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一辆黑色汉兰达疾驰至笔直的泊油马路尽头,拐进蜿蜒的水泥小道,最终停在一栋只有三层高的烂尾楼前。
车上下来四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为首的男人走路带风,身后跟着的三个兄弟,皆健壮如牛。
四个人目不斜视地上了楼,到楼梯口,动作一致地戴上口罩。
二楼摆了许多柱状的金属油罐,油罐后面卧着一个狼狈不堪的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被堵着嘴,可仍能听出细碎的哭腔和痛苦的呻/吟。
她的上衣被撕开了一大道口子,香肩毕露,肩上青一块紫一块。
地上还有几撮头发。
她身边坐着个膘肥体壮的男人,见到头儿,面上马上显露出恭敬之色:“萧爷。”
萧尊尧眼中一凛:“你碰她了?”
胖男人忙不迭摆手:“我哪儿敢啊,只不过她不老实,给了她一点儿教训。”
萧尊尧反手就扇了他一耳光:“混账东西!你知道她是谁吗?戚顾桁的亲闺女你也敢动。要是戚顾桁追究起来咬住不放,上头怪罪下来,我看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胖男人慌张道:“可是她拿了证据。绑都绑来了,也不能放回去啊。七爷找她找了半年了,说找到了就弄死,知道她身份了也没收回成命。兄弟们逮她不容易,冒了多大风险才得手的,要不是您说刀下留人,她早见阎王了。”
萧尊尧板着脸:“弄死,弄死,就知道弄死,成天打打杀杀,我看他才是阎王。录音笔在哪儿问出来了吗就弄死。”
“这不是在问呢吗?”
“有眉目了吗?”
“这贱……姑娘说给了一个叫姜郁的女人。斧子去翻了,没翻到,八成是她说了谎。”胖男人贼兮兮地笑,出馊主意,“萧爷,要不咱把她衣服扒了吊起来打,一问准招!”
萧尊尧不悦:“我看该把你扒光了吊起来。”
胖男人害怕地往后一躲。
“斧子,哪个斧子?就是七爷在云南收留的那个爱挑衅警察的雇佣兵?”萧尊尧冷笑,“赶紧挪个地儿藏身吧。他可是不怕你们招出他,到时候他全身而退,你们惹一身骚,被狗鼻子闻出来——无期血赚,死刑不亏。”
“我怎么没想到。”胖男人一拍脑门,“还是萧爷您想的周到。”
说完他冲几个同伴招招手,“快来,搭把手,把她弄上车,咱们撤。”
一个肌肉发达的糙汉上前,一把将戚澜珊扛上肩。
胖男人走了两步,疑惑地回头:“您不跟我们走?”
萧尊尧说:“总要留个人擦屁股,我怕你们马虎粗心,擦不干净。”
胖男人拱手笑:“谢了您。”
一行人先后上了车。
两辆车,一辆皮卡,一辆七座的面包车,一前一后驶离烂尾楼。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路灯昏暗,看不太清前路,他们走得很慢。
没有和他们同路的车,对面也没有车开过来,连夜风都没起,安静极了。
胖男人觉得没意思,把注意力转移到戚澜珊身上。
她眼里没有惊恐也没有惶色,让他觉得很不痛快,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眉飞色舞地狞笑:“这贱蹄子怎么比之前安分了?”
同伴猥琐地笑起来:“这会儿安分,一会儿就不安分了,今晚保证让她把嗓子喊哑,再也出不了声。”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干完这一票咱可就发了,去哪个国家浪不行,还用得着屈居人下?狗屁萧爷七爷!可去他妈的吧!”
胖男人喝止他们:“诶!别乱说话!车上说不定黏着东西呢,叫这两位爷知道了,咱都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顿时噤声,半晌,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的人迟钝地问:“你们都检查过吧,没见到窃听器什么的吧?”
瘦的那个哈哈大笑:“瞧你怂的,真像孙子!”
他们正说着,胖男人“哎”了两声,看到前面红蓝交错的指示灯爆了口粗:“妈勒个巴子,怎么会有警察?”
副驾上的人自我安慰:“交警,交警,查酒驾。”
“荒郊野岭哪来的交警查酒驾?”还是胖男人先反应过来,对开车的人吼,“掉头!愣着干什么!不想死就掉头!”
为时已晚。
开着警灯的那辆警车后是无数辆警车,警灯一盏盏亮起,形成一道壮丽的风景,璀璨震撼。
两辆车齐刷刷掉头,警车穷追不舍,甚至开始朝他们喊话,劝他们弃暗投明,回头是岸。
几个男人慌不择路,如同鼠窜,眼见着身后的警车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却束手无策。
公路竞速,他们哪比得过警察呢?
最后,一辆警车猛地一轰油门,漂移横摆,把他们堵在了路中间。
后面的警车紧随而至。
几十个穿着黑色制服戴着警徽的干警将他们团团围住,举枪相对。
胖男人狗急跳墙,殊死一搏:“我们这儿有人质!可以和他们谈判!”
开车的人死死抓着方向盘,手心里全是汗:“哥,咱没有刀啊,刚才走得急,刀落在烂尾楼里了,他们可有枪啊。”
副驾的男人还想活命,率先投降,一推开门,连忙高举双手:“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交代。”
站在前排的警察极有威慑力地喊:“下来!都下来!把人质交出来!双手抱头!”
带头投降的人吓得屁滚尿流,竟自觉蹲了下来。
胖男人全然未察觉警察是怎么知道他们有人质的,东翻西找,终于摸到了钥匙扣上配的一把刀,虽然不锋利,但割断人的喉咙绰绰有余。
只有挟持人质反戈一击才有翻盘的可能,不然此时被带回警局,真的要把牢底坐穿了。
胖男人一咬牙,揪着戚澜珊下车,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刚准备学影视剧里的歹徒威胁对方,一颗子弹精准地穿过他的手骨。
他惨叫一声,旋即倒下,剩下的人谁都不敢反抗了。
事发突然,却绝不是偶然。
这么精密的部署,是一早就安排好的。
戚澜珊眉头一皱,心想:萧尊尧,你到底是哪边的?
不管了,记你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