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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家族式的群殴,可谓量大管饱。
德妃余怒未消,揪着周骁的耳朵拎到了韩佑面前。
韩佑刚要起身,老八摁住了他。
德妃满面寒霜:“跪!”
鼻青脸肿的周骁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了韩佑面前。
韩佑大惊失色,真的吓着了,刚要起身让开,还是被老八摁住了。
周统面色阴沉:“说!”
周骁低着头:“学生知错。”
周衍挥舞着拳头:“哪错了!”
周骁擦了擦鼻血:“不该顶撞少尹。”
韩佑这叫一个尴尬,这叫一个如坐针毡,这叫一个恨不得撒腿就跑。
他就是再狂,就是再和老八关系好,让一位皇子跪在面前,着实也是心惊胆颤,哪怕是对待最让他失望的老三周贲,他也没敢说让人家跪下。
老八淡淡的说道:“朕,不与你计较天家之事,不与你计较你这逆子如何叫朕气极,可朕,不能不计较你不尊韩佑。”
“儿臣知道。”周骁低着头,脸很红,也不知是被打的还是怎么回事。
“知道就好,知道,朕就要好好说道说道,免得你不知。”
老八凝望着周晓:“你的命是韩佑从关外捡回来的,关外的情形你比朕清楚,出了关,便是四面皆敌的陷阱,朕听闻连骁骑营都言弃了,从未想过能在山林之中如大海捞针一般寻到你,是也不是。”
“是。”
“那你告诉朕,是谁力排众议,哪怕让骁骑营回关,也要继续在山林之中寻到你。”
“是少尹。”
“好,那朕再问你,你成了反贼,成了人人唾弃的乱臣,成了天家最大的笑柄,又是谁,苦心布置叫变回了我大周的大皇子,叫你成了战功赫赫的秦王殿下,叫你战功赫赫为我大周开疆拓土?”
周骁脑袋越压越低:“是少尹。”
“好,这些都是你知晓之事。”天子叹息了一声:“那朕再与你说说你不知晓的事,前些日子,你三弟,周贲,谎报君宝,冒领军功,韩佑三番五次想要为他周旋,想要叫他将功补过,可他执迷不悟,甚至,甚至对韩佑出言不逊,将其称之为我天家鹰犬。”
“什么?”周骁猛然抬起头,攥着拳头咬牙道:“老子废了他!”
德妃一个大逼兜子呼在了周骁的脑门上:“听你父皇说!”
周骁老实了,继续低着头。
“韩佑,怕了,嘴上不说,朕,看出来了。”
老八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色:“韩佑为朕,为天家,为朝廷,为天下,做了什么,你知晓的,哪怕你只知晓一般,哪怕只是想着为我天家,你作为朕的皇儿,也应觉得羞愧难当,谁都可以说韩佑是天家鹰犬,唯独周贲不能,唯独你不能,唯独我周家人不能。”
周骁低头吼道:“谁他娘的说,老子宰了谁。”
“你能这么说,朕终归是欣慰的,正是因韩佑怕了,怕到头来终究臣是臣,君是君,君君臣臣,要分的清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周骁:“放屁,朝臣与少尹岂可相提并…”
“啪”第二个大逼兜子,周统打的:“听父皇说完!”
老八继续说道:“是啊,不可相提并论,韩佑怕,朕也怕,朕怕韩佑怕,朕就说,那不如朕立了储君,立了太子,储君拜韩佑为师,韩佑成了太子少师,成了帝师,至少五代,至少三代,高枕无忧,朕便问韩佑,朕这些上的了台面的子嗣,除了周贲,他都见过了,谁可为储君,你知韩佑,他是如何回答朕的吗?”
周骁闭上了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是啊,刚才便说了,韩佑说你周骁可为储君,文武双全,爱民如此,与军伍同吃同住,一腔血勇,又精练兵之法,你可知晓,朕的诸多皇子中,除了那老三,你是韩佑相交最晚,时日也是最短的,对吗。”
“是。”
“非但如此,你不如周衍对韩佑满心敬佩,你不如周贲对韩佑言听计从,听闻在南关,你还总是与韩佑平辈论交,可即便如此,韩佑依旧说你可为储君,朕说你这性子不好,太过偏执,韩佑只是笑着,说慢慢改就是,这不是什么大过,难得的是,你善待百姓,愿与军伍同甘共苦,朕,很奇怪啊,奇怪的很啊。”
老八自嘲一笑:“朕在想,若朕是韩佑,痴傻了不成,为何不说立对他无比崇敬的衍儿,为何不说立对他言听计从的统儿,唯独说你,唯独说相交最短时日最短的你,朕想不通,不是想不通韩佑知晓你的为人,而是想不通既然他如此担忧,如此恐慌,既是为了他韩府考虑,为何还要提及你,周骁,你来为朕答疑解惑可好?”
“因…”周骁低着头:“因少尹不单单是为韩府考虑,也是为国朝,为天下考虑,即便想着为韩府考虑,也会想着谁为储君可善待百姓,善待军伍。”
“对,对极了,可你呢?”老八面色突变,阴恻恻的说道:“你刚刚在大殿之中是如何说的,你说韩佑知道个屁,说韩佑自以为是,是也不是!”
“容儿臣解释。”
周骁终于抬起头了,脸色涨红:“儿臣只是觉着…觉着少尹应向着我,儿臣只是觉着,少尹当初救过儿臣,对儿臣不留余力的照拂,为儿臣铺垫后路,为儿臣做了太多太多事,可看着少尹总是让儿臣向父皇认错,看着少尹总是想着您,儿臣…儿臣就恼了,儿臣觉着,少尹应…应如同以往那般,向着儿臣,帮着儿臣。”
老八愣住了,德妃则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文武满面失望之色,看来第二顿是打不上了。
韩佑既好气又好笑:“大哥,我是陛下的臣子,在陛下面前我向着你,挑拨离间也没这么挑拨的吧。”
周骁满面幽怨:“可在南关,少尹总是…总是向着我的。”
“你脑子瓦特了吧,南关是南关,我肯定和你关系近,这是京中,是宫中,而且你也不占理啊,顶撞陛下,顶撞你父皇,我还向着你?”
“可,可是…”
周骁又低下了头,喃喃道:“可在南关时,我也肆意妄为过,少尹你依旧向着我,哪怕是闯了再大的祸,你至多嘴上骂着,转过身,还是向着我的。”
“我尼玛…”韩佑扭头看向天子,满面无奈:“他会不会是记恨我呢,故意搁这挑拨离间呢?”
老八哈哈大笑,站起身,照着周骁不轻不重的踹了一脚:“留在京中助韩佑演…不,是韩佑欲叫你在演武时大放异彩,莫要辜负韩佑,滚吧。”
“少尹。”
周骁挨了一脚,身形不动,猛然抬头看向韩佑,满面哀求之色:“少尹为我做主!”
“做什么主?”
周骁一指老八,咬牙切齿道:“他骗了我!”
众人面面相觑,老八则是目光突然躲闪了一下:“说什么鬼话,莫要得寸进尺,滚吧。”
“不!”周骁执拗的叫道:“天下能叫你认错的,只有少尹,你若不说清楚,我周骁死不瞑目。”
“哎呀我去。”
韩佑顿感心累无比,明明就是为了鸿胪寺的事来的,结果周家一大堆破事,章文定还搁大牢里撅着呢,这群姓周的竟唠些陈芝麻烂谷子。
德妃又是一个逼兜子呼了过去:“莫要胡搅蛮缠,你若想要计较,寻你父皇计较去,韩大统领整日忙于公务,没有那闲工夫与你磨牙。”
老八点了点头,还嗯了一声。
“不,只有少尹可为儿臣做主!”
“不就是你去周家练兵那事吗。”韩佑也站起了身,一个头两个大:“是你自己觉得周家对你好,可周家是利用你呢,最后你还上了周家的贼船,你怪的了谁。”
“之后是如此,可起初并非如此,初去周家时,他明明说三年便可助我掌周家大权,可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明明是他抛弃了我,怎地就成了我叛了他。”
“啊?”
韩佑愣住了,扭头看向略显尴尬的老八:“一开始你们父子二人是联手做戏?”
“听他胡说八道,明明是他在周家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
“你才胡说八道,你说助我在周家掌权,为何出尔反尔。”
老八怒了,大骂道:“老子自身难保,如何助你掌权!”
“是你怕了,周青,周岚兄弟二人明明就在舟师,你寻个由头就可宰了他们,为何迟迟不动手,二人升至泰州掌控兵备府对我百般刁难!”
“是你这逆子不知内情,朕要动了他们,定会惊动本家,本家便会不遗余力对付朕,还有,朕那时要去北边关任职,路程如此之远,要如何传书信。”新笔趣阁
周骁梗着脖子叫道:“明明是你胆怯了,若不是周青、周岚两兄弟,我周骁早就娶了余莲儿,就是因你胆怯,余莲儿成了周青之妻!”
“混账东西,就因一个女子,区区一个女子,你竟与老子恩断义绝,你这不孝子,文武!”
“老奴在。”
“给朕打!”
“老奴…老奴不太想…”文武看了眼天子的脸色,很为难。
这件事,他是知道内情的,老八当时的确顾虑太多,对周骁做出的一些承诺基本上也全成了大饼。
作为一个过来人,文武曾经也爱过,也曾碰到过心仪的女子,那种心爱女子嫁为人妻再与其见面的感觉,想想就刺…想想就心酸。
当年本家虽然看老八不顺眼,但是双方也没撕破脸皮,而周骁也经常回南地,那时老八就与周骁商讨过一些事。
要知道当时的老八还没有当皇帝的野心,他最大的野心就是成为周家家主,做儿子的周骁也表示支持。
结果一来二去的,随着周骁接触的周家人多了,周家人又对周骁极为看重,最主要的是老八也不争气,给儿子的大饼画了一个又一个,周骁愣是一口都没吃到不说,心爱的女人还被抢跑了。
“行了,已经过两万字了,别在这水了。”
韩佑着实是听不下去了:“我是外臣,我没办法给殿下做主,我是外臣,我也没资格掺和这种事,我是外臣,不宜在宫中过久,我要出宫了,我还有正事,你们自己唠吧。”
“不行!”
父子二人异口同声后,老八气呼呼的叫道:“也好,就将当年事说个清楚,你来评理!”
“我不想听。”
“你要听!”
韩佑刚要开口,见到文武对自己不断打眼色。
文武眼睛都快眨出火星子了,仿佛再说,听听,听听说,当年俩人的事相当劲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