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娘,咱们所求不同。”
钟宜沛说完,忽然又摇头失笑,改了自己的话锋。
“应该说,有所同,又有所不同。咱们一样的,是对子女之心。”
方姨娘不懂钟宜沛所言,但后一句话是笃定的,点了点头。
看着有些茫然的方姨娘,钟宜沛没有说更多。
在这偌大的容府中,能和钟宜沛说上话的同龄人,也只有方姨娘一个。
虽然两人所思所想南辕北辙,但相伴闲暇也算是缘分一段。
最后,钟宜沛改口,提起了一件事,“我看秀丫头如今学念得不错,再大一两岁,便该带着出去见见世面了。”
方姨娘听钟宜沛主动提起自己女儿的事,旁的担心也顾不上了,笑着点头如捣蒜,“夫人英明,有夫人这样的嫡母,是秀丫头的福气,一切听夫人安排就是。”
钟宜沛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叹,“既如此,待晚丫头及笄后,便让秀丫头认在我名下吧,之后,便能和她阿姐一道,见见这京城内的繁华了。”
这句话,让方姨娘先是一愣,回过神来,直接跪在了钟宜沛面前。
激动得,话都有些颠三倒四,“夫人...秀儿她......多谢夫人垂怜,多谢夫人......”
庶女记在嫡母的名下,便意味着在族谱上会将庶女的身份改为嫡出。
其实大户人家愿意这样做的主母并不算少数。
但大都是赶在庶女嫁人之前更改,对庶女的用处不算大,不过是让她挑选夫婿多一份底气罢了。
于家族而言,庶女能高嫁自然更为有利。
而钟宜沛所言,则是让容秀玉现在就改做嫡女。
现在容秀玉比行哥儿小半岁,年底便满七岁了,等到次年容晚玉及笄,她便是八岁。
八岁便改了身份,那到出阁前,她在容家的一切待遇都会比肩容晚玉这唯一的嫡女。
虽说容晚玉背后更有母族的支撑,但至少面子上,方姨娘相信,主母会一视同仁。
想到此后的一切,方姨娘眼里甚至涌出了热泪。
“这是好事,哭什么?”钟宜沛心中感叹方姨娘的一片慈母之情,掏出手帕给方姨娘擦了擦脸,又把她扶了起来。
“咱家三个姑娘,二姑娘和晚丫头只差半岁,已然是难得调教了,此后嫁了人也用不着操心了。”
钟宜沛拉着方姨娘的手,认真地说了不少掏心窝子的话。
“晚丫头主意大,自然更是无需我来操心。秀丫头还小,也没定性,知礼乖顺是好,但就是少了些脾气,日后嫁出去,若还是这样柔弱,难免会受欺负。”
方姨娘闻言,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自己女儿的性子做母亲的自然知之甚深。
容秀玉也并非生来怯懦,不过是因为萧姨娘把持后宅多年所致。
如今有了大小姐带着才算有了些容家小姐该有的样子。
“是妾没用......”
“便是如此。”钟宜沛非但没有安慰她,反而还肯定了她的自愧之语。
“为人母,便为子计。你若不能立起来,秀丫头更谈何以后。便是秀丫头记在我名下,成了嫡女,你这个生母差了,也是不成的。”
“夫人的意思是……?”方姨娘只是被欺压惯了,失了些心气儿,并非人不聪明。
听懂了钟宜沛似有弦外之音,态度诚恳地冲钟宜沛拱手,“妾愚钝,愿听夫人教诲。”
钟宜沛见方姨娘还算可造,拍了拍她的手,“来日方长,不急这一时。明日再来,你也不用带这绣绷子打发时间了,随我一起认认账本吧。”
容府的大小杂事累积的账目繁杂,但都统管在主母一人之手。
这既是责任,更是权柄,常理言,主母栽培心腹,也多会选择自己的嬷嬷,再怎么也轮不到让妾室来做副手,分自己的权才是。
方姨娘没敢立刻点头,虽然这是很大的诱惑,可她深知主母虽然和善,那也是出身侯府的小姐,不可能是一无所求的小白兔。
先是主动要将容秀玉认做嫡女,又是要教自己理账......
方姨娘猛然抬头,眼底满是担忧,“还是昨日的事......难道主君他想休,休......这不可能。”
果然,能在萧姨娘手底下带着女儿活下来,方姨娘便不可能是个蠢的。
虽然方姨娘只猜对了一半,但钟宜沛已经对这个“徒弟”很是满意了,打断了她的猜测。
“你不必多想,你为秀丫头计,我便是为了晚丫头和行哥儿。晚丫头明年便及笄了,迟早是要嫁出去的,行哥儿却还小,日后,也得托你帮我多看顾着。”
最后,方姨娘也没有推拒这番诱惑,但也认真地点了点头,答应了钟宜沛所托。
......
容晚玉先一步到了食肆,店家一看她露面,便直接引她去了包厢,送来了不少合她口味的招牌菜。
饭菜刚送来一会儿,钟衍舟便赶来了,还穿着一身布甲,一看便是从指挥司直接赶过来的。
见钟衍舟满头大汗,容晚玉先给他到了一杯清水。
钟衍舟也没有客套,接过碗大口饮下,又拿起帕子擦了擦汗。
“过几日便是万寿节了,这京都来了不少外乡人,平日指挥司的巡逻便加了次......不说这些了,表妹你今日邀我来,是何事?”
容晚玉待钟衍舟歇息了片刻,才开口说出来意,“我想托表哥,帮忙查一个人。”
“这事儿你可找对人了。”钟衍舟也不问是谁,先打下包票,“咱们指挥司平日在这京都没少转悠,查个人可谓是信手拈来,表妹想查谁?”
容晚玉微微垂眸,道,“一名女子,名唤水儿,听口音应是京都土生土长的,年岁约莫二十四五,长相......和母亲相差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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