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顾着庆幸大黄还活着,张麻子只顾着自己高兴,却没及时给大黄解开绳子,被秦兽逮着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哎呦。”张麻子立刻捂着屁股,疼得龇牙咧嘴,脸上却带着笑,用假装责怪的语气说道,“好兄弟,你脚法也太准了,正踹在大黄咬的伤疤上。”
低着头给大黄松绑,张麻子忍不住问道,“秦兽兄弟,你这身手甚是了得,十里八村有名堂的后生,没有我张麻子不知道的,怎么以前从未听说过你有这身本领。”
其实他早就有这个疑问了,这秦兽明明已经十八九岁年纪,却怎么像突然冒出来的一样,耍得一身好武艺。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靠山屯还有这号人物。
“我爷爷不让,他临终前告诫我,不到十八岁决不能将武艺示人,更不能用所学本领伤人。”秦兽实话实说,没有半点遮掩。
平时别说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一个老实巴交,平平无奇的乡野小少年。
就连柳疙瘩都认为他除了饭量大,能吃以外,一无是处。
说的不客气点,在舅舅眼里,这句就是一台造粪的机器。
说实在的,即便今年已经十八岁,舅舅却从未对他客气过。
要不是知道他跟秦三风学了点挖参的本领,恐怕连口饱饭都舍不得给他吃。
张麻子顿感好奇,“还有这种事,你爷爷还真是一个怪老头。”
说到这里,张麻子眼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他越看秦兽越像一个人,“不瞒你说,小兄弟看着很像我一位故人,他是个参把头,时常在迷魂铃一带出没,平日里靠赶山抬棒槌过生活。他与你同姓,也姓秦,是我那响马师父的师父,按辈分我应该喊他师爷,我师父临终前,特别嘱咐我,一定要帮他照顾好秦家后人,了却他一份心愿......”
张麻子明明说的就是秦兽的爷爷。
“爷爷。”
秦兽内心一阵触动,在心里喊了一声爷爷。
多久没叫过一声“爷爷”了,再也见不到那熟悉的身影了。
秦兽悲从中来,心口像被巨石压住一般难受。
看似不经意的一问,其实张麻子早就察觉到秦兽情绪的变化,这正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如此说来,秦兽就是师爷的后人。
于是,他立刻乘胜追击,盯着秦兽问道,“秦三风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
“......那是我爷爷。”思索了片刻,秦兽还是决定不隐瞒自己秦家后人的身份。
“看你出手的招式,颇得老爷子真传,我一猜你就是师爷的后人。”说着,张麻子双手抱拳,对着秦兽深深鞠了一躬,“师弟,是师哥冒昧了,还请恕罪。”
剃头挑子一边热,张麻子那边热火朝天,一口一个“师弟”,喊得比亲兄弟还亲。
但秦兽似乎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回了一句,“我又没说要认你这个师哥,你也不必叫我师弟,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你不应该向我道歉,而是应该向我的狗道歉。”
“...这...”秦兽不认自己这个师哥,把张麻子整得属实有点下不来台。
也怪不得别人,自己长期盘踞在风沙口,净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哪有脸面应一声“师哥”。
路是自己走的,面子也是自己挣的,他不怪秦兽。
果真如秦兽所说,张麻子轻轻抚摸着大黄的狗头,开始道歉,“大黄,对不起,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你不该咬我,当然了我更不该动手打你,是麻子哥错了。”
大黄好像也不接受张麻子的道歉,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裆部,将一条又长又红的舌头伸了出来。
口水顺着舌头流下来,不一会儿就湿了一片。
看架势,它还想偷袭!
不好,这是掏裆的节奏。
张麻子吓得一激灵,赶紧聚拢了双腿,紧紧夹住自己的腚沟子。
“大黄息怒,来,哥给你弄锅炖肉吃,就当赔罪了。”说着,张麻子捂着屁股,一溜烟地跑到了院子里,开始招呼大黄来吃被秦兽掀翻在地的一锅肉。
大黄看了一眼秦兽,口水流得更厉害了,但它却没有动。
很显然,不是它不想吃。
是它不敢吃。
它眼看秦兽的脸色行事。
毕竟秦兽没有发号施令,就算面前是一泡热气腾腾的大便,它也能管住自己的嘴,连闻都不闻一下。
看着张麻子期待的眼神,再看看大黄欲拒还迎的表情。
“去吃吧,就算这歹人对你的补偿了。”
秦兽点了头,示意大黄可以去享受这顿美餐。
得到允许,也饿了大半天了,大黄开始狼吞虎咽,“哗啦哗啦”,将一锅野猪肉全都卷进了自己肚子里。
怕大黄噎着,张麻子还用酒碗给它盛来了凉水。
想不到这世上竟然有善解狗意的土匪,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对动物好的人,一定是有爱心的人。
但这个人如果是张麻子,就另当别论了。
爷爷早就教导过他,要有一颗正义之心,交友更要慎重,决不能走歪门邪道,误入歧途。
打家劫舍的土匪,自然不是他要结交的朋友。
但话说回来,张麻子还能记得秦三风是他师爷,不说知恩图报,也算没有忘本。
看着眼前精心呵护大黄的张麻子,秦兽不免想起爷爷与他说过的过去。
年轻时走南闯北,结交了一些江湖上的朋友,也收下了不少慕名而来的徒弟。
张麻子的师父范代彪就是其中之一。
爷爷收留范代彪,管他吃管他住,还教他一招半式,不至于被人欺负却不能还手。
只是千算万算,爷爷怎么也不会算到这个徒弟会占山为王,做了响马。
虽为响马,但范代彪从未在红山乡一带做过案,甚至还帮饥荒之年的乡亲们,弄来了不少粮食应对天灾。
但自从范代彪入了绿林,爷爷再也没让他进过家门。
虽然爷爷的徒子徒孙都是些响马土匪之流,说起来并不光彩。
但秦兽相信,以爷爷的眼光,收下这些人自然有他的道理。
况且作为一个晚辈,他也没资格对长辈的过去,说三道四,横加指责。
既然张麻子问起自己爷爷秦三风,他唯有如实相告,方才慰藉老爷子的在天之灵。
一是一二是二,秦兽从不爱将所有事都混为一团。
他跟张麻子的账还没有算完,“既然大黄没有死,你也向它道了歉,目前来看,它也原谅你了,我就不让你给狗抵命了,但你重伤我舅舅,以致于使他瘫痪在床,不能劳作养家,必须给我一个说法。”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