性火暴的孙大小姐做一些细腻的文职工作,未免有些强人所难,所以孙尚香就理所当然的成了联邦里目前最悠哉的那个闲人。
当然了,大小姐本就对那些琐事不感冒,更不会在意他人的目光,然而此时,百无聊赖的看着那熙熙攘攘的拥挤人海时,她的心里还是禁不住的颇为感慨。
从当年在自家高地里的偶然邂逅,再到后来的并肩作战,孙尚香不会想到,当初那个随便被调侃一句都会脸红的小兵,有一天竟也能有如此宏伟的成就。
他做到了三分之地里很多人穷尽一生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凭一己之力,造就了吴魏两国,包括远在海外的扶桑共三大势力的联合,还集齐了一支高达25万人数的专属兵团,这要放在以前,她是决计看不出来那个总是温和谦逊的小兵能会有如此能耐的。
特别是当他登高一呼,站在高处冷对台下70多万士兵横眉怒斥的时候,那种领袖般的独有气质,刚毅果决的处事风格,以及让人无法反驳的慷慨陈词,都会深深吸引住她的目光。
就算已经认识了这么久,可如今孙尚香却越来越觉得,自己其实看不懂这个人。
只是
孙尚香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那座孤零零的宫殿;那里是联邦在魏的临时指挥部,王耀在募兵仪式结束后,把剩余的善后工作全权交给周瑜,便独自去了那边。
只是现在的他好像太过于冷静了;冷静到仿佛刀枪不入,冷静到毫无破绽,可正因为如此,才会显得如此的不真实。
生而为人,就算是心智再怎么强大,可终究也只是人;他现在的状态就显得好假,至少他好像把真实的一面藏得很深
其实连孙尚香都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也无法证实自己的这种猜想是否属实,但就是有这种微妙的感觉。
是不是应该去看看那个家伙比较好?可她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去找他,再说了,凭什么每次都得她主动去找他啊?
另一边。
正跟妹妹小乔忙着整理各种相关文件的大乔,百忙之中,忽然不经意的看了靠在远处巨树下的孙尚香一眼,正好见到那个少女正呆呆的望着那所临时指挥部出神,在愣了一下后,她的嘴角便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香香。”她开了远程通讯轻轻叫了孙尚香一句。
“干嘛?”忽然被打扰到的孙尚香显得有些不高兴,但看到大乔正远远对她微微笑着,也只能不情愿地走了过去。
“辛苦你跑一趟帮我送些资料吧,这些都是兵团里现任的千夫长们的名单跟基本背景资料,需要给盟主亲自过下目。”大乔一边说着,一边将厚厚的一整沓文件塞到孙尚香怀里。
“哈?!”懵逼的抱着足有30公分厚的文件,孙尚香当场就直接炸了,“凭什么!本小姐居然还得帮跑腿的啊”
话没说完,孙尚香的声音却忽然又慢慢小了下去,她怔怔的看着怀里的文件。
“没办法,人手不够啊。辛苦你了,就当是帮姐姐的忙好不好?”大乔盯着孙尚香,笑意更深。但凡是成熟的女人,情商都不会太低。
而已经有了台阶下的孙尚香当即也不好再拒绝,但还是欲盖弥彰的说了一句:“既然如此,没办法了,本,本小姐就勉为其难的当一次跑腿吧。”
说完,就转身抱着文件迫不及待地跑开了。
“香香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诚实啊,难怪在咱们江东就她一直没法脱单。”一边的小乔汗颜的看了看远去的孙尚香,兀自伸了伸小懒腰后,忽然问道:“姐,她是不是喜欢那个王耀啊?”
末了又改口:“不对,现在应该叫盟主大人了。”
乔氏名门本就是书香门第,家教素来极好,所以即便曾跟王耀对线,还被‘欺负’过,但既然吴国如今已经依附于联邦,那不论彼此有过何等恩怨,小乔都会承认其身份的,这就是教养。
而对此,大乔却只是微笑着摸了摸自己这个妹妹的小脑袋,同时神色微妙:“这世间表达爱意的方式有很多种,香香她本就不是一个会直面自己的感情的女孩,这无可厚非。可似乎也正因为如此,很多的喜欢,才反而不可能会有任何的结果。”
联邦临时指挥部。
沿着幽静小道走到近处的孙尚香,心情莫名显得很不错的样子,但此刻,笑盈盈着的她却并没有急着去推门,而是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一个人的时候,那个家伙是不是会把那张土气的面具摘掉的?孙尚香其实很反感他戴着面具的样子,且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她心中也愈来愈有想再看一次那家伙的脸的冲动。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孙尚香偷偷凑到了大门边的格子窗前沿,并小心翼翼的往昏暗的屋子里张望。
冷冷清清的宽敞大屋中,死寂一片,一抹仿佛连气息都没有的影子,正独自趴在诺大的办公桌上。
什么嘛那家伙是在睡觉吗?可能是太累了吧,王耀甚至连她的气息都没法感知到,但这家伙连睡觉的时候都戴着那张面具又是什么鬼?
顿觉没有意思的孙尚香撇了撇嘴,然而就在她打算去推开门的时候,异变陡生——
平静的空气,骤然以可以明显感觉到的速度紊乱并迅速冰冷来了下去,只见那个原本安静地伏在案台上休憩的男人,就像是濒临垂死的人一般,猝然惊醒,然后猛地抓着心脏部位,开始无法自控的剧烈地颤抖喘息了起来。
狂暴骇人的戾气,源源不断的从他的身上迸发,仿佛抑制不住的洪流,彻底一发不可收拾,连那张狰狞的鬼脸面具上的一双血眸,都频频闪烁着近乎癫狂的鲜艳红芒!
“?!!”孙尚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了一跳,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王耀却已经兀自从一边掏出了一柄血迹斑斑的尖刃,然后深深刺穿了自己的左手掌心
他慢慢停止了颤抖,那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掌心,也染红了孙尚香的双眸。
他他这是在干什么?!
孙尚香几乎本能的就要推门进去,但手刚碰到门把,却又即刻顿住了;因为她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丝嘶哑至极的呜咽,那是最坚强之人独自蜷缩在角落里最绝望的崩溃。
如此的悲伤,如此的无助。
那一刻,孙尚香缓缓收回了原本打算去推门的手,同时心里突然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复杂到无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