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墨蜦以往的个性，不新鲜的，不愿意吃了的，甚至看着不顺眼的东西，丢了就好，大不了再去打，然而这次，陶乐不管收拾什么，他都只是默默跟在后面拿着，没说过丢掉的话，陶乐一边暗暗诧异着，一边笑道：“怎么，知道当家难啦？往常不是大方得很嘛？”
墨蜦不答话，让陶乐在山洞等他回来，他要再去打点猎物回来。陶乐虽然觉得之前储存的已经够多了，但拗不过墨蜦，便让他快去快回。
他以为墨蜦只要抓几只兔子小鹿什么的回来也就够了，没想到听到墨蜦在外面叫他，出去看时，之前被雷劈出来的大坑里几乎快要被填满了，各色能吃的能用的猎物摆了满坑都是，旁边还有好大几根树枝，上面满是已经成熟的各色果子，想来是他嫌摘果子麻烦，干脆直接将树弄断扛回来了。
“......这也太多了啊，我们怎么吃得完？”陶乐被惊呆了，愣愣看着墨蜦。
墨蜦一边收拾猎物，一边闷闷不乐地答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太荒凉了，我怕你吃不好，先准备着。”
暗自腹诽墨蜦小题大做的陶乐在第二天墨蜦带他到了新家时也呆住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大片荒芜的砂石地，一眼望不到边，远处隐隐可见群山连绵，最高的几座山山顶上是皑皑白雪，没有被雪覆盖的地方，都是裸露的岩石，岩石间长着些细小干枯的荆棘， 连一棵大些的树都没有。
一条小河从山上蜿蜒而下，流到碎石滩上已经是细细的一条小溪，河水浑浊，泛着白沫，有气无力地流着，在几里外就停了下来，汇成一片浅水滩。看周围碎石上的印子，浅水滩里的水应当是年年都在减少的。
墨蜦紧张地看着陶乐，一脸忐忑不安，反而是陶乐伸手拉住他的手，笑道：“这一片都是你的地盘了吗？”
“嗯......以后，就只能守在这里不能离开，乖宝，我......”
“挺好，又宽敞又清净，咱们住哪里？”
墨蜦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忙说：“之前驻守这里的龙有洞府，留给我了，我带你去。”
说着，抱起陶乐腾云而起，朝着山峦飞去。陶乐紧紧抱住墨蜦的脖子，虽然来的时候已经被带着飞了一次了，但他还是害怕得很，连看都不太敢往下看。
墨蜦飞的很快很稳，不多时，就带着陶乐到了最高的那座山上，嶙峋的岩石间隐藏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洞，墨蜦个子高，进去还要稍微弯着腰，陶乐则刚刚好能碰着头顶走进去。
同样的里边儿别有洞天，但是比起墨蜦之前那个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的山洞，这里则奢华得多，巨大的山洞里面分出来好些个隔间，有的里边放着床、柜子；有的里边摆着茶具和琴、书桌，一面墙上凿出来一些整齐的石坑，里边摆着一整面墙的各色书籍；还有的隔间里面堆着些杂物。看到最后，甚至有个隔间里面是个水池，清澈见底，微微冒着热气，陶乐过去摸了摸水，兴奋道：“是温泉！墨蜦，我喜欢这个！”
墨蜦郁闷了好几日的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模样，笑着说：“等我给你收拾干净，你就来泡温泉。”
陶乐使劲点了点头，又兴冲冲地去看别的厅。跑了好半天，才将整个山洞看完了，兴许是前面一条龙守在这里的时光太过漫长和无聊，他几乎将山腹掏空，将寻常过日子需要用到的几乎都备齐了，都不用他俩操什么心，直接住进来就好。
两人又花了半天时间将山洞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到月上中天，才疲惫不堪草草在温泉里洗了澡，躺到巨大的石床上。
“墨蜦！这个床是热的！”陶乐刚躺下又跳了起来，十分惊异。
墨蜦将他拉回怀里，笑道：“是暖玉，这里天寒地冻的时间长，有这个你也不会冷了。”
陶乐啧啧称奇了一阵，大惊小怪的样子让墨蜦又好笑又心疼：“是我以前亏待你了。”
结果半天没有听到陶乐回话，仔细一看，累极了的陶乐已经抱着墨蜦的一只胳膊睡着了。
万物有灵，但有那个机缘得以修道成仙的，寥寥无几，成仙之后，就要接受天庭的管辖，例如龙，有活水的地方就有龙，守着一方水土平安。勤劳些的龙会时时根据时节布雨，植物繁茂，便更能吸引人去开发居住，那个地方也会越来越富饶。懒一些的龙则要看心情做事，有的一睡三四年，人间便干旱三四年，见着干旱了马上布雨 ，拿不准下雨的度，就要引得洪水大涝。只不过勤快还是懒，并没有人真的来管他们，往往是发配到某地就算完事了，天庭机构庞杂冗余，哪里有可能去管每一条龙每天在做什么？下了几场雨？
墨蜦是黑蛇成精化龙，在天庭无亲无故，能分到一条小溪已经算不错，只是他向分管的神仙求情，希望能带上陶乐，两方一合计，这块荒芜地界就落到了他头上，一千年为期，守在这里不能动。
这些事，是他们在鬼见愁住下后，墨蜦慢慢讲给陶乐听的。鬼见愁便是那一片碎石滩连着十来座群山的别称，方圆百里，山上苦寒，寸草不生，山下连绵不断的乱石滩上只看得见耐寒耐干的荆棘丛，真当得上一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连过路的商队，都要远远绕开这里，真真的一个鬼来了也要发愁的地方。
“那......一千年后，这里要是还是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就要继续留在这里？”
“嗯。”墨蜦愁得挠头，那些狡猾的神仙，答应了他带上陶乐的请求，还勉为其难答应帮他炼丹，只是附加条件是要墨蜦将这里开辟成一片肥沃富饶的土地，做不了的话，那就继续呆在这里。
时间期限长，任务难，他们倒是省时省力了，将一个战力强大的不稳定人员死死困在这一片荒芜之地，不必担心他会乱跑扰乱人间秩序，两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没事，咱们慢慢来，我会陪着你的。”
墨蜦将下巴搁在陶乐头顶，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便安心在这里住下了，陶乐嫌鬼见愁的名字不好听，但自己又想不出什么好名字，索性叫这里为黑龙滩，墨蜦虽然表达了反抗，但最后还是随他去了。
就像是凡间最普通的一对小夫妻，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墨蜦去将地面上的碎石整理到浅水滩周围，又将露出地面的土地翻开，等到气候温暖的时候，种上些草籽，预备慢慢将土地养起来。
这些事情陶乐帮不上忙，只能在墨蜦施法术劳作的时候守在一边看着，间或喊墨蜦休息会儿，喝点水，等到快到吃饭的时候，两人就结伴回山洞。之前带过来的吃食还有很多，被墨蜦用法术好好保存着，也不怕坏。陶乐则已经练就了一身好厨艺，变着花样将吃食做得色香味俱全。
日子平淡如水，几乎没有波澜，陶乐很快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唯一还有些不习惯的，却是他和墨蜦之间的情事。从第一次开始，每次结束后，墨蜦总要拿东西堵住陶乐下边，说是要陶乐将他射进去的东西全部吸收干净才行，陶乐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种做法，和墨蜦商量过，也吵过，但始终不能动摇墨蜦分毫。
“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不要堵着我啊！”陶乐被墨蜦弄得浑身酥软，有气无力地窝在床上抱怨。墨蜦一脸餍足，从背后搂着陶乐，哄道：“等你身体再好些，你身子太弱了，我怕你受不住丹药的药性。”
“什么好东西，还这么神神秘秘的......”陶乐嘟嘟囔囔，身下的异物感还是很强烈，黑龙潭虽然贫瘠，山上却多出玉石，墨蜦有事没事便去挖一点回来，选温润光滑的，雕凿成两指粗细，在末端又打了孔，系上绳子，等他满足了，射满陶乐一肚子，便将这东西塞进陶乐的两个小口里。于是每次做完，陶乐都要继续忍受被插满的感觉，动也不敢动，实在是十分折磨人。
“乖，快好了......”墨蜦轻轻咬一下陶乐的耳垂，那里难得的有些肥嘟嘟，墨蜦总喜欢捏捏，这些日子陶乐没有在外奔波，没有疲于生计，被好好养着，身子上也多了些肉，眼见着是越发挺拔俊俏了，兼之又被墨蜦好好开发了身体，操得烂熟，举手投足间又带上了一点风流的韵味。
将养了小半年之后，兴许是见陶乐终于能被自己折腾大半个晚上不会半途晕过去了，墨蜦决定将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丹药给陶乐吃掉，从此脱胎换骨，和他共享漫长的人生。
只是给他炼丹药的人提醒过他，凡人未经修炼，使用丹药登上仙途，未修炼锻造过的凡体肉胎须受大苦楚，方才能如愿。其中滋味难熬，不亚于剥皮抽筋，打断筋骨重新再造，希望墨蜦能考虑清楚，这也是墨蜦始终没有让陶乐吃药的原因之一，他怕他熬不过去。
利害关系，他也同陶乐讲清楚了，吃与不吃，决定权给陶乐。万一陶乐不愿意吃，那么他就好好守着陶乐，在他有限的几十年生命里，给陶乐最好的爱和陪伴。
等墨蜦说完，陶乐笑道：“之前你要来这里，觉得我不会跟你走，现在又觉得我不愿意吃药，陪你长长久久，喂，我是哪里做的不好，让你这么不信任我？”
“不是......”墨蜦急得连连摆手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连说话都是陶乐一点一点慢慢教的，本来就是不善言辞的人，这会儿被陶乐这样误解，想剖白自己的内心，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抱住陶乐，委屈道：“我是怕我不够好，你会不愿意一直陪我。而且......而且真的会很痛，若是能代替你，我恨不得帮你吃。”
陶乐轻轻拍墨蜦宽厚的后背，安抚道：“我原先还以为只能陪你几十年，怕我老了，死了，你就忘了我，眼下有现成的机会能一直和你在一起，有什么痛我都能忍。”
说着，手伸进墨蜦怀里，将装丹药的小瓷瓶摸了出来，把药倒出来，放在手心里。丹药依然散发着柔和的微光，清淡的幽香徐徐飘散，陶乐也有些紧张，咽了口口水，问：“是直接吃吗？”
墨蜦在背后紧紧抱着他，好半天才说了个“嗯”，陶乐转过身去亲亲他，轻松道：“等我吃完，咱们一起去看雪。”
山洞外寒风呼啸，天色阴沉，眼看着是要下雪了，山洞里则暖意融融，温泉池缓缓冒着热气，在山洞顶上凝出一些水珠，又滴滴答答落到池子里。
陶乐将丹药含进嘴里，就着墨蜦给他倒的温水咽了下去，见无异样，对着墨蜦笑道：“你看，能有什么事，我......”
一句话没说完，从身体里面迸发的剧烈的疼痛让他猛地弯下腰，痛呼出声。
“乖宝！乖宝！”墨蜦吓了一跳，忙搂住陶乐，连声唤他。
陶乐已经没办法回答墨蜦的呼叫，每寸皮肤、每根骨头都在痛，好像有人拿着巨锤一寸一寸将他的骨肉敲得粉碎，腿痛到站不稳，直往下滑，墨蜦干脆抱着他坐到地上。
“啊啊啊啊！！！！！！”陶乐疯狂嚎叫，挣开墨蜦的手臂，在地上翻滚起来。痛，实在是太痛了，每个毛孔都像是被烈火灼烧，身体像是被人放在火上炙烤，陶乐不甚清醒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铁匠铺里铁匠打铁的情形，自己就好像是砧子上被反复敲打的那块铁，又热，又痛。
“墨蜦！啊啊啊啊......大头救我！救我啊！”陶乐已经彻底失去神志了，墨蜦、大头乱叫一通，最后哭着叫起了娘，一会儿求他娘不要走，一会儿又要他娘带他走。
墨蜦急得满头都是汗，陶乐又不肯让他抱，直喊疼，哭叫了半天下来，嗓子也哑了，再也发不出声音，墨蜦跪在地上看着陶乐，无能无力的感觉那么强烈，几乎要将他击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陶乐的身上已经滚得满是灰尘，他精疲力尽躺在地上，没有力气再动了，只有身体还时不时抽搐一下，墨蜦小心翼翼过去，想将他抱起来，可一碰到他，陶乐的脸就皱成一团，嘶哑着嗓子喊疼，墨蜦无从下手。
“乖宝，乖宝......”似有呼唤自己的声音遥遥传来，陶乐费劲睁开眼，迷迷糊糊间看见墨蜦模糊的脸就在眼前，墨蜦惊慌失措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哭了，有滚烫的水滴落在脸上，砸得脸生疼，陶乐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墨蜦的眼泪。
陶乐疼得浑浑噩噩的，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可怖，他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开始往外渗着黑色的东西，很快将身下的一块地沾染成黑色。不多时，口鼻眼睛耳朵，都开始往外涌这东西，墨蜦几乎要吓死，要喘不过来气的样子，见不远处的温泉池，也不管陶乐还疼不疼，将人抱起来，缓缓放进了池水里。
好在黑色污渍遇水就化了，墨蜦紧悬着的心稍微安定了点，轻手轻脚帮陶乐将衣物都脱下来，将赤条条的一个人搂在怀里，小心帮他冲洗。
只是那东西好似总也洗不干净，不断涌出来，墨蜦红着眼睛，边洗边轻声唤陶乐的名字，生怕他一不小心就睡过去，还要不时将满池子的水换过。怀里的身体软哒哒的，没有一点力气，墨蜦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弄这个给陶乐吃，就当个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凡人，不也很好？能看到陶乐活泼地跑来跑去，比什么都重要，要什么长生不老，白白让人遭罪。
洗了许久，黑色总算是慢慢变得灰白，又慢慢消失了。陶乐也终于不再哭叫喊疼，慢慢睡了过去。
墨蜦小心将陶乐抱出水池，擦干身体放在暖玉床上，自己坐在床边守着，床上的人沉沉睡着，眉心微蹙，似乎在梦里还在忍受那恼人的疼痛，墨蜦轻轻将他的眉毛抚平，似乎感受到墨蜦就在身边，陶乐无意识地追着墨蜦的手蹭了两下，墨蜦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干脆躺到床上，将陶乐圈在自己怀里，陪他躺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