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蕤没想到秀巧会这么说,他会错意了,以为是秀巧怕他嫌弃,真真是个傻丫头,道:“你当然是干净的。你是我的秀巧儿啊!”
秀巧坐直了身,仰头与他对视,郑重地道:“我是说,我没有失身给任何人,丸子不是我生的。”
朱蕤低头看她,几乎不可置信地道:“什么?!”
“丸子是我捡的!”秀巧说出了这么个秘密。
“我被林家的小姐打……”秀巧说起在林家的遭遇,朱蕤听她被打,被罚,听得牙咬地咯咯响,她说:“林家那混账根本不挑地方,也不挑时辰,想要乱来他就乱来,他院子里没有一个姑娘是干净的。那日小姐故意让我夜里去给她去少爷院子里取东西,我才走进去,就被他给抱住。我本就做了防备,来的时候怀里抱着洗衣棒,我骗他进了屋子,用洗衣棒把他敲晕了,趁着夜里逃了出来。”
“不敢走大路,只敢从小路上走,路过坟地,听见孩子的哭声。我怕是鬼怪,不敢靠近。可真往前走,又想若是孩子的话……”
“所以,你是在坟地捡到的丸子?”朱蕤问秀巧。
秀巧点了点头道:“是啊,那时候丸子气息已经很弱了,若是我遇见地晚一些,有野物出现,恐怕孩子就被叼走了。”
朱蕤说道:“丸子长得跟你真像,我根本没想过他不是你的孩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像我。我那时就想以前咱们村上有条大黄狗,跟它的主人也像地很,你总不能说那大黄狗是它主人亲生的吧?”秀巧说道,她真不明白,可像了就是像了,丸子不是她生的这是可以肯定的。
两人喁喁私语,再等丸子在外面大喊:“阿娘!”秀巧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坐在了朱蕤的腿上,被他搂了个满怀,察觉了如今的姿势,真是羞窘异常。
“丸子要饿坏了!”秀巧强自镇定地说道,朱蕤接口她的话道:“嗯,去给他做烧饼去。”说着,看着她通红的耳垂,浅浅地咬了一口,那异样的感觉从耳上传来,秀巧一个哆嗦,朱蕤心情大好,哈哈一笑,被红着脸的秀巧推了一下。
这才放开了她去,秀巧脚一跺,又羞又嗔地看了一眼朱蕤,去拉开门来,丸子扑到她腿上叫:“阿娘!”。秀巧怕被孩子看见她的通红脸色,说道:“跟你阿爹玩去!阿娘给你做饼去。”
听见阿娘允他叫阿爹,丸子高兴地蹦了起来,冲进房间里叫:“阿爹!”说着抱住了朱蕤的腿。
秀巧洗了手,虽然哭的眼睛都肿了,可心里却是甜滋滋的,这下想着一路上他对她的种种照顾,想着他……
把梅干菜混合了肉的馅儿包裹在面饼皮里,家乡的味道是起酥的梅干菜烧饼,得放在炉子壁上烘烤才行,家里的厨房里没法子这么做,就放在锅子里,不加油烙上就好。
一个个饼子在锅子里小火慢慢烙,朱蕤和丸子站在房门边上,秀巧烙好了饼子,对他们父子俩道:“可以吃了!”
这一大一小两人各拿了一张饼,站在灶台前,看着她继续在那里烙饼,秀巧心里真是无比的满足,整个心口好似被灌了蜜糖一般。
“爷在哪里!”这是秦管家的声音。
“在厨房呢!”有人回他。
听见秦管家几乎以奔跑的速度进了厨房,秀巧刚刚把饼子要铲出锅来,想问秦管家要不要来一口,听他说道:“爷,圣上口谕,紧急召见。王公公在前厅等着呢!”
朱蕤转身就要往外,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在秀巧的耳边说道:“晚上,丸子让夏雨带着,你等我!”这一句话,让秀巧脸又火辣辣起来,催着他道:“你还不快去!”
虽然心里骂了他一句,不要脸。吃过晚饭,却依然听了他的话,让夏雨带了丸子睡下。自己早早地爬进浴桶里,沐浴。想到放在他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她就臊地不行,把身体滑进了浴桶里,呛了一口水才作罢。
泡了又泡,擦了又擦,才起身来,穿上了衣衫,进了房来,坐在凳子上,拿起鞋底,一边纳着鞋底,在拔针的时候,总是会想起方才他将她的手指含在嘴里的感觉,脸上一阵阵地热烫。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脚步声。
一会儿心里想着他怎么还不回来,一会儿又想着他回来了可怎么办?哎呀!少不得放下鞋底,双手蒙住脸,一个姑娘家家的,整日怎么想着这些?
手指上的冰冷和双颊上的火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心口犹如小鹿乱撞,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二更天的更鼓倒是传了过来。
这会子又想起刚才秦管家那十万火急的样子,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他怎么还不回来。又从那件事情上的期待又别扭,转成了满满的担忧。
随着时间地推移,越发地焦虑了起来,秀巧几次打开了门往外瞧去,却不见人影。她略有些支撑不住,打算趴在桌上略微打个盹,闭上了眼睛,却睡不着,这完全是横竖左右都不行。
脚步声的响动,让秀巧立刻站了起来,拉开了门。果然看着朱蕤从前院走了进来,看见她拉开了房门,朱蕤笑了笑,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她的房门口。
“还不快进去,仔细着凉!”朱蕤拉着她进去。
真进了屋子,秀巧又手足无措起来。朱蕤看着她的样子,问道:“让你久等了!”这话本没什么,倒是好像是被看破了心思,秀巧窘迫地很。
她点了点头,又抬头道:“还好!你没事吧?”
朱蕤脱下大氅,挂在衣架上,转身就将秀巧一把抱住,秀巧手不知道往哪里放,脑子里过了过,才将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心里住着兔子,好似要蹿出胸口。
秀巧双手移到了他的腰上,朱蕤抱了她良久,才放开她,捧着她的脸道:“巧儿,豫章发生地震死伤无数,加上娘娘刚产下死胎。圣上怕有人会拿两件事情放在一起做文章,他让我连夜出发,去那里处理。从出宫到出城门,我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连夜出发?很严重,对吗?”秀巧一下子想到家里那时候发生泥石流的时候,一瞬之间整个村子全部埋了进去,幸亏是白天,若是晚上全家就都没了,那种恐怖至今心有余悸。
看着她脸色刷白,朱蕤摸着她的脸道:“别担心,就是事情棘手些,但是地震已经过了。等我即便是换马而去也是五六天以后了,不会有事的。只是今日让你白等了!”
秀巧这才明白,这是说他没时间和她?他胡说些什么?一下子从担忧,到了羞不可当,转过头去不看他。
朱蕤拉过她的身体,拨开她脸颊上的碎发,浅浅地亲了一口她的唇道:“好好在家,我会尽快赶回来,我比你更急!”
被他看穿了心思,秀巧咬了咬唇,口不对心地说:“谁急了!”朱蕤捏了捏她的鼻子,拿了大氅要出门,秀巧问他:“要整理行囊吗?”
“嗯!”
“我去帮你!”秀巧急急匆匆要出门,朱蕤把大氅披在她身上,带着她一起去了自己的书斋。
秀巧之前很是避嫌,从来不踏进他的书斋,只与他在中间的客厅里聊天,今日往里一看,壁上挂着书画,架子上放着一把宝剑。朱蕤带着她进了内室,他取出了一个藤箱,打开来,秀巧一看里面火石,常用的一些药,擦牙的竹盐都有了。
朱蕤自己打开了柜子,拿出几件衣服,冬日的衣衫厚实,不过两三件就把箱子给塞满了。秀巧还想要给他整,朱蕤说道:“明天白天你给我整理,我就拿这几件,今天是换马而去的,不能多拿。其他衣服你整理好了,我让人来取。”
朱蕤牵着秀巧的手,一起往外走去,门口,朱蕤叮嘱她:“不要太着急开饭馆,慢慢来就是。”
秀巧点了点,从怀里摸出一个带着暖意的荷包,自从那日看见了那个荷包,她就盘算着给他做个新的荷包,做完了却从来没有送出去,今日总算可以将它给朱蕤,她道:“哥,那个旧的,就不要了。”
朱蕤伸手接过,细细地看了看,这些年看起来针线功夫她都没有放下,收入怀里,将她一把搂住抱了抱道:“爹娘听说你找到了,已经出发来京了,过年的时候,我若是回不来,有他们在一起,你也不会孤单。”
一听爹娘要来,两人如今秀巧心里一阵欢喜,更是点头道:“我给爹娘准备好房间。”
“等爹娘来了,你记得跟他们说丸子的来历。我之前信中都没有告诉他们。”朱蕤摸了摸鼻子,秀巧笑着说道:“知道了,跟阿娘有什么不好说的。”
“还有,接近年关,要是有什么人情往来,你让秦管家胡乱处理就是了。别太挂心就好,也没人敢计较这些。”
朱蕤的护卫看他还在说话,过来催了催道:“爷,时辰差不多了。”
秀巧推了推他说道:“你快去吧!路上小心些。”
看着朱蕤的马车在夜色中离开,直至没有影儿。秀巧才拢住了身上的大氅,慢慢地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