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从京城回边城, 和杨家家眷一起走。说起大楚的杨家, 那是大楚两家功勋世家之一, 华亭侯从老侯爷开始,声名远播。手里还有丹书铁券, 算是大楚朝里顶顶有名的世家,平北王的独女安康郡主是他们家的老太太,这位老太太又和自己的嫂子平北王妃,当今皇上的姑母大长公主怡是再好不过的手帕交, 顶级的门阀世家。
这一代的皇帝已经不像前两代, 跟武将之间关系好成了莫逆, 而是之间已经出现了互相防备的状态。对于这一代的太子来说,如何让武将世家的杨家能够完全的归附于他们, 就成了一道考题。幸亏杨家的姑娘貌美之名满京城, 对于太子来说也简单。就去娶了这个姑娘。偏生, 杨家在皇家提出想要结亲的想法之后,一直没有松口。而且这次还让小姑娘跑来边关,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赵曦自己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皇子不受宠就不是可有可无了,而是最好是从未出生过。他幸亏得到平北王的看中,跟着来了边关,在这里隐藏身份从小兵做起,如今已经做到参将的位子。这次是随着顾家的顾晏一起回了趟京城。
京城回不回也没什么意思, 那些人和那些事情, 他真的不想应付, 这次回京让他最后收获的莫过于就是知道了自己的生母,不是生母。自己的生母逝去很多年的一个不受宠的嫔。这些知道了就知道了,也没什么可以改变的。
顾晏在马上跟赵曦说:“这次回去,可有说起给你赐婚哪家的姑娘?”
“我母妃忙着巴结蒋贵妃都来不及,哪里会记得我的事情?再说了还是不要给我找什么姑娘了,我也没这个想法。”赵曦跟顾晏之间关系极好,有些话就实话实说了。
“这是气话,找还是要找的。不过你都这个年纪了也没见给你封王,也太过了些。”
“不封王最好,省得就藩,我在边关乐的自在。”赵曦说道,边关跟顾家杨家的年轻一辈在一起,日子过得飞快。
“两位爷!杨夫人说姑娘走丢了!”
“哪位姑娘?”赵曦问道。
“还有哪位,杨家就一位姑娘,阿澜表妹,快跟我过去!”顾晏着急地说,这位表妹可是侯爷的掌上明珠。对于当今太子来说就是四十万的雄兵的支持。
杨夫人焦急地垂着泪道:“这可怎么办啊?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这个荒山野岭的要出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夫人,您到底说说清楚,怎么发现的姑娘不见了?”
一问才知道是方才停车修整的时候,小姑娘说要去扑蝶,结果等走了都没发现。一个大家小姐,居然扑个蝶,会连人都不见了。问道:“她的贴身侍女呢?”
“贴身侍女也跟在身边不见了……”
赵曦没见过这么糊涂的娘,连自己女儿上没上车都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这么糊涂的娘才生了这么糊涂的小姑娘,路上扑蝶都没看好自家的车子。
“停车的地方已经找了一圈了……”
赵曦很烦这种不知深浅的姑娘,或者说他很烦所有的女人。很多女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整日除了惹是生非,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干了。
杨家的这位姑娘可是盛名在外,京城贵女中头一份的,这么金贵的姑娘为什么要跑边关,要跑来边关还不安分守己,到处乱跑,现在这种荒山野岭的,别说抢匪出没,豺狼虎豹都有,她这是作的什么死?
赵曦催马和顾晏还有杨家的家臣一起回去找人,想着等到找到了立马把她打包了送回京去,万万不能再让这种姑娘去边关晃悠,她要是不知轻重的跑黄沙堆里该怎么办?
举着火把,越走越是荒凉,夜枭咕噜噜的声音,到底在哪里?一路往里赶去,黑夜的山上林间阴森,到处都是埋骨的荒坟,他下了马,牵着马,突然看见前面有火光,又听见有声音。
“玉兰,你躲我身后!别怕!”听见姑娘的声音:“我家官人来找我了。”。
“好漂亮的两个小娘们,今儿倒是在山上遇见好货了!别瞎说了,你那一身打扮就是个没有成婚小姑娘。”听见这个声音,赵曦奔跑过去,却见月光下,一柄长刀闪着银光,一个男人的惨叫声,和另外一个男人大叫:“杀人啦!”一个男子夺路而逃,冲到他面前,被他一把揪住,拖了过来。这才看见前面两位姑娘。
他手里的那个男子看见他手里有剑道:“壮实救命,两个女匪啊!”
“姑娘!姑娘!”一个小姑娘牵着一个姑娘的手,那个姑娘看见有人过来抬头看过来,虽然和这位姑娘同路了一阵子从未认真看过这位姑娘,这一抬头,姿容出色自然不必说,更是莫名地熟悉感。
那个姑娘问道:“六殿下?”
“我是赵曦!”
赵曦看着杀了人,虽然脸色惨白,但是整个人镇定自若的杨家姑娘,他说:“我来找你回去。”
那人听见两人认识,一下子吓瘫在了地上,赵曦踢了他一脚道:“回去告诉官府,这人要抢劫皇子。被杀了!明白了!”
“明白了!”
“滚吧!”
说完这一句,赵曦对着杨家姑娘说道:“杨姑娘,可以回车队了吗?”
“我不回去!”杨易澜说道:“你跟我爹娘说,我要去江南找祖母!”
“这里是哪儿,你知道吗?去江南是什么路,你又知道吗?你这几千里过去,要历经多少的事情知道吗?”赵曦没想到这个姑娘如此天真。这里去江南,一个姑娘家,她倒是敢想。
“往东南走,方向不能搞错,明日一早我进了城,换上男装,买辆马车就能走了。”杨易澜说道:“等过了黄河,就能走水路,然后从运河往南过去。我说的没错吧?”
赵曦没想到她如此有成算,道:“你一个姑娘家,一个人走千难万险,跟我回去吧!”
“我去江南还有出路,如果回了车队里,那么两个月以后就会被送回京城,做你的嫂子。”那个姑娘对着他说道。
“你不愿意?”
“不愿意!”杨家的姑娘如此说。
赵曦笑着说道:“那是太子妃之位,那是未来的皇后之尊。”
“谁爱嫁谁嫁去,反正我不乐意。”说着杨家的这个姑娘对着自己身边的侍女说道:“玉兰,我们走!”
“姑娘!殿下说得对,去江南千里之遥呢!”
“六殿下,麻烦您带着玉兰回去,跟我母亲说,女儿不孝了。”说着她毅然决然地要往下走。这会儿赵曦才觉得这个姑娘实在很有意思,传说中的贞静贤淑呢?
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揪住小姑娘,没想到这姑娘力气挺大回身扭过来,要推开他,这一推搡之下,本就在斜坡上,她没有站稳,惊叫了一声,摔倒在地。
赵曦连忙将她拉起,她的侍女叫道:“姑娘!”
“我没事!”那个姑娘虽然爬了起来,但是却捂住了脚,赵曦看她如此知道她伤了脚,道:“坐下,我给你看看!”
说着扶着她坐在了石头上,想要脱下她的鞋子,那姑娘说道:“赵曦,姑娘家的脚是随便可以看的吗?你要带我回去,我可是你未来的皇嫂!”
赵曦被她说得放下了她的脚道:“杨姑娘,既然我找到了你,你跟着我回去如何?”
“之前有周高祖千里送丽娘,六殿下何不也效仿一下,送我去江南?”杨姑娘抬头带着笑看她,没有丝毫要回去的意思。
“你不要胡闹!”
“我怎么是胡闹,我是为了自己一生在打算,我不想被禁锢在那个繁花似锦的大笼子里,做一只金丝雀,你觉得有错吗?难道我安安分分地去做你皇嫂,然后看着他选一个又一个的妃子,然后那个妃子就如同你母妃一样,为了巴结上位的妃子什么都做得出来,你才觉得有趣?赵曦,当初你没蛮横不讲道理的恶毒打骂,难道你忘记了。我可是记得你母妃的样子,美丽的脸扭曲着,真是极端地丑陋。”杨易澜说道。
赵曦被她说到这里,想起为什么这个小姑娘这么熟悉,是她儿时曾经在自己被母妃毒打的时候,说过一句话。是她帮了那时候的自己。
“你一定要去江南?”
“是,为了找一个渺茫的机会,我也要去!”杨易澜如此地坚定:“我想你能明白我”。
赵曦说:“跟我下山,我找人说一声,送你!”
“你说的是真的?”杨易澜几乎不可置信地问。
“真的。”赵曦和她一样的想法,那个地方是个牢笼。
杨易澜说道:“赵曦,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
赵曦从来都没有对女人有好感,唯独现在对着这个幼年曾经给予自己帮助的姑娘,她笑了起来,他也觉得心里开始起了微澜。
“姑娘,我扶你起来!”玉兰说道。
杨易澜被扶起来之后,想要往前一步,却是疼地叫出了声。赵曦过去对她说:“上来,我背你上马!”
杨易澜趴在了他的背上,叫了他一声:“赵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