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吉氏的喉咙也被灌进去的毒药灼伤，以后不但很难再开口说话，就连吃东西也会变成异常痛苦的事。
想来她正是遭遇了这些非人的对待，才会变得精神失常。
洛璎跪在地上，抱住吉氏，难以控制地大哭起来。
等到哭得嗓子都哑了，才想起自己还在相府附近，要是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她赶紧起来，带着吉氏往南锣巷去。
吉氏这回没有推开她，而是乖乖跟着她走了。
一进院子，她就将门关上了。
宋嬷嬷等人看到吉氏这惨状，震惊又难过。
几个人哭成了一团。
“夫人可还能好起来？”宋嬷嬷问道。
“毒药灌进去太久，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机，只怕是以后都没有办法再说话了。她在相府里受了太大的刺激，以至于精神失常，这是心病，得小心调理，若是幸运的话，一年半载就能恢复过来。”
若是不幸运的话，可能得等上三五年的时间，又或者一辈子就这样了。
洛璎并没有将后头的话说出来，但宋嬷嬷几人又如何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
除了吉氏还在咿咿呀呀，其余几人都沉默下来。
“你们不用太担心，我医术很高的。说不定都要不了一年半载，她就能恢复过来。而且，你们都是与她贴心的人，她也不会再受到什么刺激，只要你们悉心照顾着，很快就能好了。”
洛璎也觉得她将话说得太严重了，又宽慰了两句。
既是在宽慰她们，也是在宽慰自己。
这话一说，凝滞的气氛多少缓和了不少。
“最初的这段时间，她可能会有自残和伤人的倾向，你们得时时刻刻看着她。若是实在看不住，就将她给绑起来，这样你们也能轻松一点。”
洛璎自然不想看到吉氏被绑起来，可更不想看到她伤到自己或是别人。
“还有，她的喉咙灼伤严重，可能有半年的时间只能喝稀粥，你们喂她吃东西的时候，要小心一点。”
离开之前，她留下了一个药方。
宋嬷嬷几人面露难色，洛璎知道，她们定是没有银子了。
她将身上的首饰全都取了下来，放到桌上，“拿去买药吧。不用担心我，最要紧的是让伯母好起来。”
从南锣巷出来，洛璎听到外头的人在谈论吉太傅在狱中自杀的事。
她并未多作停留，而是回了王府。
简单处理了一下手上的伤口，洛璎就坐在窗边翻阅起了医书，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让她娘快些好起来的法子。
夜景湛从外头进来，一眼就看到趴在窗边桌上的洛璎。
她一双眼睛已经肿得不成样子，面前放着几本医书，全都有翻看过的痕迹，地上扔着一堆纸团，能看出来是她写了又不要的药方。
“奴婢见过王爷。”察觉到面前有人，洛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见是夜景湛，她平复了一下情绪，站起来行礼。
却因为身子虚弱，差点摔在地上。
夜景湛伸出手想要扶她一把，却被她躲了开去。
她双手撑着书桌，将手边的医书都撕落了一页。
夜景湛看她这反应，自是不悦。
他原本不打算过问吉氏的事，被她这么一气，不由冷声问道：“是你带走了吉氏？”
“王爷说笑了。吉氏不是在相府里吗？虽然不再是相府主母，但就算是姨娘，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洛璎将夜景湛之间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今日在相府门口，本王都看到了。”夜景湛想到她不会承认，但没有想到她会这般阴阳怪气，自然更气了。
先前他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他以为洛青为了维护他的脸面，绝对不会将吉氏赶出相府。
却没想到，孙姨娘会容不下她。
洛璎快要压制不住心头的恨意，“既然王爷已经看到了，为何还要明知故问？王爷是觉得吉氏得到的教训还不够？”
“你觉得，你娘的事，是本王所为？”夜景湛能听出来，洛璎认为吉氏被害成这样，是他的手笔。
她将吉氏带走之后，夜景湛特意跟了过去。
结果走到半路上就听到了吉太傅在狱中自尽的消息。
吉太傅于他来说还有用处，绝不能就这样死了，所以他只能转而去了刑部大牢。
“奴婢并没有这样的想法，还请王爷不要误会。”洛璎面上一片平静，心里却在冷笑，这还用她觉得吗？难道不是明摆着的事？
夜景湛看到了她眼底翻涌的波涛。
明明都已经恨成了这样，还说什么误会。
“纵然当真是本王所为又如何？难道你娘不该有这样的惩罚？”夜景湛并不觉得她有资格恨。
毕竟真要论起来，她才是罪魁祸首。
洛璎气得发抖，面上更是一片惨白。
她好不容易才将眼中的泪憋了回去，咬着牙说道：“王爷，吉氏如今已是个被毒哑了嗓子不能说话的疯子，还失去了半截舌头，不管她从前做错过什么，而今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教训，还请王爷宽恕她，不要再追究了。”
夜景湛一怔。
他以为吉氏顶多是被孙姨娘羞辱一番赶出相府，却没料到她竟会是这般惨烈！
难怪洛璎会这样恨。
夜景湛想要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给吞了回去。
没什么好解释的，洛璎根本就不可能听得进去。
不如就让她误会好了。
反正他们两个人，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善终。
何不就这样一直折磨到最后？
“奴婢以前从未后悔过。但今日，是真的后悔了。”
在今日之前，洛璎从不曾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但如今她却觉得，当初的选择，或许真的是一个错误。
夜景湛听到了他一直想要听的话，听到她说出了后悔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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