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泽陪冯少棠到达省城的时节,正是西北一年中最热的几天,大太阳底下连人气都淡了,路上行人寥寥,地面热气蒸人。--**--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省城贡院不远处,就有一家名为得中楼的客栈。李琰泽带冯少棠跑贡院门口踩了点,就直奔得中楼。
两人一进客栈,楼里堂中坐着吃茶的书生们都不约而同的停了说话,将视线投了过来。
李琰泽身材伟岸,气势夺人,他今儿又没穿皮甲,只着长衫,说像是武人也极似武人,说像是文人也有几分书卷气,一进屋就怔刹了满屋的人。
而冯少棠却与之相反,她面容极为俊秀,年纪又小,却是翩翩少年郎,窈窕若桃妆。两人模样一个俊逸非凡,一个清秀柔美,看得一群士子们顿时生了结交之心。
要知道大佑文人也是看脸的,长得丑的连官都做不了,一副好皮囊则能在士林中无往不利。
“掌柜的,要两间上房。”李琰泽将包裹搁在柜台上,冲掌柜道。
他俩不似旁人早早的来了省城备考,如今已是初二,还有四天就到入帘上马宴,主考官都要进场的了,旁的士子们早已赶到了省城,参加各种诗会文会,以期搏出名声来,说不得便能传到京都下放的主考的耳朵里,批卷时主考官们也能酌情一二。所以得中楼里早已满当当都是人了。
掌柜的还未来及开口,就有士子起身道:“上房下房早就没了,在下倒是来得早,已在客栈后院包了个独院,尚可腾出一间,两位若是不嫌弃,在下便让与二位。”
说话的这人约二十许,长了个圆胖脸,很是和气,若不是此地是士子云集的得中楼,乍一看这人都会错意为他是生意人。dizhu.org
旁的人都深自后悔,自己没能租到后院上房什么的,白白错失了与两位俊杰结交的机会。
李琰泽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全西北参加乡试的秀才都挤到一家客栈里来了,难道就是因为得中楼名字起的吉利吗?他和冯少棠选择此地,倒不是图得中楼的名头好,凭少棠的资质,完全不需口彩也能中举。主要是得中楼距离贡院最近,届时少棠入场也方便,他守候也方便。此番若是没有房间,只和人共挤,却是有些不便。
冯少棠却笑道:“那敢情好,就劳烦兄台了。”
“哪里哪里。”那人笑着道,“在下毕昔年,凉州人氏,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在下冯少棠,他姓李,我等来自西北大营。”冯少棠拱手回道。
“西北大营?”毕昔年诧异道,“难道……二位是军户?”
“正是。”冯少棠笑着道,毫不掩饰。
一听到两人是军户,屋里众士子纷纷扭头,军户出身的人多半大字不识一个,又有多少能跳出武门的?就算是过了院试有了秀才名头,要想中举那真是白日做梦了!
读书人多半自视甚高,虽说不是在场诸位都有信心中举,但总觉着自己还是要比军户出身的秀才强上几分的。立时没了最初的结交之心,想想这两人还真是白瞎了一幅好皮相!
那名为毕昔年的士子却是只愣了愣,又笑道:“军户……那很难得啊!能考上秀才的军户可见是有真本事的!来来来,随我后院去,这几日我们也好相互切磋切磋。”
李琰泽见这人自来熟的十分热情,且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军户就歧视他们,倒也不排斥和他拼凑住着了。
两人在柜上交了房钱,便随着毕昔年往后院去了。得中楼的后院也就一进三间,收拾的倒算是干净。毕昔年腾出左厢房给两人,约好明日早上聊时政,晚上谈策论,便回了屋去。
李冯二人进了厢房,见屋子不大,炕床靠墙,除此外只得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和一个箱笼,住两个人确实紧凑了些。
“要不要我们换个客栈?”李琰泽道。
冯少棠摇摇头:“省城又不繁华,除了得中楼,其余两家能住人的一个城东一个城西,来往赶到贡院容易误了时辰,还不如凑合住这儿,起码早上能多睡一会儿。”
李琰泽听她这么一说,便点点头,将行李收在箱笼里,拿出带来的铺盖道:“那你睡炕上,我打地铺,这几日你且休息好了,后面三场可难熬呢。”
冯少棠点点头,也没和他客气。炕床狭窄,本就是容一人睡的,两人如果一起躺上去,连翻身都难,李琰泽人高马大,根本睡不舒坦。何况到底是夏日衣薄,男女有别,她虽然和琰泽已经肆意惯了,但多少也得顾忌掩饰点。
乡试秋闱三场考试,每场一日,都是憋屈在狭窄的小隔间里,吃住考试均不得出屋。她得赶着开考前几日养精蓄锐,方才能熬过这三场的考试。李琰泽把炕床让给她,她自然不会推据,只是为了少跑些路,倒要让琰泽辛苦睡地铺,却是辛苦他了。
两人收拾好行李,便前往前堂用饭。
因已过了饭点,前儿吃完的人都散了,客栈堂中还剩几个秀才,空的位置也就多了。李琰泽和冯少棠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酒菜,李琰泽道:“下场那几日吃喝均在里面,天气热难有东西隔夜还能下口,待会我问问柜上,旁的秀才都备些什么。”
“估计也就是饼子馒头罢,”冯少棠夹了一筷子鸡丝,“其实也没啥,我这几日吃些好的,等下场那天凑合凑合也就熬过去了。”
“可不能凑合,天热食物摆不住,万一吃泻肚,你还考什么?”李琰泽道。
冯少棠笑笑不说话了,琰泽心思缜密,有的时候比她还细致些,有他安排断是没错的。
两人用了饭便回了后院,李琰泽在后院井边打水冲了个澡,回屋时见冯少棠已经擦过澡换了身干净衣服上炕看书了,便没再说什么,只帮她把水拿出去倒了。冯少棠偷眼瞧他出屋倒水,长长的吁了口气。
李琰泽回来之后,随机从《大学》《中庸》中抽了几个问题,帮冯少棠温过一遍,然后便熄了灯,黑暗中他嘱咐道:“你早些睡,这几日好好养足精神。”
冯少棠这一觉睡得极为不踏实,梦里梦到自己下场考试考中了,正和李琰泽高兴得不行的时候,突然被告知发榜上的名字错了,并不是自己。她患得患失,翻来覆在炕上烙饼,直到天蒙蒙亮才算眯腾沉了,没再做梦。因为她睡不踏实,李琰泽也几乎一宿没睡,总是时不时担心的看看她,生怕她从炕床上翻掉下来。
待冯少棠早上醒来时,发现李琰泽早已出屋练功去了,许是见她终于睡沉了,便没有喊她。
她躺在炕上,只觉得浑身酸软,下腹隐隐难受的很。突然她心中闪过一念,忙揭开被子一瞧!随即唬的脸都白了!
只见她的中衣下身一块污泽,染到了床铺被褥上!
见鬼的!这紧要档口,怎么葵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