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已成。
李小异的意志,当即从体内世界飘出,回归到了黑雾虚空中。
睁开眼睛。
他眼前,这方世界是如此清晰,眼睛好似发生了某种变化,纵然不调动小山村的力量,他也能用肉眼,看出黑暗虚空中那纵横交错的黑白棋线。
“全是承载本律力量的棋线……如果全部装进熔炉中熔炼,或许会更进一步。”
李小异低语,但他没有这么做。
反而是将体内世界熔炉中,那道已经被吸纳的本律棋线释放而出。
——这棋线触及到了本律,如果李小异直接给毁掉,这棋线的主人必然会发现。
甚至,源头也会有察觉。
现在,李小异只是抓进体内世界去玩一玩……又放回来,便没有什么关系。
李小异悄然一步,迈入黑白棋线中。
这一次,他不再像之前一样,莫名地被黑白棋线支配,而是在本律中自主行动。
他将心神悄然与本律的力量和意志融合,瞬间,他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好似自己已经成为了本律的主宰,成为了本律的一部分!
他仿佛拥有了无尽的力量,只需要一个意念,便无所不能,无所不至,无所不通!
主宰一切的感觉!
哪怕是无上,在此刻李小异看来,也如蝼蚁可灭,哪怕是岁月长河,也一念可瞬息便越,哪怕是无垠长空,也可以无处不在!
本律的力量,统治着世间的一切道,一切存在。
当李小异与本律融为一体,他似乎就拥有了这种力量!
“毁
灭一切,让一切重来,灭绝了世间苍生,从新诞生,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世界……我的大道将遍布人间。”
李小异下意识地低语。
但,就在此刻,他的眼前,却莫名像是浮现了一只白色的猫爪子,一爪拍在他额头上。
李小异猛然清醒过来!
“不对!”
他汗毛倒竖,一阵冷汗流过。
方才,他在感受本律的力量之时,却也在迷失自我,甚至就连人的情感,意识,都似乎淡了下去。
本律并没有如同支配世间万物一样支配他,但是却让他发生了变化,人性在减损,心中的情感被蒸发,他险些彻底成为本律的一部分。
“异化!”
李小异低语。
“本律极强,但靠近本律,弱者便会被支配,强者纵然能与本律同行,得到本律的力量,但久而久之,必然也会被异化!”
他莫名感觉到一阵无力感,本律这种东西……的确太可怕了。
要么被其支配。
要么成为其一部分?
难道,没有人能逃过本律的影响吗?
“不对!”
“一定可以!”
而李小异却笃定地低语。
方才,他即将异化的时候,在他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白色的猫爪子……
那猫爪子并没有真实地出现,而是李小异的记忆闪过,他幼时经历的某件事重新闪过,惊醒了他……
他仔细回想起了过往。
那是他两三岁的时候,咿呀学语,光着屁股,跟在师父们的背后跑。
有一天,他见清尘师父打坐之时,那些蚂蚁和
蜘蛛在清尘师父的光头上爬来爬去,于是乎起了玩心,去抓蚂蚁和蜘蛛。
结果,蚂蚁和蜘蛛溜得好快,他怎么也抓不住。
当时,清尘师父好像还笑话他来着。
当时的李小异于是和蚂蚁较上了劲,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观察蚂蚁,有一天,李小异终于用一个碗抓住了蚂蚁,拿起一根桃树枝,就准备戳死那蚂蚁……
结果,在他举起树枝的那一刹,猫姨跳到他面前,给了年幼的李小异一爪子。
李小异当时被猫猫给打哭了,跑着去找其他师父,但是,猫姨所到之处,其他师父根本不敢护着他,甚至,就连心宁小姑,也说猫姨打得好。
那天李小异被饿了一顿,罚着背诵了一本书,那天晚上,李小异做梦的时候,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蚂蚁,被人戳死,他从噩梦中大哭着醒来,却发现猫猫站在他床头,抬起小爪子,温柔地给了他一爪。
仿佛在告诫李小异什么。
从那以后,李小异虽然是顽童,但是在小山村中,却不再肆意伤害任何小动物的生命,包括蝼蚁。
就算是杀年猪的时候,他也会好奇地问为什么杀蝼蚁不可以,杀年猪就行。
清尘师父一般会笑着回答他,因为年猪好吃蝼蚁不好吃。
然后清尘师父有时候也会被猫姨抬起爪子教训。
后来,心宁小姑给他讲了很多课,李小异才逐渐明白了,杀戮并非不可施行,但却要以用善念的刀柄,去把握杀戮这把利刃。
能够绝对主宰他人的
命运,就容易滋生恶念。
孩童可以因为一时之气,随意灭杀蝼蚁,正如高位者可以因为喜好,随意主导了无数人的生死。
权柄便是原罪,唯有坚守恻隐之心,方能宽恕这种罪孽!
方才这一瞬,猫姨的小爪子,就像是穿越了时空,再一次落在了顽童的头上。
将他拍醒。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一念恻隐起,便放得下无尽欲望。”
他低语,这一刻,他的心境澄澈无比。
就连他创下的修炼大道,此刻都隐约与他的心境在共鸣,能够自主抗衡本律的异化和影响了。
“正所谓夕若惕,时刻保持自我,不迷失于权柄间,不被绝对的力量所异化、影响,本律于我而言,就是一把刀!”
“刀柄必须握在自己手中。”
李小异心中通透无比。
“不过,这本律的力量运用,如何举重若轻,还需要锻炼……”
他现在与本律融为一体,可以说,能够“窃取”本律的力量。
他抬眼,看向了前方的天璇界!
然后,他驱动本律的力量,下一刻,他穿越了界壁和空间的限制,直接落在了天璇界内。
这里是一条宽阔的土路,车马来往,前方远处是一座城池。
李小异平静地奏折,宛如一个凡人。
本律的力量无处不在,他在体悟,从小到大地运用,从而做到举重若轻。
步伐抬起,又迈出,如此简单的动作,对于成年人来说,应该已经成为本能,但李小异此刻却显得有些怪异,他的部分
时而高时而低,好似邯郸学步,不知怎么走路一般。
因为,他引本律为靴,每一步踏下都在适应本律的力量。
路边很多修者来来往往,都是好奇地看向李小异,但都只当他是个精神病,没有多管。
约莫一个时辰后。
李小异累得满头大汗,终于勉强能够正常行走了。
主要是,他对自己的要求格外严格,越是这种强大的力量,他要求自己做到分毫不差的掌控。
因为,越强,越容不得丝毫误差!
如巨象过境,动辄伤及小草与蝼蚁。
换做别人,根本不用做这么多,或许直接在本律之中,就可以一念影响诸天,震动寰宇,获取那无上的力量。
但李小异却要从平凡处做起,让他掌控的力量可以立身平凡,从细微处起步,让他的力量不会伤及弱小。
这就是他的刀柄!
尽管这个过程会显得多余且缓慢,但李小异却珍而重之。
他现在也还没有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本律,但他要从现在就打牢基础。
“好一条死狗,居然敢偷吃老子的灵米?你找死吗?!”
而这个时候,前方一个酒肆旁边,传来了怒骂声。
李小异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正提着一把菜刀,砍在一条小黑狗的身上,那小黑狗惨叫着,凄怜无比。
李小异不禁心头一动,当即走了过去,道:“住手。”
那中年人正准备剁了小黑狗,忽然闻言,便回头看向李小异,道:“你说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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