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朝北地边境。
寒风呼啸,大雪漫天,今年北地的冬日似乎比往年更为严寒。
以往这时节,驻边大军也会享受新春喜乐,放松练兵和巡逻,分发从京都送来的物资。
今年,因澧朝和北域势同水火之态,再没有从前的安逸,全员紧绷,严阵以待。
一名斥候拿着京都传来的密报,小跑向主帅的帐篷。
门口的守卫检查了他的身份令牌后,才收起武器放行。
“主帅,京都来信,是太子殿下所传。”斥候单膝下跪,从怀中取出加了蜡封的密报,双手上呈。
镇北军兵马大元帅宇文拓,太子的亲舅舅,闻言精神一震,速速接过密报查看。
看完密报内容后,宇文拓眉头微蹙,对着斥候道,“去把两位副帅叫来。”
澧朝久无战事,戍守边疆便成了一件安稳的靠着年份积攒军功的差事。
宇文拓位居正二品辅国大将军,是澧朝手握实权的武将中官阶最高之人。
镇北军中的两位副将,也是宇文家的人,和太子是表兄弟关系。
两位副将,一个官阶为正四品的忠武将军,一个为从四品的宣威将军。
前不久,朝廷才下了军令,酌升宇文拓为兵马大元帅,两位副将为兵马副元帅。
这一加升,并非品阶更改,而是战时对出征军队主帅及其副将的加任。
很快,忠武将军以及宣威将军一同来了主帅帐篷,兄弟二人入内后,正准备行礼,便被宇文拓伸手拦住了。
“免了,先来看看殿下派人送来的密报。”
忠武将军向前一步接过密报,展开后,和弟弟宣威将军一同阅览。
弟弟性子更跳脱些,看完内容后,直接开口道,“这不可能,北域人当年被我朝大军打得吓破了胆,此番交战怎敢先攻?”
“宣威将军慎言,这是太子殿下送来的情报。”忠武将军要更沉稳一些,在军中他们也不会以家中齿序称呼,只称军职。
他着重咬字在太子殿下四字上,提醒弟弟要对殿下持恭敬之心,但对这密报的内容,却和他弟弟一般态度。
“主帅,宣威将军心直口快,但也不无道理。北域地形易守难攻,而且去年他们才遭了一场殃及整片草原的兽疫,粮草不足,无论如何也不会冒着风雪不利先攻。”
宇文拓有意直接将密报交给二人,便是存了想考验一番他们的意思。
忠武将军是他的大儿子,宣威将军则是他的侄子。
见儿子对此事分析得当,宇文拓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们说得都不错,太子殿下虽有神威,但毕竟远在京都,对边疆之事有失了解也实属正常。”
太子是宇文拓一母同胞的妹妹唯一的孩子,离京前,宇文拓没少和太子接触。
可以说,太子如今一身的武艺,还有御军的本事,都是宇文拓亲手所授,他对自己这个外甥,可谓知根知底。
“殿下对此次战事看得极重,小心谨慎也不为过。如此,你们便派斥候去打探一番,对岸可有驻扎痕迹,也好给太子回信,让他安心。”
宇文拓对这封密报并不放在心上,反而将此事当作了一个对晚辈的历练。
他们跟着自己到了北地戍守多年,只参与过几波和北域小小的摩擦之争。
起因仅仅是北域因为兽疫难以果腹,聚集成群骚扰北地澧朝百姓,干些偷鸡摸狗之事。
此番和北域的战事,宇文拓和太子的看法一致,都认为是给宇文家和太子造势立功的大好机会,根本没有将北域人放在眼里。
领命后,兄弟二人一起退出帐篷。
稍微走远了些,宣威将军便开口抱怨,“这段时日,日日操练,兄弟们都累得不行,还要分出着闲工夫去探查根本不可能的事。”
忠武将军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摆出一副兄长的派头,语重心长道。
“主帅也是想要让我们战前历练一番,斥候查探情报也是两军对垒中重要的环节,宣威将军岂可放松?”
两人无论是在官阶上还是在家中长幼上,宣威将军都被忠武将军压了一头。
何况如今宇文家的家主是宇文拓,宣威将军自然不敢驳斥堂兄的面子,尴尬一笑。
“阿兄教训得是,弟弟受教了。”
“你呀从小就是个半吊子的性子,这样,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查探完后,你再写一封回信送回京都。”
忠武将军将这差事直接甩给了弟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回了自己的帐篷后,宣威将军才赌气似的将那封密报扔在了地上。
“什么历练?他分明就是想浪费我的人,等着大战时自己多捞些军功,还装成一副好兄长的模样,让人恶心!”
宣威将军的副将见状,小心翼翼地将那密报捡了起来,低头请示道,“那将军,咱们还要派斥候去查探吗?”
“去个屁,你看看外面什么天气,派人去送死吗?”宣威将军坐在椅子上,将腿高高翘起放在桌上,一脸戾气。
“你,去找几个机灵的,出军营兜一圈回来,便说查探过了,一切无恙,然后再给京都回信。”
副将自然不该违命,喏喏应是,还拍马屁道,“将军当真是心疼弟兄们,难怪兄弟们都毫无二心愿意追随将军。”
宣威将军抬了抬下巴,示意副将即刻去办,眼底划过一丝轻蔑。
除了他的心腹,那些兵卒有何可心疼的?
只不过是给自己挣军功的刀罢了,刀自然得用在紧要处,让他们死在战场上,总比莫名其妙去探查死在寒风中更有用些。
不过几日,一封密报便被送往了京都。
当太子收到密报后,见密报言北域大军并未有提前进攻的迹象,镇北军一切按计划行事,也放下了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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