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三天。
祈雨祭台搭建完成。
今日，是与关宁约定好，唐国公祈雨的日子。
天蒙蒙亮时候，晋阳城中心广场，就已经人满为患！
太阳冉冉升起。
明亮光辉洒下，带来深入骨髓的灼热感。
片刻的功夫，围观百姓已汗流浃背，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透，小娃热的嚎啕大哭。
“好热的天！”
“这鬼天气，也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再不下雨，晋阳的老百姓就活不下去啦。”
树荫下，街道旁，小河边。
有人摇着蒲扇，有人借着树荫乘凉。
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唉声叹气的抱怨，脸上显露出无计可施的惊慌失措！
“你说今日唐国公祈雨能成功嘛？”
今日头条。
自然是唐国公代表晋阳百姓祈雨。
在祈雨祭台搭建的那天开始。
唐国公祈雨的消息甚嚣尘上，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成为晋阳城乃是整个太原热度最高的话题。
关注此消息的，不仅仅是受灾的百姓。
还有朝廷勋贵及窦建德、王世充、李密等各股势力的间谍。
“心诚则灵！唐国公代表百姓祈雨，定会感动上天，老天爷会怜悯晋阳百姓的。”
“呸！这种事你也信？”
“就是，抬头看看天，一朵云都没有，哪来的雨？唐国公自欺欺人而已！”
“唐国公要是祈雨成功，我给你叫爹！”
期待声、质疑声，此起彼伏。
祭台周围值守的士兵，努力的维持现场秩序！
唐国公府。
李渊上了一辆装饰雍容的马车。
他虽已过了中年，却精神矍铄、老神在在，花白鬓角已彰显出帝王气概。
李建成李元吉当先开路。
李世民跟在李渊马车后面，策马缓步而行。
“世民！”
李渊心神不宁。
昨晚一夜没睡。
李渊出生在官僚世家，具有丰富的官场斗争经验。
但造反这事，他没干过。
这种事，有且只有一次机会！
成功了，名垂千古，以后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呼风唤雨。
不成功……立刻下十八层地狱，九族都会被连累。
“父亲，怎么啦？”
李世民坐在马背上，语调平稳。
建议是他提出的，就算所有人都慌张，李世民也要表现出波澜不惊的样子。
起到定心丸的作用！
“为父心中没底，此次祈雨，造反的意图将暴露，若祈雨失败，连民心也失去了。”
作为太原地区军事力量一把手。
在隋朝经历大大小小战役无数，灭陈国、战突厥、平内乱。
可这次，他慌得一批！
“若求雨失败，父亲可以说是受我蛊惑，将百姓的怒火引到儿子身上。”
“如果成功，父亲就会成为天选之人，民心所向，势如破足。”
“祈雨和造反一样，本就是一场豪赌，也请父亲相信儿子一次。”
李世民一语双关。
让李渊相信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在晋阳城外老爹的私生子关宁。
李渊一直不知道关宁的存在。
李世民没主动提起。
造反在即。
作为李氏集团的领导人，在这个时候闹出点绯闻，会千夫所指，影响造反大业。
“为父老了，你还年轻，况且，我也不会让我的儿子为我背锅。”
李渊靠在马车侧壁上，欣慰的回应。
一股暖流在李世民心头环绕。
“再快些！”
李世民催促车夫。
祭台周围人挤人，燥热的天气没有压低吃瓜群众的热情。
“唐国公到！”
随行士兵一声大呵。
围观百姓就像训练过一样，主动为李渊的马车让出一条宽敞小路，直通祭台。
现场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李渊在车上掐算着时辰。
他很有时间观念，按照李世民的建议，祈雨流程必须完全符合时间安排。
这在百姓看来，却变成了心虚！
“唐国公为何不下车？”
“不敢呗！我就说唐国公自欺欺人，他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祈雨成功。”
“虚张声势，掩人耳目！”
“白期待了！老百姓的期盼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声声嘲讽，如万箭穿心。
李渊的情绪很不好受。
片刻。
李世民敲了敲马车，说道：“父亲，时辰到了，还请父亲下车祈雨！”
李渊长舒一口气。
他缓缓走出马车，伟岸的英姿终于出现在百姓面前。
“唐国公出来啦！”
“没骗我们！唐国公果然是有担当的人，他承载着晋阳百姓的殷切盼望！”
“咦……你们看唐国公身上的衣服，怎么……有龙纹？”
终于有人注意到李渊的穿着。
虽未穿黄袍，袖口领边，都用金丝绣着龙纹云锦。
龙，乃天子象征！
衣服上有龙纹，是大逆不道。
唐国公到底想干什么？
在李世民的搀扶下，李渊走下马车，踩在早已铺好的红毯上，步伐有力。
祭台周围，烈火熊熊燃烧！
“身着龙纹锦绣，大逆不道……李渊想要造反！”
“速去江都禀报陛下，李渊要兵变！”
晋阳城内，各股势力的间谍蠢蠢欲动。
李渊真的要造反，瞒不住了！
他们要做的，是让自己的主子早点知道这事，李渊是不容忽视的军事力量。
至于与李渊交兵。
如今整个晋西北，整个大隋都乱成一锅粥，各地割据力量不断地斗争。
一时半会，他们只会忌惮李渊，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
祭台上。
摆放着牛首、羊首、猪首。
青香燃起，炊烟袅袅！
李渊按照制定好的步骤，一一进行流程。
最后一步，是慷慨陈词。
无数双眼睛盯着李渊。
李渊抬头看了眼天空，晴空万里，一览无余。
他的心情失落到极点。
看来今日的祈雨怕是要失败……
可事情进行到这一步。
决不能半途而废！
平静片刻，李渊忽然睁开眼，扫视围观百姓。
声音似闷雷传来！
“炀帝昏庸，宠幸妖后，篡夺皇位，弑父杀兄。”
“开挖运河，劳民伤财，三征高丽，死伤无数。”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
“以致狼心狗肺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以致社稷变为丘墟，苍生饱受离乱之苦。”
“隋帝所做，猪狗不如，触碰天威，导致我晋阳数月不雨，庄田干涸。”
“我，唐国公李渊！”
“世代公侯，忠良之后。”
“不忍天下百姓遭难，愿起义兵，挽狂澜于既倒，解黎民于倒悬，击溃大隋王朝统治。”
“若天公认为李渊能成大业，请降下甘霖，缓解旱灾！”
李渊的声音在晋阳城各个角落回荡着。
震耳欲聋！
现场无人敢说话。
按照李世民的安排，时间差不多了，可这天上……还是蓝天，一点反应都没有。
“请天公助我，降下甘霖！”
李渊又喊了一声，气势弱了几分。
天气依旧燥热，一丝的风也没有。
人群中，已开始出现骚动，有微弱的议论声响起。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
“请天公助我，降下甘霖！”
李渊再次喊了一声。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一次，他的声音似乎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良久。
还是晴空万里，碧玉蓝天。
人群彻底炸裂。
如一锅煮开的白水，沸腾不止。
“唐国公还是失败了！”
“看来唐国公不是天选之人，老天爷没站在唐国公一边，我们都白跟着兴奋啦。”
“唐国公……仿佛一个跳梁小丑……”
“下去吧！不要丢人现眼啦。”
“哈哈哈，这是我见过最好笑的事情！”
一个人起哄。
老百姓的骂声铺天盖地而来。
场面搞得这么大，吓唬人而已。
站在祭台
“大哥，二哥完了！”
求雨没成功，最倒霉的人是李世民！
李建成嘴角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反观李世民，表情极度落寞。
额头上豆瓣大小的汗珠噼里啪啦的掉落，六神无主，心里喃喃自语道：
“宁弟，你坑惨我了！”
他话音未落。
轰隆！
便听见一声洪亮的惊雷炸响，紧接着，狂风大作，花草树木随之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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