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中央大街上，两边并无多余的人，李小异站定了，看着战车中的人，眼中带着一丝思索之色。
“阁下是……申公豹？”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申公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那战车之中，男子却是一笑，“这具躯体，曾经属于申公豹。”
“但现在不是了。在下在这城中排第六位，出身冰魔原。”
李小异瞬间醒悟。
——此前，他穿越时空，进入上古之时，曾在“至尊之地”中见到过四具骷髅，那四具骷髅守护着秦岚的棺材。
当时，李小异将棺材和几具骷髅都收进了小山村中，其余的骷髅都被李小异弄死了，但这个家伙却没死掉，因为，他被大黑狗标记过！
李小异就让他活了下来。
不曾想，今日居然遇到了……
而李小异心中也是顿时闪过一个念头，这老六是被大黑狗标记过的，又借助申无害老祖申公豹的躯体重生……
申无害那家伙，其实是被大黑狗和他祖宗联手坑上放逐之路的。
如此说来，眼前这个老六……
疑点重重啊。
难不成……对方是卧底吗？
可能性……很大。
如果对方是卧底，是否能猜出自己的身份？他如今潜伏于此的目的又是什么？
而且，这家伙如果真的是大黑那死狗安排的，是不是意味着那死狗还会弄出其他幺蛾子？
李小异微微一笑，“原来如此，恭喜六先生，终于重见天日。”
六先生道：“三十三先生，现在可是要去万法阁？看第二层的神道功法了？”
“对。”
“短短数日便有如此进境，大道之子的天资，真是令人羡慕……怪不得魏先生对你如此看重！”
六先生感慨开口，然后挪开了马车，让出路来，道：“请。”
对方没有说太多，李小异也当即装作一切都不知晓，淡然走过。
“对了，”
就在
他要离开的时候，六先生忽然又开口，“差点儿忘了，魏先生在闭关之前，让我给你一枚宝丹，此丹专门为大道之子炼制，极有好处。”
他手中玉盒直接飞出，落在了李小异手中。
“你现在就可以服下了，炼化药效，等你去二楼之后，便可以一飞冲天！”
他看着李小异。
李小异打开玉盒，其中果然是一枚晶莹剔透的丹药，李小异嗅了一口，不禁一笑，“这么好的丹药，就给我吃了？”
六先生点点头，似意味深长：“吃了，对你对我都好。”
李小异不再犹豫，“替我谢过魏先生。”
说完，他直接将那丹药一口吞下。
……
而此刻。
万法阁中。
“第二层中的神道传承，皆已有灵，而这些神道之灵，都有了传承自我的意识。所以凡是进入其中的修者，都必须先选择了一条神道，接引一道神道之气，护佑灵台魂火，如此方可入内。”
“否则，无神灵神道护佑之人进入其中，便会被诸多神道之灵入侵灵魂，短时间内甚至会出现一人领悟多重神道的奇景，但用不了多久，必然灵魂分裂，疯魔而死、暴毙而亡。”
守阁老人沉声开口，道：
“大道之子，万年难出一个，他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甚至，会成长为另一个黑雾至高存在……这一切，魏无冼不会不清楚！”
“而元离刚刚圣道圆满，尚无神道之气庇佑，一旦进入二楼，这一辈子可能就毁了。”
“毁掉一个秦岚，还不够吗？还要让大道之子也牺牲？……早知如此，或许我就不应该将他的身份，告诉你们！”
九先生闻言，却是脸色依旧淡然，“阁老，这件事，关系到了万古大局。”
“我理解您的惜才之心，但你也要明白，何为大局！”
守阁老人摇摇头，“天炉计划与我无关，我的职责，是为黑
雾万族，留下他们的传承和法统……有朝一日，或许万族都会消失，一切生灵都会凋零，唯有这些法能证明黑雾世界存在过，唯有这些法传承下去，黑雾世界才真正存在着。”
“元离是大道之子，是唯一一个能悟透万族之法，为万族续法统的人……在他选择神道、得神灵庇佑之前，我不会让他上去。”
寸步不让。
九先生却脸色已经平静，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他微微一笑，“可阁老，如果元离自己已经做出选择了呢？”
守阁老人道：“就算他已经选择了神道，想要凝聚出护道之力，至少也需要一个月，那就一个月以后再说！”
九先生摇摇头，“我指的不是他选择了某条神道的力量以护自身，而是……他的选择是，不选择任何神道。”
守阁老人脸色大变，“不可能！”
“你们……你们要让他走那条不可能的断路？”
——神途艰难，圣道圆满之人，想要踏上神途的第一步，就是要选择一条极有的神道，求得庇佑。
但，在黑雾海中，也流传着这样一条路：以圆满尽圣之身，强征世间神道，以成至高之途。
只是这条路……万古以来，有无数的天才曾经尝试过，结局都是一样的。
崩灭！
所以，这条路被称之为断路。
九先生缓缓道：“现在，他应该已经服下了绝神丹。”
绝神丹！
守阁老人更是脸色大变。
绝神丹，用途只有一个。
让即将踏入神途的修者，封困了魂火，无法接引神道之气护佑自身的灵魂。
相传，绝神丹创自一个疯魔之人，那疯魔之人立志要征服世间诸多神道，所以用此丹断了自己的后路。
最终，那位疯魔之人的确极尽绚烂，号称学遍三千神道，被誉为古往今来神道第一战力，但最终还是陨落了，在壮年疯魔而死。
这
也为这条断路留下了最后的悲歌，从此之后，鲜有人再敢尝试这条路了。
如今……元离却已经服下绝神丹……
那意味着，他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你们……太过分了！”
守阁老人脸上怒火升腾。
而此刻，在万法阁外，已经传来了敲门声。
“阁老，元离来了……”
是驼背老人的声音。
守阁老人脸色一变，盯着九先生，有一丝杀意闪过。
九先生也是真正的高手，但此刻却被这一丝杀意，惊得通体冰凉，一动不敢动，他知道，阁老如果想杀自己，和掐死一只蝼蚁没有任何区别。
但，守阁老人终究没有出手，眼中的怒火都平息下去，道：“滚！”
九先生如蒙大赦，急忙转身离开。
“请元离小友进来。”守阁老人转头朝外面开口。
不多时，李小异步入万法阁内。
“小友，你在来的路上，是不是吃了什么丹药？”
刚见面，守阁老人就急忙发问。
李小异点点头，“魏先生派了六先生给我送来的，说是可以助我在神道境界一飞冲天。”
守阁老人脸色沉了下去！
“怎么，这丹药有问题么？”李小异发问。
守阁老人犹豫了一下，却摇摇头：“不，没什么问题……”
“你听我说，二楼之上，所陈设的法统，都是古往今来黑雾世界中的神道修炼大道！”
“神道有灵，这些修炼法统，天然就有寻找传人、延续自身的意识，所以，你上去之后，会被神道之灵侵入灵台。”
“这些神道之灵进入你灵台，你便会毫无阻碍地领悟到这一条神道的奥妙……但这其中蕴含极大风险，因为进入你灵台的神道之灵会不止一个，你要想办法压服这些神道之灵，不要迷失了自我，明白吗？”
守阁老人非常郑重，这些都是他按照那条断路的相关记载，唯一能够给李
小异的告诫：“尤其是，不可贪多，尽量控制进入你灵台的神道之灵……越多，往后你就越难控制自我，很容易疯掉的！”
李小异既然已经被魏先生所误，服下了绝神丹，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再让李小异知晓自身的处境，无非平添了他的焦虑，所以现在，他不再和李小异说这条路有多么恐怖绝望，或许让李小异抱着无知无畏之心，反而会对他自己更好。
李小异点点头，“晚辈铭记于心。”
“还有，神道与圣道其实一脉相承，圣道正如小友所言，知晓规则、掌控规则、超脱规则……而神道，则是创造！”
守阁老人继续嘱咐：“二楼中的所有神道，都是黑雾世界历代强者创造的神道规则，得之可以为神灵……但一开始，最好是选定一条道进行融合就可以，创新不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先观察，再创造！”
他似还有无数话想要嘱咐，但却忽然只是叹了一口气，“罢了，皆是命数，就说这么多吧，小友，你可以上去了——”
他挥手。
浩瀚的禁制光芒瞬间消散，一道古朴而简单的木质阶梯，从一楼出现，通向二楼。
“多谢！”
李小异转身，一步步走上二楼。
……
此刻。
道央宫中。
“启禀主人，如您所言，守阁老人果然不愿意开放二楼，多亏了六哥那边，让元离服下了绝神丹。”
九先生和六先生，恭敬地站在那张水墨云涌图前。
云涌图中，魏先生的声音淡淡响起：
“他终究是老了，昔年名震八荒的准无上，如今却也只可守成待死，进取之锐意，早已不存。”
“大道之子，纵然真的可以为万族续法统又如何？牺牲掉他，可以让万族再也不惧白祸！”
“况且，他服下的绝神丹，可绝非一般……呵呵，一条大道早已经为他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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