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栋说话不利索,常年当自己是哑巴,导致口吃问题不仅没得到解决,反而一年比一年严重,到老就几乎真成了个哑巴,嘴巴张再大也只能吐出最简单的字,并难以连成句子。
但要说打字,那可是他在科技高速发展的年代锻炼出来的特长,一般人不知道,假如坐他旁边看他是怎么敲击键盘的,一定会咋舌,没法将他当成六十几岁的老人看待。
刚刚自我反省获得领悟,心情万分激动,带来的促动力还在,王栋完全忽视了他面对的是矛盾闹了十年,就没好好说过话的儿子了,直接打出了一句,【飞翔,是你吗?】
以为加上了儿子的微信,父子俩很快就能聊上,可王栋错了,他主动和对方联系,对话页面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反应。
越等待,兴奋感就消失得越快,直到再也找不到,往事压在心上的痛却加倍倒退回来,王栋觉得心像给火烧得火辣辣似的烫,他难过地想:“我错了,我不该冲动地发那句话过去。进的是飞翔的账号,问是不是他,这不得让他尴尬呀?”
直到晚上九点多钟,王栋洗漱完毕躺上床,准备关灯就寝了,手机才忽然“叮咚”一响,他急忙抓过来看,屏幕亮起,出现绿色图标,是有微信消息过来。
“飞翔,我的儿子,他和我联系了!”
刹那间泪水就漫过眼眶,不争气地落下来弄湿了被子。
王栋哪还顾得上瞎想?也搞不清自己是喜还是悲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查信息,等点开儿子的头像看,王飞翔只发过来了一个字:【嗯】
王栋又茫然了,这短得不能再短的回复,是不是相当于聊天还没开始,就聊死了?
接下来他又该怎么做?是继续噼里啪啦往里输字,还是看完就完,什么也不说了?
不行啊,鲁荣德不是说飞翔大致定在周末回婺华吗?明天都周四了,那从明天到周日,具体该是哪一天到,得告诉一声啊!
没办法,王栋只好硬着头皮写:
【爸爸听小鲁说,你要回来呀?】
那边又不动了,但这一次没让王栋久等,几分钟后王飞翔回复:
【是。小鲁在那儿,我去看看他】
王栋输入:【哦,你是回来看小鲁呀?】
但写完又觉得这么说不好,容易让飞翔不高兴,赶紧就删了重写。
【你在南方,过得还好吧?】
王飞翔:【还行】
王栋很想问他儿媳妇和孙女的情况。连孩子都出世了,王栋也还不知道儿媳妇叫什么名字、干什么工作,就只见过一次那姑娘的照片,长得是鸭蛋脸、细细的眉眼,一头长发披在肩上,看起来秀气又优雅得很,王栋是打心眼里喜欢。
但哪怕隔着屏也能觉出王飞翔冷冰冰没一点热情,王栋一颗心直打忐,又哪有胆子问?只好也尽量言语简要。
不如直接问该问的吧,王栋:【大概周几到啊?】
王飞翔:【周五上午。飞机到安宁机场,再坐长途大巴到婺华】
呦,周五呀~那就是后天了!不对,今天都已经是晚上,其实就只剩一天在家准备了!
王栋又开始激动,手心冒了不少汗,手机都有点抓不牢了。想到在网上买的那张大沙发床,他又着急,怕赶不及送到,孩子一家三口别真得挤1.2米也不到的小床吧?
他赶紧问:【中午来得及回来吃饭啊?】
又是好一阵沉默之后~
王飞翔:【不过去,我住小鲁那儿,等空了再回家看看】
“啊?!”
王栋脑子里“轰”的一炸,手机也猛抖一下,差点飞出去。
儿子虽然回来婺华,但没打算回家,而是要住在人家鲁荣德的工地上?这......
顾不得细想,王栋急忙问:【要不还是回家吧?你们一家人,打扰人家小鲁也不好啊?】
这次王飞翔回复极快:【哪来的一家人?阿芬要上班,请不了假,不会跟我回。豆丫还小,当然得跟着她妈妈。我呆两天就得回五羊城,麻烦不了小鲁什么】
“这......”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王栋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失望攫住,他使劲咬着被子,“呜呜”哭了起来。
人啊,也真是奇怪的动物,想法怎么一时一个样呢?
记得鲁荣德刚说飞翔要回婺华的时候,王栋是多么不愿意啊,就怕被儿子发现他生病的秘密。
可下午忙活一阵子,又咬紧牙挤出一笔“巨款”买沙发床,那之后期盼见到儿子的心情就暴涨起来,那可是十年来一直压抑着的,他哪怕正视一下也不敢的期盼啊!
明明就要见面了,听王飞翔说了安排的行程后,怎么心就忽然变得这么凉,像个以为要得到糖果,后来却发现没有糖果的孩子,很不知足了呢?
还有那张床......王栋差点掀开被子下床,进书房开电脑。
他冲动地想:“赶紧把床退了吧,现在还来得及,最多赔人卖家一点运费钱,总好过买个不需要的东西,还得把舍不得扔的木沙发扔掉!”
一秒过后他又犹豫了,反倒又舍不得退货了。
买都买了,还瞎折腾啥?把用了三十年的老沙发换掉,也不奢侈,所以退货的事还是算了吧。
王栋难过地缩回被子里,又去看微信。自我安慰地想,“这一次呀,我应该高兴才对,好歹知道了儿媳叫阿芬,孙女叫豆丫。时间还长,只要还没死,就能有见到她们的机会吧?”
大概是看王栋一直没回复,王飞翔又说:【难得回趟婺华,去家里看看是一定的,呆一个小时也是呆啊。你不会去哪儿吧?家里钥匙我就不带在身上了,怕弄丢】
长长一段话,突出在王栋眼前晃悠的,就只有“去家里看看”。
他擦干眼泪,淡淡地一笑,写道:【在呀,我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