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旦日的进宫朝贺和年初二的华亭侯府的宴席,有了李娘子和皇后身边房嬷嬷的指点, 秀巧婆媳初次亮相京里的官眷圈子里并未出过什么差池。
一转眼年十四, 从初五起秀巧就挣扎于出门与不出门之间,生怕自己出去了, 朱蕤就回来了, 不能第一眼就见她,这份心思却又不好说出口。
虽然有着夫妻之名, 却没有夫妻之实。若是放在嘴上,是不是显得不够稳重?会不会被爹娘取笑?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秀巧开始度日如年了,心不在焉,陆青看出她心神不宁,安慰她道:“奶奶, 从豫章回来快两千里, 就算换马而回,一天这马跑一百多里地儿, 也要十来天。您别着急啊!到十五都是回来都是正常的。”
眼见明日就是这上元夜了, 他怎么还不回来?小丸子方才还在念叨着阿爹。这会子, 摊手摊脚地睡着,秀巧怎么也睡不着, 等得真的很心焦。
她穿上了小袄, 套上了裙子, 坐在绣墩上, 燃了三支蜡烛, 拿起手里的衣衫,一针一线地缝了起来,原本想着他回来之后再给他量了尺寸再做,可他迟迟不归,只能问秦管家要了平日去绣坊定制衣衫的尺寸,给他裁了布做衣衫。
一套中衣已经完成,鞋袜也做好了,库里挑了块暗蓝的锦缎给他做件外袍,这件外袍就剩下最后几个边,挑完了就好了,不知不觉做到了三更的更鼓敲响,这才打算直起腰来上床去。
却在此刻敲门声传来,秀巧站起来,打开了门去,门外夏雨站着道:“奶奶,爷回来了!”
秀巧连外氅都没披,直接快步走了出去,一溜儿小跑到了门口,看见马车停着,之间车上朱蕤的贴身护卫陈良和小厮秦墨说:“爷,小心些!”
秀巧被这一声无端的小心给吓了一跳,看见朱蕤从马车里出来,速度很慢,腿脚灵便,但是身体不太能动弹。
“这是怎么了?”秀巧忙问道。
朱蕤惨白着一张脸,道:“没事,路上遇上些事儿。”秀巧伸了手过去,朱蕤搭着秀巧的手借了一把力,看着他的眉一皱,汗从额头上滚了下来。秀巧搭着朱蕤进了后院,一时间也不知道她该带着他回书房还是回自己的房里。
“丸子睡着了?”
“嗯,丸子在屋里。”
“咱们回书房。”朱蕤说道。
秀巧对着夏雨说道:“你进屋里陪着丸子。”
听见这句话朱蕤微微地一笑,秀巧扶着他进了屋里,屋子里冰冰冷,陆青赶忙去其他屋里匀了碳盆过来,又派了人把这间屋子的地龙给烧了起来。
秀巧将自己屋子里的手炉拿了过来,往朱蕤手里一塞,方才搭手的时候,他的手冰凉。又吩咐下去抬热水进来。借着问道:“肚子饿吗?我给你煮些东西过来。”
“别忙活了!我有些疲累想要早些睡。你帮我把头洗一洗是真,浑身上下脏地发痒了。”朱蕤拉住了她道。秀巧叫了秋霜去拿了小炉和瓦罐过来,用碳火将小米粥煨上,又让她拿了些酱菜。
水抬进了净房里,秦墨塞了个药箱给秀巧道:“奶奶,记得给爷换药。”
秀巧这才扶着朱蕤进了净房,看着朱蕤的头,想了想之后,让陆青拿了两条春凳过来,拼在了一起,扶着朱蕤慢慢躺下,看着朱蕤皱眉流着冷汗,想是当真难受,秀巧忙说:“要不要明日再洗?”
“洗一洗,实在难受地紧。”一路风尘,要是不洗,窝床上,朱蕤自己都嫌弃。
她在朱蕤的头顶那里,杌子上放了脸盆,倒了热水,这才解开了朱蕤的发髻,这人素来爱干净,光凭她插进去手指就知道,这头发有多难受了。
拿了肥珠子泡的水,慢慢地搓揉着朱蕤的头发,问他:“你这是怎么了?”问出了声,却没人回她,朱蕤轻微的鼾声传来,他竟然躺在春凳上睡着了,可见是有多累了。
换了三遍水才给他洗干净,又换了水,换了干手巾,给他绞了绞头发。再给绞了一把热手巾给他擦脸,朱蕤睁开眼,想要接过手巾,看见头顶上的人是秀巧,又放下了手,任由她替自己擦拭。
秀巧笑了笑,给他一点点地擦着,借着烛光,下巴上长出了青茬,略微有些扎手,朱蕤眼睛虽然闭着,但是眼珠子却是动着,秀巧知他没有睡过去,说道:“我扶你起来,给你擦身换药。”
朱蕤睁开了眼睛,秀巧扶着他起来,替他解开了衣襟,将将外袍脱下,中衣上已经有血痕印了出来。左边肩胛骨上一大块殷红的血迹。
秀巧看地抽了一口气,朱蕤生怕她胆小看不下去,对她说道:“你绞了手巾我自己擦就是了。”
秀气定了定神,想着自己终归是他的娘子,哪有他这样,她倒是怕这些的道理?继续不停手地说道:“还是我帮你。”
解开里衣,就见到他的胸膛,秀巧顿时脸热辣辣起来,手里继续着帮他脱下了衣衫,却见他瓷白的皮肤上,几道伤疤。
朱蕤见她顿了顿手,说道:“这次不算什么,你看我这里的一道疤?”说着还指着一道五寸多长的伤痕,秀巧眼里热气冒了出来,忍不住,眼泪挂了下来。
朱蕤伸手要抹去她的眼泪,扯到了伤口,抽了口气,疼地嘶了一声。
秀巧自己擦了泪,给朱蕤解开了绑带,解到后面,伤口黏着绑带,血肉和布粘在了一起,秀巧揭得小心翼翼,解开的时候血丝渗出来,她看着都心里都疼,朱蕤是被她这样犹犹豫豫地慢拉弄地仿似钝刀子割肉。
他伸了右手,咬了咬牙扯下了那块粘着血肉的布,撕拉开了伤口,肩胛骨上血就冒了出来,看的秀巧快发昏了。
“你拿药箱里的布给我吸干净了血,再给我上药……”
听着朱蕤的指挥,秀巧抖着手给他一步步地给他换药包扎,他咬着牙,皱着眉,那仿佛就是家常便饭。让秀巧又气,又是心疼。
朱蕤言语轻松地说道:“以前受伤可没有你这般伺候着,那才叫难熬。”秀巧听了更是不知道怎么说她才好。
给他重新包扎好了,又绞了毛巾给他擦起了背来,背上也有疤痕。只道他这些年是去做考了榜眼,做了文官,看着身上的疤痕,还以为他上了战场成了将军。
“这个官还不如不做了,辛苦也就罢了,这是多危险?”
朱蕤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也别瞎想,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这种事情算不得什么。”
擦干净了,展开了中衣给他穿上,到他身前给他拢上衣襟,系上系带,秀巧暗自鼓励自己道:“我是他媳妇,我是他媳妇。”
即便是这样地自我鼓励,脸还是越来越烫,耳朵也跟着发烫。
秀巧又换了水,端了过来,绞了手巾,朱蕤笑看着她,等着她的下一步,终究秀巧没有勇气给他解开裤子,朱蕤也不欲为难她说:“要不你绞了手巾给我,我自己来?”
秀巧这才如释重负地立马应了一声,绞了毛巾,递给朱蕤,她立马背过身去,直到听见朱蕤的一声好了,她这才又递过裤子给朱蕤。
朱蕤嘶地一声叫出声来,秀巧忙转过头问:“怎么了?”这才看见朱蕤弯腰正在穿贴身的亵裤,左手受伤不便,单手提裤子,真是不容易。
朱蕤本来咬咬牙也就是了,媳妇在身前,心里略微有些异样,左手动作之后,扯到伤口,他出了声,这里是九分疼痛,还剩下一分却是有些故意,如今秀巧回头,看见他的样子。
秀巧咬了咬粉嫩的唇,低着头道:“我帮你!”说着过来给他提起了裤子,束好了腰口,朱蕤被她这般动作,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有些事情无法克制,此刻反而是他大窘起来。
秀巧故作不知,除了红透了的脸庞出卖了她自己,转头去换了盆子,换了水端了过来,“你坐下,我给你洗脚。”
“我自己来就行了!”
秀巧瞪了他一眼道:“别扯着伤口了。”说罢又低下头去。
看着秀巧蹲在自己身前,一双素手捏着自己的脚搓揉,朱蕤方才还没平息,此刻更是心头一团火烧了起来,哑着嗓子道:“秀巧儿,行了!行了!”秀巧拿出脚布给他擦干了水珠,这才扶着他回了房里。
刚好炉子上的小米粥也差不多了,秀巧那了碗给朱蕤盛了一碗道:“垫垫肚子。”
朱蕤坐下,端起碗喝起小米粥来,秀巧拿了梳子,给朱蕤梳头,头发已经半干。
朱蕤喝了两碗才觉得肚里舒坦了起来,屋子里的地龙也开始热了,加上碳火已经不冷,原本冰凉的身体,此刻暖和了起来,整个人舒坦了些。
等朱蕤漱口之后,秀巧扶着他坐在床沿上,慢慢让他躺下,朱蕤往里挪了挪,却见秀巧站了起来,他心里说不出地,嗯?些许失望吧?
却见秀巧羞涩地笑了笑,走到衣架前,将自己的小袄脱下,挂在衣架上,又脱下了裙子,一身中衣,停了停,站在那里。
朱蕤伸手掀开了被子,对她一笑,秀巧受到鼓励,去吹灭了蜡烛,借着碳火那微弱的红光走到床前,坐下收起了腿,躺进了被窝里,浑身绷紧地笔直。
“你进来些!”朱蕤对着秀巧说道,秀巧转头看了看他,心头一热,往里挪了挪,朱蕤也往她那里靠了靠,他动这么一动,看他又皱眉,秀巧钻过来道:“你别动!当心扯了伤口。”
朱蕤的腿贴了过来与她的腿贴在了一处,脚还伸到了她的小腿上,蹭了蹭,秀巧心里一紧,自己虽然是他的妻,和他同床共枕却是头一回,他将手伸了过来,轻轻地扯开了她的衣带,把手伸了进来到了她的腰上,秀巧抓住他的手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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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我原来想再让朱蕤在外面几天,比如怎么遇袭什么的,怕被打。所以跳过遇袭,直接让他回来了。
今天只有这点了,没本事再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