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良惊怖的目光中,沈渊抄起了一个罐子……
“啪!”的一声!
陶制的罐子轰然粉碎,碎片四射。沈渊手上发力刚猛、声音沉重、听得人一阵心惊肉跳!
李大春被砸得满头是血,血水兵分四路顺着脑袋往下淌。这个强壮的汉子被手指上的剧痛制住,疼得他丝毫挣扎不得,被这一下砸得眼神儿都飘了!
在这一刻,沈渊娘和沈澜姑娘短暂地惊诧之后,瞬间露出了惊喜之色!
我哥动手了……他居然这么厉害?这也太狠了吧!
……
“你敢!”这时的李良也醒悟过来,他愤怒地掏出了那个册子,在手里挥舞道:“这可是你爹的命!就在我手里!放了我儿子!”
“你儿子的命……不也一样在我手里?”沈渊轻声笑了笑,空下来的右手悠闲地弹了弹桌上的蛐蛐罐。
“这些蛐蛐儿,每一只都值大几十两银子。其实他们并不值这么多钱,不过是因为养它的人喜欢,所以它才有价值……你们两父子也一样。”
“你们的价值就是听话,如果有哪只蛐蛐敢反过来咬我,那就是自己作死。”说到这里时,沈渊脸上带着和熙的笑意,可冰寒的语气却让李良不寒而栗!
“快把我儿子放了!不然我立刻烧了这个册子!”李良愣了一下,又嘶声大喊起来!
“把那册子拿过来,不然……啪!”沈渊的话声未落,又是一只罐子带着呼啸的风声,迎面砸在李大春的脸上!
这一罐下去,再次发出了沉重的炸响。
李大春的鼻血立刻蹿了出来,几颗门牙和破碎的陶片一起,顺着他的嘴噼里啪啦地往外直掉!
这小子现在满脸都是血口子,肉都鲜血淋漓地从伤口里翻了出来,惨不忍睹!
“你是不是很纳闷,我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沈渊淡淡地看了一眼李良,又用目光示意母亲和妹妹,让她们站到自己身后。
在李良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沈渊笑着说道:“刚才打你儿子,又弄死了我一只蛐蛐。”
“我告诉你,蛐蛐在夏夜里大声鸣叫,就是为了要告诉周围的同类。这是我的家,谁敢过来强占,我就咬死你!”
“我沈渊半生糊涂、懦弱无能,可是再怎么也不至于连只小虫子都不如吧?”
“你这样是要杀人偿命的!”这时的李良怒道:“就算我把册子给了你又怎么样?我一样可以去衙门,首告你爹沈玉亭!”
“你是不是傻?”随即李良就见沈渊含笑道:“就你这点儿见识,也只配做个家奴!”
“现在我头上正好有伤,就说是你儿子先动手打了我。他以下犯上,我打死他都不冤!”
“至于你说要去上告,你去试试!你去跟衙门的官员说,你亲眼看过这个册子里的内容。你猜官府会不会连你带你儿子,先灭了口再说?”
“啊?”听到沈渊的话,李良瞬间就是浑身一震!
那个册子里的东西确实他看过,沈玉亭就是因为这个才下的大狱!要是让县令知道自己也是个知情者……他去了衙门,怕是真就回不来了!
在这一瞬间,李良的信心已经彻底崩塌了。偏偏就在这时,他看到沈渊一抬手,又把第三个罐子抄了起来,顿时吓得他肝胆俱裂!
“爹……”
忽然,被打得神智涣散的李大春带着哭腔叫了一声。他现在被砸得啥也不认识了,就对蛐蛐罐的印象深刻!
“册子给你!快放了我儿子!”
李良心里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觉得儿子的性命重要。于是他咬着牙把册子扔在了石桌上。
“这就对了,”沈渊笑了笑,放开了李大春扭曲不堪的食指,拿到了那个至关重要的册子。
见此情景,李良才松了口气,却见沈渊笑着说道:“看你这么听话……”
啪!地一声炸响!
李良一抬头,就见眼前一个罐子急速放大,闪电般击中了自己的额头!
他被砸得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在地上,迷迷糊糊中就听少爷说道:“……这第三个,少爷赏你了!”
一股滚烫的血流漫过眉骨,淌到了眼睛里,李良的视野霎时一片血红!
“带着你家小王八蛋滚出去,”沈渊坐在石凳上,一边打开册子,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看你俩这死出儿,罐子可没了,要不少爷再赏你几个花盆?”
李良父子抱着鲜血淋漓的脑袋落荒而逃,沈渊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俩一眼。
这狼心狗肺的家伙虽然贪了不少钱,但现在事态紧急,还得等以后再收拾他们,当务之急是手里的册子。
这边沈渊沉下心来看着册子,他的旁边老娘和妹妹眼中却是异彩连闪。她俩被这位少爷彻底震惊了。
小姑娘沈澜已经被这个看似无用的哥哥,震得都不会说话了。而另一边的沈夫人,却想得更深一些。
刚才沈渊忽然生出了胆气,敢和李良父子动手,就已经让她喜出望外了。可是儿子的变化,分明不仅仅是这一点。
沈夫人心里清楚,那李良说的杀人偿命、还有到衙门里去告发沈玉亭,这两条都是毒辣之极。可是儿子竟然信口批驳,把李良这两招击得粉碎!儿子的这一手可就厉害了。
刚才儿子分明是用精准的判断和巨大的谋算优势,把李良父子从头到尾压制得死死的!
而那两个王八蛋自从沈渊出来后,自始至终就没有过一丝取胜的希望。自己的儿子,竟然变成了这样一个有勇有谋之人!
想到这里,沈夫人的心中欢欣激荡,眼圈儿都红了!
……
一目十行看完了这个册子,沈渊抬头向沈夫人问道:“这是今年春天,江都县修建河堤的工料银子清单,连工带料一共四万两银子。”
“可是在最后签字的地方,却写着因为县令唐利大人即将卸任,所以这笔工料费就由县丞……也就是我爹代签。”
“既然河堤已经修了,明晃晃地放在那儿。这笔银子江都县也赖不掉,怎么会因为这件事把我爹抓起来呢?”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还不是哥哥你整日里玩儿虫子,别的事从来不留心。”这时沈渊的妹妹沈澜轻声道:“那段河堤刚修好,夏汛一来就被淮河大水冲得干干净净,啥也没剩!”
“啊?”听到这里沈渊剑眉一挑,一下子摸到了事情的脉络:“原来爹是被那两个县令联手给坑了……这俩赃官!”
沈渊是何等脑筋?他一听到开头,就猜到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之后他站起来说道:“我要去衙门见我爹一面,把这件事弄清楚,再想办法救爹。”
“要是堂上开审,江都县屈打成招把爹定了罪,到时咱们沈家就是家破人亡!”
“县令不会让你见老爷的……”沈夫人急忙说道。
“没事,娘亲没听过天大的官司,地大的银子?”沈渊笑了笑道:“拿钱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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