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秦骁面临一个难题,是帮理还是帮亲,如果帮理那就要大义灭亲,如果帮亲那就要想法子开脱。
想开脱就非常的简单,甚至法子都是现成的。五年前,蔡健住院治疗抑郁症,医生还给他下过诊断书,能证明蔡健有轻微的精神分裂。现在稍稍活动,就能帮他把证办出来……
只是这样做了,那就站在整个系统的对立面,毕竟蔡健撞死了一个警察。
事情已经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了吗?秦骁在办公室里走着,好似一头被关在铁笼中的困兽。
如果按照规章来走,蔡健肯定会被收监,没有了自由的蔡健,会不会做出更荒唐的事情?
人终究是感性动物,有血有肉,还做不到铁石心肠。更何况华夏是个传统社会,人与人之间虽然有社交距离,但也想活个口碑。
秦骁不想自己的后半生,都活在异样的眼神里。但……
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秦骁拿起来,接通后便听到了厉元朗的声音:“秦叔,老罗死了,很惨,他不瞑目……”
秦骁能听出厉元朗声音中的悲凉,甚至有些自责。聪明的人总是感性的人,也许厉元朗已经猜到,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老罗运气不好,成了厉元朗的替死鬼。
秦骁低声的安慰厉元朗说:“事情很复杂,我希望你不要冲动。要相信公正的法律……”
厉元朗却打断秦骁,用低沉的声音问:“秦叔,我还能相信你吗?”
秦骁沉默,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大概过了两分钟,秦骁忽然开口说:“我想去见一见蔡健,问一问这个老同学,究竟要干什么?”
说完之后,秦骁就听到手机里传来一阵阵的忙音。厉元朗把电话挂上了,不知道他是理解,还是失望。
人终究只是个人,不是神,还做不到大公无私,至少现在的秦骁,就做不到。
有些留恋的看了看办公室,伸手抚摸着警帽上的帽徽,秦骁把警帽戴在了头上,迈着步子从办公室往外走。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秦骁的步伐从踉跄到正常,再到铿锵,一如秦骁此刻的心情,他已经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也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交警大队,事故处理中队的留置室里,蔡健面色灰沉的坐在那里。此时他并没有丝毫的悔意,而是低着头开始盘算,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把厉元朗弄死。
留置室的门打开,警服笔挺的秦骁走了进来,坐在蔡健的对面,认真的看着蔡健。
蔡健也冷冷的回望着秦骁:“你来干什么?”
“被你撞死的人,当了十五年的协警,今年刚因为立功而转正,父母都是农村人,家里只有十亩地。因为生活拮据,所以一直没能娶妻,也没有孩子……”
秦骁的声音平静,仿佛在诵读一段没有温度,也不需要感情的东西。
原本冷漠的蔡健,板起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羞愧,默默的低下头:“是我对不起他,是我……”
“你打算怎么办?拿出你的病例脱罪,还是打算以命抵命?”秦骁的声音依然不徐不疾:“你会开车,但却没驾照。渣土车又是你偷得,所以保险公司拒赔,你这一时的冲动,毁掉了至少两个家庭……”
“我不能抵命,更不能判刑,不接受打击处理,不能留下任何的污点,我不能耽搁儿子考公务员!”蔡健的情绪慢慢的激动起来:“我没想撞死他……”
“那你想撞死谁?”秦骁的声音中带着愤怒:“我们都是警校毕业,在学校里上的第一课是什么?”
蔡健双眼微眯,陷入了回忆,然后用梦呓的声音说:“面对犯罪嫌疑人,先警告,然后鸣枪示警,即使需要开枪,第一枪也要把枪口抬高一寸。”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如此的残忍!见你之前,我去过现场,为什么看不到刹车印?”
“因为我没想留活口,因为我想让厉元朗死……”蔡健说出心里话后,眼底闪过了慌乱,然后默默的闭上了嘴,又慢慢的闭上了眼。
这些年的底层生活,让蔡健有了颗冷冰的心,当他不想听或者不想看的时候,他就会主动的断开,跟这个世界的链接。
望着开始摆烂的蔡健,秦骁有些无奈:“你好自为之吧!这次闯的祸太大,没人能保得了你。”
秦骁走了,蔡健又慢慢的睁开眼睛,按照他对秦骁的理解,平时的秦骁说话不这样,那今天为什么会这样呢?
难道这里面还有被忽略掉的细节?蔡健仔细回忆着,忽然眼睛一亮,嘴里开始嘀咕:“枪口抬高一寸……,抬高一寸……,一寸……”
蔡健在留置室内左右张望着,甚至还向高处看,但却没看到他要找的东西。
厉元朗就坐在事故处理中队的办公室里,消防员把北斗星撑开,把老罗从车里拉出来,原本米色的坐垫已经变成了黑色。
原本想打急救电话的李耀东,最终喊来了火葬场的白车。
交警队领导根据事故现场的勘验,给出了一个交通意外的结论。
之所以给出这个结论,是因为蔡健没有驾照,没有开过渣土车,跟老罗也没有矛盾,所以这个结论最合理。
经过电脑调查,蔡健的资料也被打印,出现在厉元朗的手中,这是个刚吃低保的困难户,没有赔偿的能力……
李耀东陪在厉元朗的身边,低声说:“现在很麻烦,因为渣土车是偷得,所以保险拒赔……”
“查一查老罗有没有买意外险,车险里有没有买车上责任险……”厉元朗说着又揉了揉眼睛:“我们该如何通知老罗的家人?”
这个说辞不止难为了厉元朗,也难倒李耀东,这终究不是一件好事,让白发人送黑发人,白发人受得了吗?
老罗是土岭乡派出所的警员,现在他出了事,于情于理,都应该是厉元朗或者李耀东来通知,毕竟他们俩一个是指导员,一个是所长。
吱呀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秦骁走了进来:“如果你们俩为难,我来通知老罗的父母……”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