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些事, 就得多想一下。
宋大尤走进办公室,扬了扬手中的调查结果,“结果出来了, 作案工具真的是锉刀, 和特定的小型三号尺寸一致,这和谭伟的职业完全对得上, 我们可以去申请搜查, 或许能在他家里或者厂子里搜到作案工具。”
“妈的, 总算逮到人了!”
“那现在就去?得早点进行拘留,谭伟现在不知道跑去哪里, 可千万别给他跑了。”
“你说说他怎么这么狠心啊,对四个女同志下那么狠的手, 看这人的面相还真看不错来。”
“你都当几年公安了, 现在还靠面相分辨人的好坏?”
办公室里一声接着一声。
气氛总算不在沉闷, 好些天没进展的案子总算有了突破口, 这让穿戴警服的人都松一口气。
要知道, 这件案子给他们的压力不小。
连环杀人案,多耽误一些时间就代表着有可能出现下一个受害者,再加上外面传得特别广, 无数百姓等着他们将凶手捉拿归案, 久久没有线索, 压力是真的巨大。
好在……
“好在对比了前段时间出省城的人员,又重新验证了伤口。”宋大尤一手勾着身边人的肩膀, “兄弟,还是你心细,我是真没把作案工具往锉刀方面想。”
市面上的锉刀和特定的不同。
特定小型三号边角更锋利,这类工具很少有人会订购。
正是因为需求少, 反而更好查。
林知野动了动肩膀。
宋大尤不解,“嘛呢?”
“过去点,一身的烟味。”林知野皱了皱鼻,从兜里翻出一颗糖果,手里漫不经心的剥着糖纸,视线却落在桌面的档案上。
宋大尤直接一个白眼,“就你讲究,看在你立功的份上,就懒得和你计较。”
林知野轻轻哼了两声。
此时,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开始在庆祝。
庆祝抓到谭伟后必须大喝一顿。
“就让刘老头给我们操办一桌,他的厨艺就是好,我真馋他做得海鲜粥,实在是买不到,咱们自己往海边走一趟。”
“你可真不嫌麻烦。”
“这有什么,这件案子一破,咱们不得都闲起来?”
几人说得特带劲,都觉得一旦抓到谭伟这案子就差不多能结了。
倒是宋大尤看了好兄弟几眼,开口道:“怎么,你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林知野点了点头,手指点了点谭伟的调查结果上,“缺少了作案动机。”
时间对的上。
作案工具也对的上。
他们专门去了购买锉刀的地方,在哪里看到谭伟的名字。
同样,他们还查到了谭伟和马莲莲的关系,两人虽然不在同一个部门,但都在一家机械厂,如果不是深入调查根本不知道,原来这两人之前还有过一段。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
一来两人有意保密,再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没多久就分开了。
至于分手的原因大概只有他们两人自己知道。
总总的迹象表明,谭伟确实是值得怀疑的人。
但同时也有一个让人疑惑的地方。
那就是犯案动机。
从对谭伟的调查来看,他的生活显得特别平凡,出生在很普通的家庭中,从小到大没遇到过什么重大的事故,十六七岁就拜了最好的技术工为师,成为人人都羡慕的技术学徒。
这并不符合连环杀人犯的特征。
这次的事件一共有四名受害者。
前三名都不像马莲莲那么幸运,在最关键的时候有人路过,还及时对她进行抢救。
前三名受害者是在死后才被发现的。
她们的死状特别惨,犯罪人如果没有极强的心理素质绝对下不了这个手,之所以没有在最快的时间将目标放在谭伟身上,就是因为谭伟太过普通了。
普通到就算他拿着锉刀都不一定敢下得了这个手。
“确实有些说不通。”宋大尤也跟着皱起了眉头,“先把人抓回来再说,咱们现在掌握了这么多证据,就算不是他也能抓到真正的杀人犯。”
林知野并没有马上回话,手指一直落在桌面上,微微用力将表面的一份调查档案向旁边挪了挪,露出了
紧跟着又是用手指敲了敲,“他呢?”
“谭伟的师傅?”宋大尤说着:“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也是有怀疑过冯永长,谭伟去外省是跟着冯永长一块去的,会去采购那把锉刀,应该也是听从冯永长的吩咐,但是吧……”
怀疑肯定是有。
但是有一点就说不通。
这位冯师傅的年龄不小,而且身上也带着病,身子要显得比平常人虚一些,就算女同志的力气没那么大,也不可能被一个身子虚的人干净利落的一刀致命,还得处理尸首。
再来先前救下马莲莲的那几个年轻人也是录了口供,说是当时虽然没抓到人也没看到那人的面容,但也是注意到那人的衣服,都是一些小年轻才爱的款式,就没有往老年人身上去想过。
当然,这也不是完全排除了冯永长的嫌疑。
该查还是得查,再将谭伟带回来问话时,肯定也会将他的师傅冯永长一并带来。
林知野问道:“他的儿子是怎么死的?”
宋大尤知道这件事,他说着:“应该也有十来年了吧,他儿子在外面和人发生了一些争执,对方给捅了两刀。”
“犯人呢?”
宋大尤摇了摇头:“没抓到,那人伤了人之后就跑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音信。”
林知野顿了顿,跟着拿起披在椅子上的外衣,说着:“安排几个人跟我去一趟红军机械厂。”
宋大尤一脸奇怪:“你不回去了?你不是说那边有了进展,得马上回去吗?”
“不差这半天。”林知野头也没回的答。
……
谭伟逃逸的事在机械厂越演越烈。
弄的所有人都人心惶惶,主要是人一直都没找到,就怕他突然冲出来伤害其他人,搞到现在都没人敢出门晃悠,除了上工的时间之外,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屋里不出门。
容晓晓就是其中之一。
她倒不是因为害怕,真要是遇到谭伟,她转身跑就是。
就不相信有哪个人能跑得过她。
实在不行大不了就直接拎着街边的砖块开干,看看谁比较厉害。
不过吴传芳没她这么虎。
而是拘着两父女躲一躲,待在家里总比在外面晃悠来的强。
容水根看着她担忧的模样,不由有些心疼,“也不会真出事,现在满厂子都在找谭伟,他要是真犯了事哪里还会往这边跑,肯定早早的逃了。”
吴传芳一边织着毛衣一边回:“那谁说的准?待在外面总会遇到意外,待在家意外总不至于找来,反正你们都听我的,这几天我来接送你们上下班。”
说完之后还忍不住重复叮嘱:“你们下班的时候要是没遇到我可不能自个走。”
容水根却不同意,“那不行,万一你一个人上路的时候遇到坏人怎么办?”
“他要是碰到了我,我就让他有去无回!”吴传芳举起一个拳头,还鄙视了面前的人一眼,“不像你,瞧着高高壮壮的,真要打起架来连一个人都打不过。”
容水根不由讪讪。
他向来都是一个老好人,很少和人发生争执。
不过这辈子他还真和人打过架。
就像媳妇说的。
简直是惨败。
最后还是媳妇帮着他出了头,将对方打的是屁股尿流,不得不说媳妇的战斗力是真强。
说肯定是说不过了。
他只能傻呵呵笑着应付过去。
这期间容晓晓是一句话都没说,缩在旁边闷笑着看热闹,觉得这老两口还真有意思。
而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容水根刚想去开门就被一旁的吴传芳给压了下去,扬声问道:“谁呀?”
门外的人并没有回答,而是持续的敲门中。
这让屋里的三人都不由皱起了眉头,吴传芳左右看了看,拿起一旁的擀面杖,走到门边也没直接开门而是又问了一句:“谁在外面,不回话我不会开门的!”
外面的声音安静了几秒,紧跟着一人回道:“是我,冯永长。”
冯师傅?
三人互望了一眼,都不是太理解冯师傅怎么找上门呢。
虽说是在一个厂房干活,偶尔的时候也有过交集,但是私底下他们可是从没有接触过。
现在这个时间点他突然找上门,难免着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
毕竟这还是谭伟的师傅。
正在他们犹豫时,门外的敲响声再次响起,冯永长焦急的道:“容工能不能开下门,我这边有些急事想和你谈谈。”
容晓晓还没开口,容水根就先应了一声,“冯师傅,都已经是下班的时间点了,现在也不是太方便,要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明天上工到时候我们再商量可以吗?”
“我不是找你,我找她!”
敲门的声音一直没停下来,而且越来越急躁,不到上面传来了敲门的声响,
就这么不正常的状态,屋内的三人谁敢去开门?
容水根迈步走向前,将门边的媳妇拉到自己身后,直接扬声喊道:“冯永长,你要是这样踹门就过分了,你这是在吓唬谁……”
‘啪’的一声响,边上的玻璃直接被砸碎。
在屋内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个脑袋就钻了进来,也不顾被边上的碎玻璃划伤自己,而是一脸阴沉的盯着房间的人,“容晓晓,你把门打开,我得好好跟你说说什么叫不知廉耻!你怎么敢勾引人,你这个没脸没皮的女人怎么敢随便勾引人?!”
哎哟。
这一句话可把屋里的两人给气到了。
尤其是吴传芳。
此时也顾不上害怕,拎着擀面杖就朝前面冲过去,她也没直接回答,而是拉着一头直接捅了过去,只朝着他的人中位置重重来了这么一下。
砰的一声,窗户边上的脑袋消失了。
在定眼一看,人已经倒在一米的地位上,本来略显狰狞的面孔此时变得格外扭曲。
疼的他全都皱巴成一团,捂着嘴巴的手指缝中溢出了鲜血,再仔细一看。
哟呵,门牙都被弄掉了两颗。
吴传芳气势汹汹,推开窗户就对着这人大骂着:“狗东西,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牙都给打完!”
气势凶归凶,但是她也没想过踏出房门。
谁都能看出冯永长这个时候有些不对劲,她就是战斗力再强也不会和一个疯子去斗狠。
可是周边却有一些没眼力的人。
他们这边本来就是家属区,住的都是一些不远千里来参加会议的技术工以及他们的家属或者学徒。
门挨着门,刚刚那么大的动静谁没听到?
只不过大部分的人都和吴传芳一样的感觉。
都觉得冯永长有些不对劲。
光从他刚刚敲门的动作就能听出来了。
敲得那么急躁甚至还用脚去踹门,这哪里是来商量事情的,分明就是来找麻烦的嘛。
再想想厂子里现在流传的那些事。
突然冒出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谁心里又不恐慌?
离着院门近的人就已经趁着冯永长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了出去,想来是去找保安队的人了。
至于其他人,大部分都是沉默的待在屋里,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不过也都悄悄的透过窗户在打探外面的场景。
想着要是容家要是真出了事,该帮忙还是得帮忙。
但是现在出事的是冯永长,那他们就可以继续装死。
但是吧。
总有那么一两个脑子缺根筋的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冯永长杠上的王师傅。
或许是心里那口气还没出了。
王师傅看到冯永长倒霉的模样,心里那叫一个畅快。
直接开门走了出去,凑到他身边冷嘲热讽的:“你瞧瞧,但凡脾气好一点也不会被人这么对待,吃这么多亏受这么多罪,还不想着把脾气改一改!”
说到这里他也是一肚子气。
本来他们两人之间讨论的一些问题都不是太具有针对性的,结果也不知道是说到了哪里对方突然爆炸了,骂的特别难听不说还开始动手动脚。
他一个向来被人景仰的老师傅又哪里受得了这个气?那自然是和他杠了起来。
现在看着对方的惨样,堵在心里的那口气瞬间没了,还特好脾气的道:“疼了吧?你要是好生跟我说说,我就让人送你去卫生院,也省得躺在这里遭罪。”
冯永长疼的一直缓不过神。
倒是旁边有人着急喊着:“老王赶紧回来!”
“你傻啊,看不出他有点不对劲嘛?”
“快点回来,等会儿保安队的人来了就能送他去卫生院,你在这乱好心什么!”
王师傅却一直没动,他还笑着说:“能出什么事?容师傅的媳妇就那么轻轻一棍把他打倒在地,他就算有什么不对劲,难道我还打不赢他?”
简直搞笑了。
被一个女同志‘轻轻’用擀面杖撞了下鼻子,就被弄得倒地不起。
这么虚的身子,他就是用半层力就能把对方压得死死。
也就在这时,他看着冯永长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屑的笑了笑:“一个老头子了还发什么疯,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儿女们的面子考虑考虑,要不然……”
不好!!
周边的人瞬间担忧起来。
小刘说起冯永长家事的时候,王师傅并不在现场,所以也并不知道冯永长孩子的事。
对一个失独老人提起儿女,那一定是一件特别让他们难以接受的事。
尤其是精神不正常的冯永长。
一定会刺激到他!
果然冯永长眼露凶意,也不知道从兜里掏出了什么,直接就朝着面前的王师傅捅了过去。
就差那么一点。
就在尖锐的那头要刺进王师傅的身体时,一根擀面杖从旁边砸了过来,直接砸在了冯永长的手中,让他痛得握不住手中的东西。
哐当一声响。
等物件掉落在地时所有人都看清是什么了。
这对于他们技术工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一把特制的锉刀。
用的时候都得小心翼翼,要不然轻轻碰一下都会划伤手,更别说这么用力的戳进去。
要不是砸过来的擀面杖,王师傅的身体怕是会被捅个穿!
“跑啊!赶紧跑啊!”
“老王你还愣着干嘛……”
“糟了糟了,冯永长又把锉刀给捡起来了。”
真正的杀人案件就发生在自己眼前。
真的没几个人能反应过来。
他们心中想着快去阻止,可是腿脚早已经发软发麻,根本就抬不动。
可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老王死在他们面前?
好在,有人还是冲了上去。
在冯永长将锉刀捡起来的时候,某间屋子也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就在冯永长要进行第二次伤人时,两条腿朝着他踹过去……
林知野等人来到机械厂找人时,正好听到有人在大声呼救,说是冯永长有点不对劲,正在家属区那边找人麻烦。
这一下让人不得不多想。
谭伟莫名消失,冯永长却突然有伤人的意向,很难不让人往某个方向去想。
当下就和机械厂的保安队员赶往家属区那边。
飞快的奔走,就怕赶不及。
毕竟如果真的和他们猜测的一样,那冯永长可不是空手来,很有可能持带着凶器,在赶来的路上,宋大尤甚至还部署了一番,让保安队殿后,手持武器的公安冲前锋。
就在他们冲进家属院内,准备来一场硬战的时候。
然后……
然后看着一个人直接砸在了他们面前。
就是那种咻的一下,啪叽一声从空中坠落下来。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镇住了。
犯人就是被民众给制服了?
“你们来的正好,赶紧把他给铐起来,他刚刚打算拿凶器杀人呢。”
听着熟悉的嗓音,让林知野瞬间回过神。
同时,他突然又觉得这一幕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毕竟凶手面对的可是一位女战士。
他撞了撞战友的胳膊,“还傻愣着做什么,把人扣起来。”
宋大尤眨了眨眼,望着院内的人。
此时院内站着的就三个人。
两位女同志一位老同志,所以这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直接能把一个成年人给踹飞?
实在是不知道该猜那个,好像猜哪个都不太对。
顾不上多想,还是先将人给铐起来。
林知野越过他们,走到某人的身前,轻笑着道:“这次可又立功了,犯人在你面前好像都跑不了。”
容晓晓伸出手指摆了摆,“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刚刚那一下,属于母女两联手的战果。
出脚之前是没想过自己母亲也跟着一块,这要是用尽全力,那冯永长怕还得再飞远一点。
所以出脚后还收了那么一点力气。
正要显摆一些什么事,吴传芳却走了过来,她脸上带着一丝奇怪,问着:“你们俩人认识?”
容晓晓点了点头,为自己母亲介绍着:“他也是红山大队的知青,来汤城有事要办。”
看着他身后的公安。
要说还猜不透他的身份,那真的有点傻。
这人的能耐可真大,居然跑到汤城来办案子。
林知野对着眼前的人点了点头,“伯母好,我是林知野,算是和容知青一批来的知青。”
“知青?!”吴传芳越显有些扬声,面上带着是让人看不透的古怪。
容晓晓觉得奇怪,正要开口问时就被自己母亲一把扯到其他地方去。
离着院门老远的位置,像是要说什么大秘密一样。
“妈,怎么了吗?”容晓晓不解问着,还当是她担忧后续的事,冯永长刚刚那么胡说八道很有可能影响到她的名声。
不过她倒是不担忧,率先宽慰着:“没事,反正我们就在这边待两个月,等一走以后也不一定会再来这边。”
“你真没认出他?”吴传芳直接打断她的话,声音有些发颤,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什么,“这个小伙子就是陈媒婆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啊!”
这比踹冯永长还要来得让她激动。
先前在火车站还当是看错了人,结果人家突然出现在她眼前,还是和她闺女同一批的下乡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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