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耳穿着花衬衫,枫叶裤衩,脚下踩着人字拖,抬手抓了抓头发,自认为很潇洒地招了辆出租车。左耳抬脚坐到了后座,靠着后座长长舒了口气,还是陆地的交通工具坐着实在,在船上这段时间,他屁股不是屁股腰不是腰的,五脏庙都要被晃荡移位啦。
出租车司机等左耳伸玩胳膊又蹬腿,等了一分钟也没有看左耳把太阳镜摘下来说一句话,司机咳了一声,主动打了招呼。
司机:先生,您上哪啊?
左耳:去这有钱公子哥都爱去的地方。
司机后视镜里看了看左耳,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浮躁,说话不好好说,去哪里就说地方呗,非用能代替身份地位的界定词,啧啧。
不过这人眉骨上一道疤,一直滑到太阳镜后边,再看看左耳这身装扮,怎么看不觉得是好人呢,他八年的零事故职业生涯,可不能坏在今晚上。听口音还是个外地人,啧啧。
司机:先生,您说个地名?您说的地方我不知道啊,要不您换辆车?
左耳:换什么换啊,你一个出租司机不知道地方,自己问去,我连着坐了几天的船,晕都晕死了,让我躺会儿,到地方了你叫我。
司机心里咯噔一下,这吊儿郎当说话的冲动劲儿,啧啧,坐了几天船肯定很远,知道晕船还坐?哪有这么傻给自己找罪受的,这人该不会是偷渡过来准备到地方干一票的吧?
司机看了看驾驶台上儿子的照片,这趟活还是不要拉了。
司机:先生,我该收车了,您还是坐别的车吧。
胃里翻腾了一片海的左耳好不容易踩到实地上了,气运不旺的时候招手都能更倒霉地遇到个拒载的出租车,左耳当时就恼了。
车门打开跳了出去了,没等司机松口气,紧接着一阵风从副驾驶刮进来,砰地一声之后左耳坐在了司机旁边。
司机:你,先生您要干嘛呀,我真的要收车了。
左耳:把我送到地方,就这最热闹的酒吧就行。
司机瞄了眼左耳脸上的疤痕,委委屈屈地说:那行吧,先生,我把您送到地方,您要是有什么那什么可跟我没有关系。
左耳的脸色实在很难看,吐了一路再精神的人也会脸蜡黄,早知道来港口必须得坐船才行,他说什么也不答应过来。
左耳打了一个嗝,司机心里嫌弃又害怕,不敢一直瞅着这种亡命徒偷渡客。
左耳:啧,赶紧走啊。
司机没办法只能挂上了前进挡,心里害怕,又急着让左耳下车,路上几个减速带都没踩刹车,颠簸了好几次,司机又开始犹豫,他是首发好公民,要不要多探听点这人的底细啊,将来这人要是真犯事,他也好协助办案什么的。
车子连连颠婆,开始是路面不平也蹦跶,后来是平坦大道走走停停,一直闭眼养神的左耳刚平稳的胃又开始闹腾。
左耳:大哥,你是新司机啊?
司机一听当时就不高兴了,他的职业声誉从来没有被人质疑过,这怎么能忍。
司机:先生,我开八年车了,从来没有被乘客投诉过,零事故记录保持最久的人。
左耳:没被投诉过,我可以帮你打破这个记录,就刚才你拒载这事。
司机:我拒载?先生,您不要冤枉人啊,您这样子,又要找去什么富二代经常去的地方,换谁敢拉这活。也就我胆子大。
左耳:我这样?我这样怎么了?
左耳抬手摘掉了太阳镜,对着镜面照了照,很帅啊!虽然气色不太好,但依旧挡不住往日的风采。
司机:哼哼,先生,我这人说话直,说什么您要是不高兴,您可不准投诉我,不然我不是白拉您了。
左耳:呵呵,你的八年零投诉就是这么威胁人得来的?
司机:嗨,您下车吧,爱投诉就投诉,我就不拉您这种不讲理的。
左耳也是个犟脾气,这样是在他的地盘,能让一个出租车司机这么挤兑他,还他这样的!左耳一向重视自己的风流倜傥的形象,今个他还真要问问他这样是什么样!
左耳一手抓紧了方向盘,一腿跨过挂档杆,司机想组织都没反应过来,哎呀嘿,今个真遇到个不要命的。
司机:你赶紧起开,你想干嘛?抢车?
左耳二话没说,一脚踩在了司机的脚面上,车子骤停,左耳一手扒着司机的座位,两人身子都往挡风玻璃上冲了过去!
司机哎呦一声,肩膀被勒的生疼,幸亏扣上了安全带。
司机:你不想活了?
左耳的头离挡风玻璃一指距离,可是眼角被挂在后视镜上的挂件砸了一下。
左耳:我去,你车上挂这玩意干嘛,我的眼,疼死我了。
司机心里直突突,早知道不跟这人争论了,就该把他随便送到一个酒吧,让他爱祸害谁祸害谁去,总好过抢他这穷司机的强。
司机没吭声,都要被抢车了,管你眼疼不疼呢。
左耳:我要是毁容了,你负责。
司机:哼,你少讹人,你眼睛本来就有疤,一看就不是好人!
左耳:放屁,老子那里有疤了,脸这么帅。
司机:你自己照照镜子,你眉骨上的不是疤痕是什么?
左耳啧了一声,对着后视镜仔细瞅了瞅,没有疤痕啊,这脸过漂亮。
司机看着左耳一手摸着一把摆弄他的脸,还一脸自恋样,现在的亡命徒都这么在乎脸的吗?
司机自己不由自主地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刚好被左耳发现。
左耳:你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
司机:啧,我,我见过的帅哥多了,你这样的,还脸上挂着彩的,呵呵。
左耳:从我上车我就注意到你偷看我好几回了,我警告你,别贪图我的美色。
司机:我儿子都八岁了,我是纯爷们,谁跟你搞基。
左耳:擦!你个破司机,你还敢看不起我,老子从来不搞基,搞基也不搞你这种老司机。
司机:滚滚滚,神经病吧!
左耳:你让我滚我就滚,我还没到地方呢。
司机:爱去哪里去哪里,反正我就是不拉你,下车。
左耳:信不信我投诉你。
司机:投诉我?行,你投诉吧,你敢投诉我,我就报警,说你要抢劫富二代。
左耳心里突突了一下,他来港口办事的消息这么快就走漏了吗?
......
车子一路歪七扭八的继续向前,最后停下来啦。
司机看左耳还一手压着他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张嘴咬了一口,左耳的手保养仅次于他的脸,疼地钻心,直接坐回了副驾驶。
左耳:你敢咬乘客,我投诉你。
司机:我已经把你送到地方了,前面十米就是五叶酒吧,你去找你的目标,车费我不要了,赔偿你医药费,你要投诉可以,给你名片,随便你投诉,只要你有胆子敢打投诉,我就敢打报警电话。
左耳的领口被扎了一下,低头看没瞅见,还要捂着被咬疼的手,弯腰捡起了掉在座位下边的名片,迟连腾,行,记住你啦。
迟连腾看准左耳撅起来的尾椎骨,一脚跨过去,趁机猛地用力把左耳踹了下去。
左耳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靠!他的尾椎骨呦。
司机就趁这个机会赶紧关门坐回驾驶座位,发车是不忘拉上安全带扣好,踩离合手挂挡换油门,一起喝成。
左耳只来得及摸着自己的尾椎骨闻一口早跑没影的留下地掺杂着灰尘的汽车尾气,他气的反胃又想吐。
刚来港口就碰到这事,瞎眼的司机敢说他脸上带疤,还敢咬他,这趟不把港口最有价值的肥羊绑走干一票就对不起他这娇滴滴的手上留下的牙印,靠!还是个虎牙,有两点格外清晰,都渗血啦。
左耳气哼哼地走到了五叶酒吧门口,刚要进去,被守门的拦住了。
左耳:啧,你拦我干嘛呀?我有的是钱。
守门人:不好意思,我们这进门不收费,只看脸。
嘿,看脸好了,头回听说这规矩。
左耳扒开守门的胳膊,守门人没动,废话不是,一米九的个子一百九十斤的重量不是摆设。
左耳仰头看着守门人:大哥,我这么帅都不让进,您这里边是为潘安开的还是要西施才能进啊?
守门人:五官端正干净整洁就可以进,你这样的不行。
左耳跳脚: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哪不五官端正了?哪里不干净整洁啦。
左耳眼瞅着一个画着烟熏妆,鼻子上挂着个圈的扭着细腰就进去了,看守人都没管。
守门人指了下左耳的眉骨:你这有鼻涕,太脏,没资格。
左耳嗯了一声,抬手摸了摸眉骨,疙疤,鼻涕疙疤!呕!
早就吐空的胃呀,这次连胃酸都得吐出来。
就这时候两个女孩从左耳身边经过,啧啧啧地和她一起的女孩说话。
女孩1号:啧啧,又是个弱基,我看那个于湖差不多。
女孩2号:就是就是,那个于湖比这个还不如呢,也不知道于家的少爷们为什么都那么冲着他。你看于洋他们,简直于湖说什么就是什么。
女孩1号:这你就不知道吧,于家多有钱呐,他又是最小的儿子,能不宠着惯着么。
.......
左耳吐完拉着衣角擦了擦嘴,又用力把眉骨上的鼻涕疙疤抹掉,靠,肯定是在船上风太大,吐的时候糊上去的。
左耳捂着尾椎骨往前挪,他听见后边有人似乎在笑话他,但他实在没力气去计较了,还是赶紧叫个出租车找个落脚的地吧。
反正羊羔已经找好,就差羊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