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很快打开, 简灼白神色从容地率先出去。
豪华套房里空间偌大宽敞,有客厅、餐厅和会议室,还有一个健身房。
男人微微扯松了领带走向会议室, 坐在会议桌的主位。
他指骨分明的手摘下腕表放在桌上,金属质地的音色不见温度:“汇报你们的工作安排,说重点, 每人用时不要超过三分钟。”
所有人被这个突然袭击惊得倒抽凉气的时候,他眼皮一掀, 直直望向最后面的奚漫, 下巴一抬:“从你开始吧。”
猝不及防被挑中, 奚漫脑子懵了一瞬。
这画面, 像极了课堂上被老师叫起来突击提问。
她抱着一丝侥幸,觉得不可能会是她,但抬眸对上男人古井无波的幽深眼瞳, 她一颗心猛地提起, 又猛地下沉。
其余同事得到喘息的机会, 暗地松了口气, 随后不约而同地将带着同情的目光投向她。
董祥文和陈盛还默契地彼此退开一步,将身后站着的奚漫完全暴露出来。
在电梯里既然认出她了, 那第一个被挑中, 显然是男人故意为之。
虽然早就有了面对他的心理准备, 奚漫还是有点尴尬。
但是这么多人在呢, 此刻是上班时间。
三分钟……
奚漫努力把心底的杂念驱散, 调整状态。
深吸一口气,她硬着头皮走上前,把眼前的男人当成一尊泥塑的雕像,言语尽量精炼地汇报自己的工作内容。
简灼白漫不经心地听着, 直到听见她最后的那句:“以上,就是我的工作安排。”
他扫了眼表上的时间,从被他指出来后的怔懵,到如今汇报结束,刚好三分钟。
她对Kap;ap;ap;H这个项目功课做的很好,心里素质也很强。
刚才奚漫一看见车子过来,迅速闪到同事后面藏起来。
却不知道,在她躲闪之前,简灼白已经在车内看见她了。
在看到奚漫的那一刻,她前阵子在家里把电脑、各种资料藏起来,昨天又不让他送到机场的行为,终于有了答案。
原来偷偷进了简驰,还不告诉他。
第一个让她发言,简灼白并不是为了为难她,只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借着职务之便,帮她把心思拉回工作上。
至于别的,后面有的是时间慢慢问。
“下一个自己主动点,别让我挨个指。”简灼白工作起来,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
董祥文自觉上前汇报。
刚才把自己的工作内容过一遍,奚漫此刻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心思放在项目上,想着今天要完成的任务,她暂且把怎么给简灼白交代这事抛在一边。
轮到陈盛,被老板反问了几个问题,陈盛磕磕绊绊没答出来。
众人都认为陈盛惨了,然而主位上的男人只是平静指出,并未出言训斥,到最后淡声说了句:“下不为例。”
陈盛如蒙大赦,连连应是。
会议结束后,众人要赶去Kap;ap;ap;H的总部,和相关负责人见面。
简灼白刚起身,忽然咳了几声,似乎身体不太舒服。
奚漫跟随大家的目光看过去,他看起来很疲倦,精神状态不好,眼中有化不开的倦意。
简灼白先前在飞机上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朱良翰不放心地问:“简总,我去给您买点感冒药?”
“只是有点着凉,不碍事。”
昨天下午在机场和奚漫闹的不欢而散后,他驱车在高架上吹了很久的风,回去后还觉得憋闷,就在后院的泳池里游了会儿。
后来搭着条浴巾坐在泳池边上抽烟到深夜。
简灼白每天健身,身体素质一向很好,本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可能昨晚没怎么睡,来不及给身体恢复的时间,才会着凉感冒。
他是今天早上才看到奚漫昨天发的那条消息,其实挺意外的。
奚漫的嘴没那么甜,这种话她不会平白无故说出来,阿谀奉承也不是她的性格,简灼白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猜到了他昨天说那些话的原因。
简灼白意外之余,心里又多出几分惊喜。
这么多年过去,能一下子知道他生气的源头,是一种难得的默契。
这么看起来,她好像也不是对他全无在意。
只是这份惊喜还没来得及扩散,她又给了新的惊喜——
出现在Kap;ap;ap;H的项目上。
从套房出来时,简灼白又咳了两声,顺势戴了个黑色口罩,将那张本就极为英俊的五官遮挡大半。
侧目对上奚漫看过来的视线,四目相对,女孩手里抱着文件,心虚低下头,鬼鬼祟祟的样子仿佛做错了什么事。
简灼白无奈哂笑。
进电梯,朱良翰对董祥文道:“一会儿见过负责人,简总要去长莞出差,董经理负责带着大家和尽调小组的人员交接。接下来几天,大家就在刚才的会议室里办公,方便简总随时召集大家开会,密码四个一。”
董祥文连忙应是。
电梯下行至一楼,简灼白和朱秘书在前,其他人在后面跟着。
奚漫下意识走在最末尾。
陈盛作为和她同批入职的同事,又一起参加了喻总监的专业培训,两人算相熟的,主动跟她走在一起。
想到刚才会议上出错,陈盛小声对奚漫嘀咕:“简总今天心情也没有很差嘛,刚才吓死我了。 ”
奚漫看一眼前面那道挺拔颀长的背影,没说话。
陈盛又继续道:“你刚才表现真好,发言太完美了,一看私底下就没少下功夫。简总搞突然袭击,我都没反应过来。”
车门打开,简灼白坐进去前,余光看到奚漫和陈盛走在后面,正亲热地聊着什么,眉心微蹙。
朱良翰很有眼色地对那边喊:“陈盛,你干嘛呢,快点跟上。”
奚漫抬头,简灼白已经躬身坐进车内。
后面还有一辆车,能坐四个人,除了已经提前去现场的小文和小刘,余下他们一行有五人,显然有一个人可以坐前面那辆。
李淑歆看一眼后座里的简总,眼珠微动,主动上前:“朱秘书,我坐这边可以吗?”
她在集团待的时间久,即便没见过简总几次,至少和朱秘书能说上话,这群人里也唯有她有朱秘书的联系方式。
李淑歆觉得,这个时候,也就她最有资格和简总一辆车了。
原本以为朱秘书会立马点头,谁知他愣了下,看一眼身后那群人,又示意车内的简灼白。
见老板没有反应,朱秘书淡声道:“那你去坐前面的副驾吧。”
李淑歆看了眼简总旁边的空位,抿了下唇,瞳底闪过一抹失落,默默打开前面的副驾车门。
奚漫朝那边看一眼,坐去后面的副驾,其他三位男同事挤进后座。
朱秘书打开另一侧的车门,和老板坐在一起,对前面司机道:“出发吧。”
简灼白这会儿头有些疼,倚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虽强忍着喉间的痒意,但时不时还会咳出声来。
李淑歆借势关切地看过来:“简总,要不还是吃点药吧?”
说着低头翻自己的包包,“我前几天也着凉了,刚好剩的有药,出差的时候就随身带着了。”
朱良翰自然看得出李淑歆的殷勤,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还带了药,这可太及时了,也跟着劝:“既然财务经理有药,简总还是吃点吧,或许能好受些。”
李淑歆看向车窗外,发现有一个超市,对司机道:“在前面停一下,我去买水。”
司机还没来得及变道,后座的男人冷声道:“与其关心我,不如想想接下来的工作。”
车厢内顿时安静下来。
李淑歆默默把感冒药放回包里,不敢再往后看。
简灼白倚着靠背,点开手机看了眼微信置顶的人物头像。
将两人的聊天记录往上翻,他盯着她昨天那条微信:【我现在觉得,你是烈日骄阳。】
她总是能轻易一句话,让他脾气全无,甚至心情还有点难以抑制的愉悦。
简灼白弯了弯唇角,重新闭上眼假寐。
后面的那辆车里,因为没有领导在,车厢气氛相对更轻松。
陈盛道:“那个财务居然主动往简总的车里挤,要是我,恨不得离远点,免得被简总的气场给冻死。”
想到刚才他汇报工作时简总凌厉威严的样子,他就不敢喘大气。
董祥文哼笑一声:“人家是女孩子,当然有自己的想法,跟你哪能一样。”
陈盛想到简总刚到酒店的时候,李淑歆就主动做起自我介绍,如今又听董祥文这么说,猛地一惊:“她不会对简总有意思吧?”
董祥文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不会的?简总这种条件,太正常了。”
“她也太有勇气了吧,虽说长的是不错,可这次出差,最美的女同事在这儿呢。”陈盛说着,下巴示意副驾上的奚漫。
董祥文也看过去。
奚漫自坐上来就很安静,没说过话。
董祥文夹在法务和陈盛的中间,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女孩白净细嫩的侧脸,阳光照进来,将她的肌肤映得通透,卷翘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的美很纯粹,没有攻击性,那双眸子干净得不染纤尘,能激起男人心底的保护欲。
这张脸,不仅是出差这一行人里最好看的,就是放进整个简驰集团,也绝对出挑。
董祥文喉头痒了一下,撇开眼去,脸颊莫名有点热。
——
简灼白今天很忙,和Kap;ap;ap;H的负责人见过面后,便和朱秘书匆匆赶飞机去了长莞,并没私底下找奚漫说话。
奚漫也暂且专心投入工作,不想之前的插曲。
反正他已经发现了,她心里的石头反而落了地,之前一直悬着她也不好受。
上午在董祥文的带领下,他们一行人和尽调小组的人员进行交接,为下周一的谈判工作做准备。
当天下午,酒店套房的会议桌上,各类资料堆积成山。
因为简灼白和朱秘书没在,他们的工作氛围很自在,一边工作一边闲聊。
日落西山,外面天色渐渐黯淡下来,会议室的灯还亮着。
陈盛活动几下发酸的脖子,起来去烧水。
大家也都累了,趁机伸伸懒腰。
陈盛问:“你们说,简总今天还回来吗?”
法务部的梁进道:“下午的行业峰会结束,简总肯定还有别的安排,长莞离Z市又远,今天大概率不会回来。”
董祥文赞同地点头:“明天也不好说,集团那么多事要忙,简总的手上也不止Kap;ap;ap;H一个项目,没必要全程跟进,也许过两天等交接完毕,他才会再来。”
原来简灼白今天不回来,也不知道他感冒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奚漫整理资料的动作稍微停了下,随后压下心事,继续忙自己的。
董祥文从手边的资料里发现了几个问题,指给她看,两人不时商议着什么。
陈盛的水烧好了,拿着一次性水杯端了杯水坐回座位上。
董祥文看一眼,问奚漫:“要喝水吗?”
不等奚漫回答,他已经起身过去倒水,还放了点茶叶进来。
奚漫不觉得口渴,跟他道了谢,继续手头的工作。
不多时,李淑歆站起身:“我下班了。”
她问身旁的梁进,“一起去吃饭?”
梁进也阖上电脑,看向那三人:“你们呢?”
陈盛索性也站了起来:“我正想出去透透气。”
他又问奚漫和董祥文,“你们要打包回来,还是一起?”
奚漫这会儿正有思路,便道:“帮我带一份三明治吧,门口那家就行,谢谢。”
“董哥呢?”陈盛问。
董祥文:“我跟她一样。”
他看向投资部那两个还在埋头核对资料的小员工,道,“小文、小刘,你们也下班吧,跟他们去吃饭。”
小文和小刘开心地起来收拾东西,跟着大家离开。
偌大的室内剩他们两个,董祥文几次想要说点什么,奚漫沉浸在工作里很认真,让人无法打搅。
董祥文索性也没出声,继续看资料,写自己负责的项目建议书。
室内静悄悄的,唯有敲击键盘的咔哒声,伴随着偶尔翻动文件的轻微声响。
陈盛快一个多小时才回来。
李淑歆和梁进都已经回房间休息了,他过来送三明治。
“已经八点半了,你们还不打算下班吗?”
奚漫接过陈盛手里的三明治,微信给他转了账,说道:“我提纲列的差不多了,也有了大致思路,准备下班。”
陈盛凑过来:“你今天就把提纲列好了?”
奚漫咬了口三明治:“目前肯定比较粗糙,后面会再改。”
她问陈盛,“你的资料分析表呢?”
陈盛坐在自己的电脑前,把文件发送给她,问他们俩:“那……咱们部门也可以下班了?”
自从开始去吃饭,他心思就不在这儿。
董祥文揶揄道:“你急着干嘛呢?”
陈盛晃晃手机:“我女朋友打了好几个电话了,回去视频啊。”
他叹气,“恋爱的幸福,你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董祥文无语,挥挥手让他走。
办公桌上重新回归寂静,奚漫也忙差不多了,正准备下班,董祥文问:“你的提纲我能看看吗?”
董祥文是老人,在这方面比她有经验,奚漫把电脑转向他那边:“刚好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需要完善的。”
董祥文也想好好表现自己,看的很认真,偶尔说些自己的看法,奚漫忙放下啃了几口的三明治,拿笔记下来。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董祥文以为陈盛又回来了,正要开口,却发现是朱秘书和简总。
简灼白今天一直身体不适,人还发着烧,晚上的慈善晚宴推了。
朱良翰本想让他留在长莞休息一晚,谁知行业峰会一结束,他便说要赶回来。
朱良翰算是看出来了,老板对这位新婚太太,不是一般的在意。
这个点原想着大家都下班走了,没料到董祥文和奚漫还在,两人凑得还挺近——
朱良翰下意识去看旁边老板的表情,只见男人垮着张脸,看向董祥文的目光里透着冷意。
董祥文不知道自己哪做的不好了,被盯得莫名脊背发凉,立马站起来:“简总。”
奚漫正拿笔记着东西,闻声笔尖一顿,抬起头。
简灼白头昏脑涨的,又咳了两声,也没说话,走到里面的一扇门前,指纹解锁,推门入内。
朱秘书朝这边看一眼,也跟了进去。
董祥文想到刚才简总的眼神,仍有些惊魂未定,看向奚漫:“简总是不是心情不好?”
奚漫也觉得他脸色不好,不会感冒又严重了吧,他一向身强体健,很少有这样憔悴的时候,她下意识看向内室的方向。
没多久,朱良翰从卧室出来,睨一眼董祥文,径直走到奚漫跟前,言语恭敬:“太太。”
朱秘书过分尊敬的态度,以及口中的称呼,让董祥文眸中闪过一抹异样,转头看向奚漫。
奚漫也有些愣住,有点没反应过来:“朱秘书,有事吗?”
朱良翰看上去有点着急:“简总发着高烧呢,一整天没吃药,这样下去不行啊,要不您进去劝劝?”
说着还把温度计给她看,已经三十九度了。
果然是严重了,她刚才看着脸色就不太对。
奚漫抬步走进去。
看着奚漫匆忙的背影,董祥文愣神地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地望向朱良翰:“她是……简总的太太?”
他想起今天早上,简总第一个点到的人是奚漫,又忆起刚才简总看他时那暗含警告,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
所有人面对简总时,都会不自觉被他的气场震慑,就连朱秘书都不例外。
但仔细回想,奚漫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过。
董祥文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
“简总和太太暂时不打算公开,你回头不要说出去。”朱良翰朝他看了一眼,“不早了,你也下班吧。”
刚才一进门,奚漫是一心想着工作没有察觉,但董祥文明显有别的心思。连他都看出来了,难怪简总刚才会不悦。
朱良翰是故意当着他的面找奚漫的,这种事情,他早知道真相对谁都好。
董祥文连忙应是,整个人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
-
奚漫入内后,发现里面另有一个独立办公区,干净敞亮,放着Kap;ap;ap;H的相关资料,显然简灼白之前每次过来,都在这里办公。
推开推拉玻璃门,才是卧室。
简灼白在床上躺着,闭着眼,眉头紧蹙,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奚漫走过去,用手去探他的额头,真的很烫。
随着她温凉的手指摸过去,床上的男人睁开眼,他原本深邃好看的桃花眼,此时布了血丝,看起来很没精神。
只看了奚漫一眼,他又无力地重新闭眼。
奚漫把手收回来,表情变得凝重:“你烧这么严重,怎么不去医院?”
简灼白不说话,跟没听到似的。
她正要出去,手腕被他攥住。
他握得很紧,奚漫试着抽离两次没有挣开,她无奈看过去,男人再次睁了眼:“去哪?”
他声音有些哑,带着鼻音,奚漫莫名心软下来,语气少见的温和:“我去给你买退烧药。”
跟过来的朱良翰看到这局面,忙道:“太太陪简总吧,我现在去买。”
朱良翰匆匆离去,简灼白依然攥着她,不肯撒手。
甚至越收越紧。
奚漫手腕被他抓的有点疼,看他烧成这样,便没再挣脱,任由他攥着,自己在床沿坐下来。
生病了力气还这么大。
看到床头桌上放着一块湿毛巾,应该是朱秘书想用来给他降温的,他不肯用。
奚漫拿起来,还是凉的,便直接搭在了他的额头上。
想了想,又把被子一掀,把他完全晾在外面。
他身上就裹了一件真丝睡袍,被她的动作一惊,倏然睁眼。
睡袍松松垮垮,隐隐露出胸肌,再往上,性感好看的锁骨一览无余。
奚漫没料到他这么快已经换了衣服,对上男人灼热的视线,她胡乱扯了扯他的睡袍,遮住胸肌,磕巴了一下:“你这是高烧,得散热,不能捂着。”
他哦了一声,难得再次开口:“我还以为,你趁我此时虚弱无力,决定对我图谋不轨。”
“……”
奚漫忍不住推了他一下,都生病了还能这么不正经,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感觉手腕上的力道有所放松,奚漫下意识想抽回来,又被他敏锐地发觉,再次握紧,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奚漫无语:“你老拉着我干什么?很疼的。”
简灼白稍稍松了些力道:“给我个解释,我就放开你。”
奚漫顿时心虚,故作不知:“什么解释?”
“你说呢?”简灼白眯了眯眼,“让你投简历的时候拒绝我,结果自己偷偷进了,还故意瞒着我怕我知道……怎么,我成了你老板,在我面前就不敢抬头了?”
心思完全被他猜中,奚漫有些答不上话。
“在我面前这么要面子,生怕矮上半截——”简灼白深沉的眼眸凝向她,意味深长地开口,“奚漫,你这么在意在我面前的形象,是不是喜欢我?”
奚漫心跳漏了几拍,面上一闪而逝的慌乱。
室内陷入寂静。
“太太,退烧药买到了!”
朱良翰着急忙慌地回来,手上还端着一杯水,抬眼间对上老板不悦的眼神。
朱良翰:“……?”
莫非他进来的不是时候?
不会吧,都烧成这样了还忙着谈情说爱呢?
“先吃药吧。”奚漫已经迅速回过神,把药和水接过来,捏着一粒药喂到他嘴边。
简灼白没抗拒,张嘴接住。
奚漫又递了水,杯里有吸管,他叼着吸了一口,混着退烧药吞下去。
看他吃药,朱良翰终于跟着松了口气。
果然是看人下菜碟,他先前怎么劝都不行。
“好苦。”简灼白皱眉。
“那再喝点水。”奚漫再次把吸管送到他唇边,简灼白又喝了几口,很快把杯里的水喝完。
看到一滴水顺着他嘴角淌落,奚漫下意识用手直接擦掉。
温热的指腹划过他唇边的肌肤,动作无比轻柔:“还要吗?”
简灼白摇了摇头,仍看着她。
其实刚才朱良翰不进来,他也没指望能听到什么回答。
他就是试探她一下,看她反应,心里多少便有数了。
身体难受得像是得了绝症,他心底却终于尝到一丝甜。
大脑昏昏沉沉间,他拉着她的手闭上眼,安心睡觉。
朱良翰看着眼前的画面,突然有个想法。
老板先前怎么都不肯吃药,还非得大晚上赶回来,莫非就是故意用这具生病的身体,在太太面前演苦肉计,博取关心?
他越看越觉得像这么回事!
有太太在,自然就没他这个秘书什么事了。
朱良翰很识趣地道:“太太,那我先出去了,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突然想起什么,他走上前:“咱们加个微信吧。”
奚漫扫了朱良翰的二维码。
-
朱秘书走后,简灼白渐渐睡着了,但抓着奚漫的手依旧没松。
奚漫哪都去不了,只能在床边坐着,用湿毛巾帮他擦了擦脸。
灯光下,他侧脸的轮廓劲瘦,线条利落,闭着眼时睫毛长而浓密,在下眼睑的位置拓下薄薄的阴翳。
本就皙白的肤色,因为生病的缘故更显苍白,连那两片性感的薄唇都不见血色。
他总是意气风发,鲜少有这样脆弱的时刻。
奚漫拿着湿毛巾轻轻拂过他硬朗的眉骨,又在他干裂的唇上点了点。
唇瓣被润湿,终于看上去稍微好了点。
盯着他的唇,鬼使神差的,奚漫又想起他喝醉那晚忽然亲她的事。
奚漫下意识抿了下唇瓣,已经过去很久了,她似乎还记得当时他贴过来时,温软濡湿的触感,以及男人鼻端呼出的灼热气息。
——“奚漫,你是不是喜欢我?”
简灼白刚才问她的那句话,又响在耳畔,奚漫望着他沉睡的样子有些出神。
擦完脸,奚漫又帮他擦了擦脖颈,顺着锁骨擦到胸膛,希望尽快帮他散热。
许是感受到凉意,他握着奚漫手腕的修长指骨下意识收拢,身子稍微哆嗦了一下。
奚漫把毛巾放在一边,掀过旁边的被子给他重新盖上。
奚漫一个姿势在床边坐久了难受,试图悄悄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然而她刚试着动了下,男人便把她攥得更紧。
奚漫一时无语,怎么睡着了还能这么缠人?
她今天也工作了一天,如今又只能这么坐着,感觉整个人腰酸背疼,骨头快要散架了。
疲倦和困意交织,她犹豫了一下,脊背慢慢向后靠在床头,闭上眼。
迷迷糊糊间,她觉得很不舒服,脊背顺着床头往下移,躺在了床的最边缘。
因为没有被子,她梦里冷得蜷缩一团,发现旁边有团火炉,暖融融的,她本能地靠过去,依偎着炉子睡得更香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