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清明,中元,寒衣,三大鬼节,我都在这个棺材里反复的被淹死,被咬碎。
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了。
每次醒转,身上都比上一次更疼。
疼得喘不过气,疼得站不起身。
每块骨头都像重新接上,每个缝隙都在漏风,刺入骨髓的寒风。
以至于之后的整整一个月都要穿着棉衣,盖着厚厚的棉被,喝着还阳的药才能度过。
哪怕那天是暑气正盛。
我哭着求姥姥,能不能少一次,又或者往后推一次。
她面色沉凝,声音低沉如酆都的判官,她看着我说:“少一次都不足以平安,晚一次都改不了这个命。”
“你以为你只是天煞孤星?不,你的命数还有更可怕的东西。”
“孩子,熬到成年,只要过了十八,娃娃一破,你就和常人无异了。”
这是改命吗?
没了这命,我便可以在阳光下自由奔跑,也可以有三五好友偷蛋打鸟,更可以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咬着牙忍着疼,总会过去的,我时常告诉自己,你看一年才三次,总不至于一年十二次。
日子如白驹过隙,世事如白云苍狗。
转眼间,熬过了最后一个鬼节。
太阳四射着温暖,不光笼着我阴冷的身躯,更是落在家里桃树的花枝上,格外的漂亮。
淡粉色的花瓣带着点金光,随着微风跃动。
偶尔的沙沙声也甚是美妙。
晒了一上午,身子稍微暖了一些,我艰难地迈着步子,进了铺子后堂。
“喝了吧,喝完再去晒晒,这几天多晒晒。”
姥姥将最后一碗浓黑的苦汤药放到我眼前。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一群戴着孝的大汉黑压压堵在门口。
我瞥了眼姥姥,她像没听到一般,反而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来。
听着外面哐哐地敲着门,我忍不住好奇便自己撩起门帘一角偷摸往外瞧着。
不看还好,这一看顿时被他们吓得打了几个寒战。
这几个大汉面色阴沉,横眉怒目,膀大似铁锤,腰粗似铁桶。
看起来像是武行的练家子。
这一个个都露胳膊挽袖,这是要砸铺子?
难道买的棺材有问题?
我哆嗦得后退几步,却撞上硬物,惊得我立马捂住快要尖叫出来的嘴,挺着脖子缓慢地回头。
直到对上姥姥的脸,我才松一口气。
姥姥瞪了我一眼,撩起帘子走出去。
那个眼神是……嫌我胆小……
可我就是怕啊……
心里惶恐,腿也跟着发软,我本来想掉头跑回内院找老黑狗,可实在没什么力气。
我咬着下唇再次撩起门帘。
“这就是那个苏禾的家?”
尖细的嗓音从后面传来,几个大汉立马让出一条道。
一个身着旗袍的矮个子女人从他们中间穿进来。
她打扮极为富贵,纤细的脖子上戴着一串极大极圆的珍珠项链。
就算是我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都知道这人肯定有钱。
她一进屋,便没什么好脸色,尖着嗓子对姥姥说,“你就是苏阿婆?”
嘴角下撇发出的声音透着股子轻蔑,引得我直皱眉头。
姥姥纹丝不动,低头打着算盘。
女人的询问就像是眼前来个绿豆蝇嗡了一下,不值得抬眼。
空气瞬间凝住,一股子冷意从女人的眼中射出直奔姥姥。
她又要开口,后面就传来一声听来特别谄媚的声音,让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哟,让一让,让一让。”
这时从后面挤进来一个呲着大金牙的精瘦男人。
先对珍珠女人微微哈腰,又赶忙来到姥姥面前,一脸熟络道,“苏阿婆,别来无恙,别来无恙。”
“我认识你?”
姥姥这才抬起头,上下扫男人一眼,语气满是不耐烦。
“您老贵人多忘事,我叫陈七,孔婆的徒弟。之前您和我师傅一起合作的时候见过我。”
这个人看起来很恭敬,一句话里得哈了五六次的腰。
我愣是只看到他略秃的脑袋顶,没看到五官。
实在好奇这人的长相,我偷摸把帘子掀得再大一些。
这陈七,猪腰脸,刀片嘴,面色苍白带着病象,眼窝极深陷在脸上,里面的瞳仁也不正常,白色极少。
其他的部分也不是正常人的黑色或者棕色,而是浑浊的褐棕色,看起来让人直不舒服。
眼底总闪过一丝精光,怕那些低眉顺眼都假的,指不定包藏什么祸心。
想到这儿,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低头深吸一口气,再抬头却看见陈七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他低头含胸,双目高抬,眼底一闪而过阴狠,如藏在暗处的恶鬼,吓得我捂住胸口,连连后退。
姥姥沉着脸,侧身往里门前一挡,不快地问,“阴媒婆孔三姑的徒弟?”
陈七立马移开视线,连连点头。
“对对对,您老记性好,只是一面之缘,您还记得。”
姥姥冷哼了一声,陈七倒是不在意,“是这样的。昨儿我师傅批了个八字,她算到苏禾的良配便是这位刘夫人的儿子,便让我带着来您这儿提亲。”
乍然间姥姥脸色一沉,放下算盘走向前,对着这几个人横了一眼,猛地捞起左手边的棺材板往他们身上招呼,口中还怒吼了一声“找死。”
沉甸甸的板子在她手里如蛟龙一般,直探那几人的头顶,砸得那几人抱头逃窜。
陈七护着刘夫人躲在角落,几个大汉迅速挡在前面。
起初他们挡上几回,也尝试伸手去抢,却发现竟无法近身,多次变换打法,却仍没讨上一分便宜。
姥姥身手又快又狠,每一招都只探命门,但在落下的那一瞬又收回几分力气,只是把他们打得吱哇乱叫,并未真要他们性命。
几十回合后,他们已全身青紫。
躺在地上的,蹲在角落的,还有滚在一旁的,满地哀嚎。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