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巧脸涨地通红,这些动作太过于熟悉,她方才没意识到是错的,而朱蕤恐怕也是一样。只是他们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了,心里一阵难过,尴尬之色在脸上十分明显,朱蕤却如没事儿人一样问她:“那你打算开在城西南那里?”
“嗯,是这么想。原本还有一个地方也是不错的,就是离咱们这里不远的医民堂附近,我看过了那里小摊贩很多,小摊贩卖的饭菜价格很低廉。按照道理来说东北角这里也算是好地方,但是那个地方就杂乱了些,而且铺子的价格太贵。”秀巧跟朱蕤说,一说起这个事情,她方才的尴尬就缓解了些。
朱蕤听完之后说道:“其实原本京城最好的地方实在这个东北角,原本医民堂是前朝的靖王府,这个王府逾制而建,大楚开国之后,也不知道该给哪个功臣,刚好平北王平定了北疆加上世子要尚当时的怡和公主,所以皇上就将府邸赐给平北王一家。”
“平北王也不敢收吗?”
“倒不是,平北王一家子淡泊名利,怡和公主和平北王一家将府邸拿了出来,建了第一家医民堂。”
“我记得杭州府也有医民堂的。”
“是的,都是这位怡和长公主和驸马建的。不过医堂吗?尤其是这里当值的还是太医院的御医,那些外地生了疑难杂症的,都跑来看病了,天长日久那一带就变地有些杂乱了。所以这东北角,原本是顶顶富贵的地方,也没有什么豪富人家愿意搬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的故事,不过那里的赁一间铺子却是城西的四倍还多,店铺里的客人还没城西的多。因为外面都是些小摊贩,拿了一个板车,几斤木炭就过来做生意了。”
朱蕤已经喝完了碗里的汤,放下碗,秀巧从掏出手帕给他,他拿起擦了擦嘴,继续说道:“来京城看病的,好些人都是掏空了家底的,铺子租金太贵,自然卖的东西价格就贵了。那些家里有病人的怎么舍得?这样那些小摊贩就有机可乘。”
“那些病人的家人也实在艰难。不过这个店面的价格也真是高。我方才算了几遍,定价如果和西南那里一样的话,卖出去的数量需要是西南那里的五六倍才能打平。而且西南那里卖出去那么多的话,早就赚地盘满钵满了。所以这里可能最后会吃力不讨好,我也就歇了这个念头。”秀巧说道。
朱蕤坐在那里静静地想了想道:“秀巧儿,我想这样,我去盘个铺子下来,咱们不算租金。只算日常开销就行,如果有得赚就算是赚了,如何?”
“这怎么行?铺子每年的租金就是钱,这一块还是一个大头,不算这个钱,那岂不是亏死了?”秀巧道:“不能为了我,亏了你啊!”
朱蕤说道:“你要这样想,大楚开国不过七十多年。当今圣上励精图治,以后京城的地价还会涨。再加上这铺子买下来的价格,城西南的比较新,而且人多,这些年涨得厉害。但是咱们这块这些年都没什么变动,买下来的价格倒是和西南的铺子差不多。这样算算,是不是这里买铺子就不吃亏了?”
秀巧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占你便宜了。给你的租金就跟城西南一样,你看怎么样?”
原本朱蕤想说:“你我还分什么?”又怕吓着她,刚才吃排骨已经让她快逃走了,这会要说这些话,她恐怕立马搬出去了。
“我也不缺这些钱,你把价格卖低一些,算是为那些病人做点好事,也算是积德行善了。你说呢?”朱蕤问她。
秀巧点点头说:“这倒是个好主意。我这两年也烧惯了大锅子菜,要是开饭馆,我还担心哪些菜卖地好,会不会有多余……”
看着秀巧笑地开心的样子,朱蕤坐在椅子里心里十分畅快,他其实挂心的不是哪里好不好,能不能赚钱。
若是到城西南,从他们这里东北角过去要绕一大圈子。保不齐干了一阵子之后,秀巧就打算找了个路远不方便的借口搬出去了。
但是这里即便是走到医民堂,用不着半炷香的时间,这样她要搬出去的借口就少了一个。如何留住她才是他的当务之急。
“明天我让人给你去看地方,略微大些,到时候雇几个人帮忙。铺子小了,什么都亲力亲为反而又忙又累,到时候抽不出时间来管丸子就不好了。”朱蕤说道。
“可生意还不知道好不好呢,一下子开大了,可能就亏了。”
“你都已经整了这么多的资料了,难道心里还没个数?这里人是有的,就是口味和价钱的问题。这两个现在看来都不是问题了。你还担心什么?好了,早些去睡觉。”
“哦,对了!秀巧,最近这些日子出去的话,切切记得要跟管家说一声,丸子能留在家里就留在家里,京城里不太平。”朱蕤提醒秀巧,江南粮仓一案,牵连甚广,运河沿线除了粮食,还有两淮的盐业。这些地方官员与朝中大臣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
新皇登基不久,想要将权力收在手里,借着这个案子,扳倒一派,打压一派,拉拢一派都是必须的,随着案件的深入,他是这个案子的核心人员,得罪的人要寻仇,打压的人要走门道,拉拢的人要贿赂,什么事情都会出来。
秀巧听了挂心他道:“自己要当心些,丸子我不带他出去便是。”
朱蕤站起来,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我不会有什么,你也少出去,刚好试试菜,让咱们府里的那些护卫们多吃吃,也好知道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不是吗?”
“嗯,知道了!”秀巧站起来。
朱蕤抬手原本想要摸她的脸颊,转念又没有完全抬起来,秀巧转身的时候手擦过了她的肩头,好似仅仅要拍她的肩膀,秀巧回头对着他笑了一笑,他说:“进去吧!”
回到屋里,朱蕤放下了手里拿着的手帕,从怀里摸出了已经暗旧的荷包。
秀巧走进屋子里,夏雨见她来了过来道:“奶奶,您回来了。”
“嗯,去睡吧!”
秀巧进了净房沐浴,坐在浴桶里边擦洗身子边回味着方才咬排骨的情形。
自己当时是鬼使神差,但是朱蕤似乎不是那样的,他是挑了唇看着她吃了,又故意咬她的那个地方,一点点地咬下去,那样子分明是,分明是故意为之。
轰的一下,她在脑子里确认朱蕤是故意的。他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他是雪梅婶子说的那种?他已经不是家里的那个朱蕤了,而是他心里想要她做小?
或者连做小都不是?干脆让她顶着妹妹的名头,行苟且之事。秀巧想到这里开始糊涂了,真的是分开太久,所以人心变了么?
秀巧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擦干净了身上的水珠,穿上小衣的时候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若是他也是因为她这副皮肉,而起了那般的心思,她又该如何自处?
夜里小丸子还打起了轻声的呼噜,秀巧想想庄子里长的壮的二丫也嫁给了隔壁村的长根,回来的时候扁担头上一头挂着鸡鸭,一头箩筐里挑着娃儿。胖乎乎,红扑扑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
反观她东躲西藏,还是被人误解,难道当真应了红颜薄命?
也莫怪秀巧想这些,她这些年是惊弓之鸟,经历了太多的是非,若非是性子本身机敏,就凭她这个姿色早就陷入烂泥坑里出不来了。
不过稍稍睡着,等鸡鸣的时候眼睛又睁开。等丸子醒来的时候,她已经盯着承尘愣了很久,有了丸子的叽叽喳喳,她的念头也就转了,也许是她想多了。
洗漱穿戴齐整,他扑棱棱的如小鸟一样打开门,要奔跑出去,突然大声叫道:“阿娘,看啊,下雪了!”
秀巧走出去门去,看到院子里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腊梅的枝条被压地沉甸甸的。院子站着的正是朱蕤。
“哎呦!”小丸子大叫一声,身上被投了一个雪球,他一边叫道:“舅舅坏!”一边跑过去,朱蕤蹲下来对他说道:“慢点儿!”等他过去,一把将他抱起。
小丸子勾住了朱蕤的脖子,朱蕤带着丸子走到秀巧的身边道:“进去,用早饭了!”
秀巧觉得奇怪,往日里他这个时辰早就去上早朝了,小丸子一堆的话要问舅舅:“舅舅,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舅舅衙门里有事情,在办事情啊!”
“可舅舅怎么不会家呢?”
“舅舅回家了,那时候丸子已经睡了。”
“舅舅……”
朱蕤耐心地答着丸子,秀巧喝了一小碗粥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想多了,心思有些重,就放下了筷子。朱蕤又给她夹了一块糕过去道:“再吃点!”
秀巧抬起头看朱蕤,问他:“今天怎么不上朝?”
“去过了,陛下没有上朝。皇后娘娘昨晚发动,到现在都没有生下来。”朱蕤答道。
“啊!那可如何是好?”
“这个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朱蕤看着秀巧,又看看丸子,不知道她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但愿上天保佑皇后娘娘。”秀巧说道。
“先不说这个了,今儿早上秦管家跟我抱怨,家里的那些事情他实在忙不过来,很多需要拿主意的也没有人商量,如今我越来越忙,也没有看顾这些,如今你来了,家里的人情往来,田产铺子,你就收在手里,平日里帮我看着。”
秀巧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她昨晚上还在想,等铺子拾掇好了就直接住铺子里去,今天朱蕤怎么跟他说这个话了。她回答道:“哥,我来管是不是不合适?”
“以前这里就我一个人,如今你来了家里就两个主子,不是我管就是你管。你也看到了衙门里的事情我都来不及,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来。更不要说家里的事情。家里这摊子事情我还真没有其他人能托付的”
朱蕤看着秀巧,秀巧听下来,想着也是这个道理,家里的钱财不少,全部托付给管家自然不妥,他又整日忙得不可开交,不得空管,算算两人的关系,她帮着看看也是应该。
秀巧说道:“可是我从来没有管过这些。”
“不过是有个人看看,大致做到心里有数即可,那些平日里的事情,管家都会处理妥帖。有些事情你和他商量商量,他一个下人就怕有些事情拿了主意最后做砸了。再说了若是我一直忙,任由他独自拿主意,到底没了约束也不好。”朱蕤对着秀巧说道
“你也别推辞了,等下我去房里把库房的钥匙给你。对了,我记得库房里还有燕窝,花胶和鲍鱼这些东西,刚好你来了,爱吃的话,就做了吃了。”朱蕤还没等秀巧答应,这些事情就帮她全然安排好了,没有容她拒绝的半分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