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的情况果然十分不好——
一向健壮的汉子正面色苍白的躺在简陋的床榻上,头上放着一块浸了水的帕子,人在发烧,已经昏迷不醒。
他身上有三处伤口都极深,是否伤及脏腑还不确定,但是看着那三处猩红的伤口,每个都有3大小,皮肉翻飞,红肿流脓,周围皮肤的温度明显增高,指压痕阳性。
若是再不尽快治疗,感染腔将会越来越大,导致创面难以控制,若是感染了脏器,更是极易危及性命。
江幼眸色渐冷。
即便这古代外科技术不似现代发达,不过最基础的清创和查体能力,还是具备的,但眼前苍狼的情况,却好像是从未被医治过。
她将心中疑惑向喜乐提问后,喜乐也是一惊,愕然道:“怎么会呢?明明是每日都有医工往来送汤药和敷在伤口上的药粉啊。”
清夏虽然不懂医术,但瞧着苍狼这副样子,也知道情况不好,再加上听夫人和喜乐之间的对话,怒道:“日日都送药还治成这副样子?太医署就这点子能耐!?”
少女的嗓门很是尖厉,即便的才走到院门口的人也听得很清楚,她的话音才落,便听一道洪亮的男声斥道:“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竟也敢来太医署撒泼。”
只见从院门口正阔步走来三位身着太医官府的男人,为首的一个神色很是激愤,显然就是他说的话。
江幼神色淡漠的望过去,似乎漫不经心的瞟了眼清夏。
后者立即会意,秀眉一挑,学着他的口气道:“哪里来没文化的狗东西,竟也敢张嘴就喷粪!”
那人面色通红,正要反驳,无奈清夏是个嘴皮子无敌厉害的,说话连珠炮似的,根本不给他机会:“这人是宣王府送来医治的,都快被你们给治死了,也好意思端着狗屁太医署的架子!?”
“有这点子害羞的功夫,还是多研习些治病救人的方子吧!省的医德不佳,败德辱行,光天化日的草菅人命!”
生命珍贵,因此从古至今,医者都很是受到尊敬的。
能爬进太医署的人,自然更是备受崇拜和恭维,哪里受过这般直面的谩骂。
“你……”
“你……你……”
此时不仅那为首的男人,其他两个太医也是被气得面色幻变,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紫。
左右没什么好颜色。
江幼瞧着火候差不多了,轻声道:“清夏,不得无礼。”
又向着几个太医笑道:“这小丫头平日被宠坏了,言语无状了些,还请各位太医谅她年纪轻,又关心则乱的份儿上,莫要介怀。”
清夏已替她撒了气,这会儿江幼乐得做个“和善”的英嘉夫人。
但那几个在自己地盘上被喷得狗血淋头的太医,哪里能轻易放过,尤其为首那人,更是一脸怒容。
他向前一步,凭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睨着江幼,责道:“太医署岂是由得她撒野的地方!今日,夫人定要给我等一个交代。”
交代?
呵。
苍狼被他们治成这副样子,还交代什么。
交代后事吗?
江幼唇角微勾,上下眼皮子一搭,盯着那人的眉眼,道:“说到交代,几位太医是不是也得对我府上这侍卫的情况解释一二,不过几处箭伤,如今半条命都没了,倒是为何?”
那人面色先是一滞,又立即做出一副出理所应当的表情,轻蔑道:“夫人不懂医术,自是不懂其中门道。”
他振振有词道:“那几道箭驽射的极深,已伤及脏腑,自是药石罔效,回天乏术,若是没有我等为其吊着一口气,怕是早就撒手人寰了!”
他的话音才落,喜乐脸色“唰”的一下惨白,身形摇晃,几乎站都不稳。
清夏连忙扶住她,神色间也不由得染上一抹哀戚。
“喔?”
江幼却很淡然,疑问道:“三位是如何判断他已伤及脏腑呢?可是有脉搏增快,肠鸣音消失,恶心呕吐,腹痛不止症状?可有咳嗽,呼吸困难,胸痛咳血的表现?”
她的话音很轻,但喜乐却字字都听得很清楚,忙开口道:“没有的……没有的,苍狼才到这里时,虽然神情有些不济,但并没恶心呕吐,腹痛不止的,更是没咳嗽咳血,他……”
想到当时的情况,喜乐有些哽咽,道:“他还说只是皮肉伤,叫奴婢无需担心……”
江幼这三个问题,让三名太医俱是一惊。
若是不通医术的寻常人,是绝对提不出来的这般犀利精准的问题的。
不过他们行医多年,一直浸淫在这医道之事上,面对病患家属的询问,自然很有应对之法,很会糊弄。
但他们并不知道,面前这个年轻貌美的夫人更是精通此事的翘楚。
前世,作为世界顶尖级的外科专家,医患沟通技巧、医学心理、急危重症临床沟通与问答……等等,都是001的驾轻就熟的看家本事,哪里由得他们搪塞糊弄。
太医说病灶在内里不好探查,江幼便疑惑既不好探查,是如何确诊?
太医说可依照脉搏心率,还有伤口出血程度判定,江幼就继续追问要医案,提问正常人的脉搏心率多少,苍狼那时的脉搏心率又是如何?
太医又解释苍狼的情况不稳定,脉搏心率不总是相同的数值,不可依着医案上的记录做判定,江幼点点头表示他们说得很对,言语淡定地继续询问:“即便是伤及脏腑,如何表面的创口也不愈合,还有化脓的趋势?”更是提出要查看,苍狼所用汤药和敷料的成分配比单子。
太医神色略显惊慌,但言辞凿凿地拒绝,说是给苍狼所用的药物皆是太医署的独家配方,乃不传之密,绝不可能轻易外泄。
“医署所配药剂,最是灵验,那王员外便是用过之后,三寸长的刀伤很快就恢复了!还有,还有周夫人,她女儿脸上的疤也是被这药粉治好的。”更说苍狼现在可能正处于一个排毒和净化的阶段,瞧着危险,但实际却是好转的迹象……
此时,江幼已懒得再跟他们费口舌,上下唇一碰,吐出两个字:“放屁。”
她轻掀眼皮,冷漠地觑了眼三人,带着森冷的肃杀和处事不惊的淡然,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丝臣服惧怕之意。
“且不说王员外和周夫人是否存在,但各位把个案当做见证的手段,却是毫无说服力。”
江幼的语气依旧很平静,似乎只是在说一桩寻常小事一般,但说出的话却极为有力量:“你等从医多年,应该知道不能以个案断定疗效的道理,任何一个药物都需要经过大规模实验,才能证明其是否真的有效。”
“还有什么,独家配方?不传之密?”
江幼扯唇一笑:“太医署的方子有用没用,不是你们几张嘴说了算,能不能治病才是要紧的,如今这人我也见了,病情也问了,既然太医署治不好我府上人的伤,我便将人接走回去医治了,待痊愈后,再来与诸位讨论何为循证医道,何为庸医杀人。”
她的话音才落,远处又传来一道年迈的嗓音:“太医署的病患,岂可随意接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