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冬的冬,是冬天的冬,她自我介绍的时候总是这样说,但她却生在四月。
莺飞草长,万物复苏的四月天。
不过此刻她拿着电话,看着宿舍楼下的柳树,心中却是寒冬凌冽,备受煎熬。
“不用了爸,我坐地铁就可以了……”
“爸爸来接你,你就在校门口等我。”温庭打断她,直接挂了电话。
她看了看手机,心里一百个恨,为什么人要过生日。
温冬一脸无奈开始收拾东西,“苏冉,我爸要来接我,晚饭你自己吃。”
苏冉从床帘里面探出个脑袋:“周林都去拿蛋糕去了,吃了蛋糕再走啊!”
“不行,我爸马上到学校了,你也知道的,我爸那个人。”温冬收好书包,“蛋糕拿回来让周林放阿姨那里帮忙冰一下吧,明天回来我们再庆祝。”
苏冉默了下,叹了口气:“那你明天一定回来啊。”
温冬点点头,出了宿舍。等到了学校西门口,远远的她就看到温庭的车停在那里。走到车窗边,她探头看了看,发现车里没人,刚准备打电话,肩膀上就搭上了一只手。
“看到旁边在卖烤红薯,爸爸就下车去给你买了两个。”温庭手里面抱着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塞到温冬手里。
温庭把皮都剥好了,这会儿正找湿纸巾擦手,他脸上带着笑意:“上车吃,咱们回家了。”
其实温庭的脸笑起来不太好看,有一种硬凹出来的违和感。他其实为人十分一板一眼,温冬跟他这一点很像。他只有在家里的时候,对着温冬,才会露出这种笑容。
温冬坐上副驾驶,瞟了眼后座,一堆食品袋和吃的,还有一个很大的蛋糕礼盒。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把目光放回手上的烤红薯上,小口地吃着。
“爸,晚上就我们两个人吃饭吗?”温冬不经意地提了句。“叫了你姨妈,她去上海出差了,灵灵说学校有事情来不了。你舅舅孙女生病了,来不了。”
温庭解释,“不过——”
听到前半句温冬本来松了口气,不过她立刻就有预感后边估计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们两个人我怕不热闹,我就约了爸爸一个朋友一家人来吃饭,他家里有个小宝宝,六岁的小弟弟,你看了应该会喜欢的,挺可爱的。”
果然。
温冬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一想到那个场面就觉得心里阴沉沉的。
她很讨厌小孩,讨厌聚会,也讨厌和不认识的人强颜欢笑寒暄。
但是她只是说了句:“嗯。”
她从小就讨厌过生日。温庭把她过生日看成是家里的头等大事,一切吃穿用度在那天都十分大张旗鼓铺张浪费浮夸。
为了让温冬觉得不孤单,他还要处心积虑地邀请别人来帮温冬过生日。
温冬突然有点后悔,早知道就把宿舍的那两个人喊回家吃饭了,她虽然不愿意带人回去吃饭,她觉得难堪,不想让他们看到温庭在家里是怎么把她当猪养的。
比起跟温庭叫来的亲戚,朋友,跟宿舍的人一起过说不定要好一点。
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总之都是难受的一天。
回到家,温庭去了厨房做饭,丢下一句:“给你买的新衣服放在你桌子上了,看看喜不喜欢。”
温冬对着温庭的背影点了点头。
她进了屋,打开放在桌子上的盒子。一套公主蓬蓬裙,剪裁质地都很好,也难为温庭能找到她的尺码了。
每年都要来这么一出,她早就有心理准备。
温庭对她的审美很奇特,他永远都会固执地挑选不适合她的东西给她。
她深吸了口气,慢吞吞地换上那条裙子,然后随意地看了一眼镜子,就立马收回了目光,不想再看第二眼。
裙子其实挺好看的,就是她不好看。
但是不穿,温庭就会难过。
温庭看着五大三粗的,在照顾她这件事上确像是生了七窍玲珑心,敏感得不行。她连表现出自己不喜欢都不敢。
她从小到大都很少跟温庭说:我不喜欢,这四个字,因为温庭会很自责,觉得自己照顾不好她。
温冬读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温庭给她买了一条绿色的裙子,让她穿去学校。
她从小就不是一个懂得打扮自己的孩子,身边又没有女性陪着长大,对于好看这种事的概念几乎是空白的。但是就算再怎么不懂,还是能看懂别人的眼神的。
小学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个圆圆的胖女孩了。她穿着那条绿裙子在学校里被整整笑了一天。
回家的时候她本来是能忍住心里那口气的,毕竟温庭也是好心办坏事,觉得自己女儿穿什么都好看,更何况那条裙子还是从国外带回来的。
但是在饭桌上温庭说了句:“冬冬,下次爸爸也给你买这种颜色的裙子吧?爸爸觉得你穿绿色好看。”
她当时还是没有忍住,重重地把碗往桌子上一放:“我不要这种裙子,我一点都不好看,别给我买了,你好烦。”
人家都说我是猪,叫我胖子,怎么可能是好看呢?那时候她年纪小,还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她说完,也没管温庭一脸受伤的表情,自己回房间闷着去了。
半夜的时候她起来上厕所,听见客厅有动静,她凑了个头出去看,看到温庭抱着个酒瓶子,一边喝,一边打自己耳光,一边哭。
就是从那天以后,温冬就再也没有跟温庭说过,我不喜欢,我不想要这种类似的话。
温庭也变回了他原本的样子,依旧对温冬无微不至,对她的关心照顾近乎偏执。只是再也没有给她买过绿色的裙子。
但是每一年,她的生日,温庭还是会给她买一条公主裙。每一条都像她身上这一条这样,有漂亮的蕾丝花边,层层叠叠的裙摆,精致的贝壳扣。
或许在温庭的心中,她永远都是公主吧。不管别人觉得她多难看,多丑,她都始终是他的公主。
只是,只是在他眼中而已。说来好像有些浪漫,却也让人心酸。
裙子的盒子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小一号的盒子,她打开看了看,一只表,款式精致低调。她只是看了一眼,就丢到了一边。
她穿着那条浮夸的裙子,发了会儿呆,在房间里的书桌前坐下,拉开柜子,拿出了一支笔。
一支黑色的笔,中性笔,最普通的样式。她却像是拿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她慢慢地抚摸着那支笔的尾部,动作,神色都很柔和,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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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周白焰并不是笨,他只是懒。就比如数学,他就是懒得思考。
温冬教了他大半年,算是明白了他的数学为什么这么无可救药,别的科目却还将将就就,就是因为数学要好好思考,有很多概念和逻辑性,而他并不喜欢这种思维活动,他也不喜欢循规蹈矩。
他会理所当然地告诉你,艺术家怎么可以学数学呢,会抹杀灵感的啊!
他的数学在温冬的补救之下,算是稍微有了一些起色。大概是看温冬讲得辛苦,有些时间他还是会良心发现静下心来好好听上几题,成绩总算也没有那么难看。
每次来补习,他们有一半的时候周白焰都在跟她胡搅蛮缠地东扯西扯,天南地北漫无边际地拉着温冬说些有的没有,像一只放跑的野狗,根本收不回来。
温冬觉得他也挺不容易的,因为她只能算是一个好的听众,因为她基本只会附和几句,但是不会接起他的话题。
她和别人聊天就是这样,看上去对话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就是会莫名其妙地断掉。
和周白焰却完全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他一个人在旁边讲越讲越起劲,温冬越是无动无衷他越来劲,话题永远断不掉。
上周来跟她表演他新学会的魔术。
上上周给她表演舔到自己鼻子的‘绝技’。
上上上周给她看了自己创作的惊世谱曲,虽然温冬看不懂。
另外一半的时候温冬好不容易才能把她拉回正轨,讲讲数学。
这周还好,没怎么闹腾,估计这周在学校里没有什么新鲜事。
不过。
“小老师,我问你个问题,我们待会再讲题。”周白焰一把合上温冬手里的练习册,一本正经,“这个问题太难了,我想只有你才能为我解答。”
温冬合上笔帽,知道今天的陪聊时间又开始了。“希望你的问题有些营养。”
周白焰乐了,清了清嗓子,忍着笑意:“就我们学校旁边那个平山你知道吧,传说旁边那平山是个以前是个森林,那个森林里只有一只猪和一只老虎……”
“平山?森林?只有猪和老虎?”温冬皱眉打断,“你觉得可能吗,就算是猪也应该是野猪。”
“假设!假设!这就是既定已知条件了。”周白焰拉回话题,“可是突然有一天,那只老虎死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生老病死不是很正常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她淡淡地,但看周白焰一脸期待的样子,脸上写着快问我啊快问我啊,她就还是配合地问,“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周白焰憋不住了,开始闷笑,“因为只有那只猪知道啊!”
温冬:“……”
说完周白焰看着温冬一脸复杂的样子,越想越觉得有趣,趴在桌子上开始狂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温冬简直想为他这种简单的快乐鼓掌了,讲个冷笑话都能这么开心。
她摇摇头,在草稿纸上画待会要讲的几何图形,周白焰又一副嬉皮笑脸地去扯温冬的袖子:“猪~”
温冬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告诉自己尽量配合这个大龄儿童的幼稚言行,不要跟小孩子生气。
她指了指面前的习题本,“继续看这个题。”
“再休息五分钟嘛,都讲了那么久了!”
“你之前就休息了十五分钟了。”
“啊,我累了嘛。”
“……”温冬凉凉地瞅他一眼,“不然你去床上躺着睡会儿,我在这坐着等你。”
周白焰看了一眼温冬。“……知道了。”他看她神情十分严肃,不想跟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感觉没意思,就低头去看题目去了。
三分钟后。周白焰叹了口气,“不会做,太难了。”
温冬也叹了口气,给他讲了一遍,教着他一步一步做出来了,又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类似的图形,稍微改了下已知条件,把纸推到他面前,让他重新做一次。
周白焰咬着笔尾,微微皱着眉思考。温冬早就发现她这个坏习惯了,喜欢咬着东西。
做题的时候吧,就特别喜欢咬着笔。按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嘴里没有东西吃不习惯,估计真的是从小吃糖吃大的。
她下意识地想说让他不要咬笔,坏习惯,但眼睛从自己手上转到他那边之后,看着他的嘴唇——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变了脸色。
她看一眼周白焰,又把视线放回窗外。
“唉,不会做。”周白焰对着题目纠结了半天,完全没思路,烦躁地把笔一摔,揉了揉脑袋,“上个厕所回来继续奋战。”
说完起身出了房门。
温冬看着他的背影走出去,视线放回了桌子上被周白焰随意放着的笔上。
周白焰用的是市面上最普通的那种黑色中性笔,非常大众,常青款,估计每个小卖部文具店都有卖的那种。
因为周白焰因为笔总是丢,就直接买了一盒那样的笔丢在抽屉,方便丢了就又拿新的用。
而温冬对文具没有什么要求,一直都买最普通的款式,所以两个人用的笔是一个牌子一个型号的,最大众的同款。
温冬皱着眉,看了看手里自己的笔,和周白焰放在桌上的他咬过的那支笔,想了一会,迅速地把周白焰的那支中性笔和自己的中性笔调换笔芯。
现在手里这支笔,笔芯还是自己的,笔身却是他咬过的。做完这一切她感觉自己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她捏紧了手里的笔,下意识地看了看门的方向,然后珍重地,轻轻地,用嘴唇碰了碰那支笔的尾端。
她心跳如雷,觉得像梦一样。
原来是这种感觉。
她觉得自己有了答案。
周白焰上完厕所回来,温冬坐在书桌旁,拿了本自己的课本,低头在看。
“小老师,你就这么爱学习啊?”周白焰觉得简直难以理解。
温冬合上自己的药理学课本:“等着无聊,随便翻翻。继续做你的题吧。”
周白焰看着她,感觉面前这张胖脸有点奇怪:“我就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小老师,你怎么突然高兴了很多?”
“高兴?”温冬不动声色地把玩着手里的笔,“我笑了吗?”哪里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没有。”周白焰摇头,“不是笑不笑的问题,感觉你心情好像很好。”
她眉眼舒展了很多。“是吗。”温冬只点了点头,“确实挺开心的。”
周白焰耸了耸肩,没太在意。看着面前的数学题,又叹了口气,继续低头看题目了。
——
“拿着支笔想什么呢?”温冬回过神来,房间门开了个小缝,温庭拿着果盘看着她,估计是敲她门她没应。
“敲门都听不到,还以为你在听歌。”温庭扬了扬手里面的果盘,“出来吃点水果,家里来客人了,出去吧。”
她点头,把笔放进抽屉里。
出去后,她勉强让自己带上了点笑意跟面前的一家人打招呼,迎着他们有些惊讶的目光,垂下脸。
估计都有点惊讶,因为温冬实在是太不像温庭的女儿了,就长相上来说。
温庭即使已经步入中年,但容貌气度在普通人里都是上佳的,他以前又当过兵,这些年身材一直锻炼得很好,看上去很年轻。
温冬的妈妈林芷更不用说,以前是文工团里跳舞的,相貌身段都极佳。
但是温冬……对面的中年男人倒是很快回过神了,笑了笑:“庭哥的闺女,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
那男人和善地拍了拍温冬的肩膀,递了一个红包给她,“叫温冬是吧?叔叔第一次见你,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给你点零花钱,去买两件衣服穿吧。”
温冬犹豫了下,温庭在旁边皱了皱眉:“王斌,干嘛呢,收回去。”
“庭哥,第一次见你闺女,总得让我表示表示啊。”王斌把那个红包往温冬手里塞,又指了指妻子抱着的孩子,“这是我家老二,叫天天,冬冬,你带着他玩会儿吧。”
王斌的妻子笑着抱起那个小孩子,往温冬怀里一塞,三个大人转身去客厅喝茶了。
她把天天带到阳台边上,那里铺着地毯,他可以坐在上边玩,也不会吵到在客厅谈事情的三个人。
温冬和怀里的那个孩子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那孩子看上去不太想搭理她的样子,身子动了动示意自己不要抱,温冬立马把他放了下来。
她不太会带孩子。
“你为什么穿这个?你们学校也要演戏吗?”天天指了指她的裙子,“我们上课的时候老师带我们演过,白雪公主。”
她摇了摇头:“我不是演戏,这只是衣服。”
天天点头,神色里有些奚落:“你不像公主,你像老巫婆。”
温冬看了看面前的小孩。
现在的孩子,都很早熟。说着不懂事,谁知道他到底懂不懂。犯了错,你可以说他不懂,作为大人要原谅他。
到底是有恃无恐,还是确实无知,只有他自己清楚而已。
温冬不喜欢这种天真的假象。
她随手拿过地毯上的国家地理杂志,随便翻着看起来,也不怎么管面前的小孩。
过了会,那小孩估计觉得自己被忽视了,问她,“你会玩乐高吗?”语气还不情不愿地。
温冬默了下,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我试试吧。”她真没玩过,不过应该不难。
天天看了看温冬:“算了,这个都不会,真笨。”年纪小小的,说话却一点都不孩子气。
温冬默了下,收回了手。
小孩子好动,天天玩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站起来拿着那个恐龙手舞足蹈地挥着。
嘴里还自配音效,有意无意地,像是把温冬当成了假想敌,拿着手里的小玩具往温冬身上撞。
不疼,就是感觉不太好。
“我是霸王龙,你这么胖,就做剑龙吧。”
温冬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朝着自己眼睛的位置撞过来,她轻轻扶了他一下,又拦了拦他的手。
天天反应却很激烈,他一把推开了她,小小的身子,力气却不小,温冬被他推得往后栽倒,砸到了旁边的花盆。
“别碰我,丑八怪!”天天甩开她,又把手里的乐高往她身上一砸,也没管她,站起来就往客厅跑了。
温冬揉了揉后脑勺,在原地缓了会儿。手里的杂志翻到的那一页正在介绍祁连山,景色壮阔的俯拍图。
她视线停在上面,拿起了天天留下的那个恐龙乐高,静静地看着。
吃饭的时候气氛温温吞吞的。
温庭温冬都不是健谈的人,王斌一家是客人,也不好说太多,但是带了个小孩,气氛才稍微没有那么尴尬。
“我听你爸爸说你成绩很好啊,冬冬。”王斌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真好,不像我家老大,今年高三了,家里愁着呢,都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学。”
王斌的妻子腿上坐着天天,给他喂饭吃,闻言低头说:“天天,听到没有,以后要学冬冬姐姐,不要跟你哥哥学,要好好学习。”
“嗯。”天天应着,“姐姐好厉害啊。”
笑得乖巧,哪里有刚刚跟她单独在一起,骂她丑八怪时色厉内荏的样子。
温冬低头吃饭,却想到了周白焰。他那个成绩,要是没有特招,不知道能不能上大学。
不过他说他不想读书了。
吃过饭,温庭把蛋糕摆好,唱完生日歌,天天已经迫不及待要切蛋糕来吃,王斌妻子安抚住儿子,笑着问,“冬冬许了什么愿啊?说一个给我们听听吧,我还挺好奇现在的孩子都有什么愿望来着。
”众人都看向她。温冬愣了下。
她看了一眼温庭,小声道:“我想……想和朋友一起去旅行。”
王斌夫妇都笑起来,“这个有什么难的,想去哪里?欧洲?日本?我家老大今年才去了日本,说明年还想去呢。”
“去哪里都可以,想和朋友一起去,出不出国无所谓,就是想出去看看。”她说完,拿着银质的刀把面前的蛋糕一分为二,不去看众人的表情。
王斌刚想说什么,抬头去看温庭,却发现他神色不太正常,想了下,给妻子打了个眼色,众人换了个话题,把蛋糕切了,开始说别的。
等王斌一家人走了,温冬帮着温庭收拾厨房。她擦着盘子,温庭问了她一句,“冬冬,你很想出去玩吗?”
她手上的动作顿了下。
她习惯性地视线往下,看到的是裙子的花边。很少女心的款式,穿在她身上,自己虽然看不到,但是她知道有多滑稽,连一个小孩子都觉得奇怪。
然后是手上的表。款式精致,玫瑰金的表盘,银色的表带,高贵优雅。价格估计很贵,不过戴在她手上,却说不出的违和。
没等她开口,温庭又道:“你跟同学出去玩太危险了,现在事故那么多,外面骗子也多,出去总是有太多意外。要是你想出去玩,我们下周去爬山吧。”
爬山,爬什么山,她家附近的小山。
她把手里的盘子放下,轻声说,“我随口说的,我学校里面事情多呢,哪里有空去旅游。”
温庭像是松了口气。他还在跟温冬说着什么,但是温冬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觉得心里面有点痒,有点疼。今天是她的20岁生日,她度过了一个糟糕的生日,但是却没见到自己最想见的人。
她收到了漂亮的裙子,贵重的表,王斌夫妇给了她大红包,但是那些她都不想要。
她想送自己一个礼物,一个真正的礼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