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品评价指标体系模板,是一套软件。
陈立东把它下载下来,扔给汪佳茵去研究。
汪佳茵看完后,惊诧不已,还叫来罗浩:“耗子哥,你看这软件,制作得太漂亮了,各种功能模块也很合理。
小老板从哪儿找人制作的?”
“叫罗总!别没大没小。”
“呦,当上行政副总翘尾巴啦!我看你也就这样了,没出息。”
而这时,罗浩已经坐到电脑前,拿起出表操作着软件界面“咦?这软件真的不错啊!
界面看着舒服,还能挂链接。老板告诉你怎么用了吗?
我怎么感觉这套系统既能内部使用,还能上网接受用户评判呢?
这种五星评价的办法简单明了,你得抓紧把这套体系研究明白。
老板给的东西绝对不简单,上次也给了我一套HR系统,跟你这套软件好像出自一家之手。
牛逼牛逼,老板背后有高人啊。”
这次组建集团公司,方案是汪佳茵起草,但一些关键的东西还是出自陈立东的手。
对集团这次调整,也不是没反对意见,比如陈妈王桂清。
王桂清把二儿子叫到卧室:“好小子,一点股份也不给我!还有,他们都有职务,怎么我没啥事儿?
据说机械厂评估了个亿,那厂子的营业执照可是我的名字。
不行,你这个兔崽子,断了奶就忘了娘,反了你了。”
陈立东不急也不恼,老妈这套他见得多了。
等王桂清说完,他劝道:“妈,啥你的我的,都是你的。
我们爷仨是搂钱的耙子、你是装钱的匣子,到时候咱们有啥花销不还得靠你张罗?
我们爷仨这么安排,也是怕外人笑话咱们。”
“笑话啥?”
“你看啊,要是把你写上,咱就真成了家族式的企业了。歪果仁都说了,家族企业活不过五年。”
“别啥都听歪果仁的,家族式企业有啥不好的,老辈子都这样。”
“所以啊,大清亡国啦,知道为啥不?
就因为慈禧老太后把全华夏当成他们家的产业,任人唯亲,用家谱代替制度,啥事儿都得听她一个人的,你说全国那么多事儿她管得过来吗?
你上学那会儿就知道清朝如何腐败了吧!
你说说,这一百多年慈禧老太后挨了多少骂?”
“滚!你个兔崽子,想拿我跟慈禧比是不是?你妈我还没老糊涂呢。”
还有一个人也念了紧箍咒,谁呢?
11月下旬,孙婕被陈立东拉出来拍摄婚纱照。
半路上,孙婕说道:“天冷啦,听说熊岛那边都下雪了。学松在那儿管着拆车厂可是挺辛苦的”
锣鼓听音、说话听声,陈立东知道孙婕话里有话,说道:
“学松进步很快,那边由他管着我很放心。
组建集团的事我跟他商量过,拆车厂没有纳入集团管理,我也没让他掺和到集团里边来,省得弄出别的啰嗦。
那座岛上的产业,是我们的小金库,交给学松管着我才放心。”
听到小金库,孙婕就不再言语了。
陈立东还有些打算没跟孙婕说,熊岛那头儿会成为开黑作弊的基地,必须跟远东集团分清楚。
集团公司设了九部一办一中心,有的部门还是空架子,比如审计部、法务部、信息部。
集团组建方案里有这些部门的工作职责和岗位编制数,陈丽英、王嘉琪、李思远作为审计部、法务部、信息部的负责人在招兵买马,抓紧启动工作。
这段时间,战略部一众人非常忙碌,效果还是有的:报纸、电视,几乎都在说东华。
蓝市晚报,连续一周了,某版面整版只印东华的LOGO加熔炉炼钢背景的图案,最醒目的是八个字:“东华伟业--钢铁长城”。
蓝市的出租车顶的灯箱上也在滚动着八个字:东华集团、实业担当。
在11月底的某一天,央视7套某专栏播出了东华集团的宣传片。
这天,尹福茂媳妇姚慧珍刚到单位,就被领导叫了去。
姚慧珍的领导叫吴佳丽,自去年起,吴丽佳承包了燕京无线电的一个分厂。
原来,这些年燕京无线电厂由于债务繁重、资金紧张、历史负担等问题,发展举步维艰。
着眼转换经营机制,燕无(燕京无线电厂)开始实施内部改革,主要办法是划小核算单位。
他们把原来的车间、科室改为分厂,一下子就变出了几十个市场主体。
总厂与分厂签订承包经营合同,分厂实行独立核算、自负盈亏,分厂消化自己的员工工资、水电费用、场地设备租赁费用,有的还要上交一部分利润。
吴佳丽的厂子一年多来磕磕绊绊,总算能给大家发得起工资,多少还上交给总厂一些利润。
昨天晚上,她竟然看到了姚慧珍的老公出现在央视,还是家资产近10亿元的新型钢铁企业的总经理!
姚慧珍在她厂里任会计,她与姚慧珍既是上下级,也是闺蜜。
她知道姚慧珍老公去年去了国外,怎么一转眼成了大老板了?
这还得了!
吴佳丽揪着姚慧珍审了一通,然后拨通了尹福茂的电话:
“妹夫啊,你发达了,别忘了姐姐,我可是揭不开锅了,明儿就得卷行李去你家了。
你现在是家大业大,得周济周济你姐姐我啊。”
尹福茂无奈+无语,吭吭哧哧半天只说了句:“这事儿我得向老板汇报”。
吴佳丽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她打这个电话,本来是祝贺尹福茂事业顺利的意思,当然也想抱个大粗腿。
当家才知柴米贵,吴佳丽已经资金链断了,逮住尹福茂就是一通骚扰。
没想到,玩钢铁的都是直男,尹福茂真得给陈立东去了个电话。
陈立东问:“燕无?是那个生产‘牡丹’收音机的不?”
“就是那个,不过我媳妇他们分厂不生产收音机。”
“那他们做啥?”
“啥都做,做晶体管,做电路板,组装仪器仪表,还在我们家附近弄了个门市,卖机电设备。”
“嘿嘿,能人啊。你跟嫂子说一声,我下午去她那儿看看。”
陈立东此时就在燕京,今天他和孙婕去香山取景,拍结婚照,上山下山折腾了一个上午。
下午没事情了,年轻体力好,正好离着燕无那边不算远,那就顺路去看看。
六七十年代,结婚必备的彩礼叫“四大件”,也叫“三转一响”,“三转”是车子、手表、缝纫机,“一响”是“离不开的收音机”。
在那个经济落后、物资匮乏,文化娱乐生活单调的年代,收音机就是普通老百姓家庭中的“万事通”,拥有一台收音机是每个家庭的愿望。
陈立东小学三年级那年,陈树俭花了30多块,抱回家一台“牡丹”牌收音机。
这台收音机的塑料机壳美观大方,能收到七八个电台的节目,音质清晰,声音放大后200米开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还非常省电,安上两节1号电池能听两三个月。
白天陈树俭一边听收音机一边编筐,晚上陈立春和陈立东哥俩搂着收音机听评书、听歌曲,一直到各家电台说再见。
能有机会去做收音机的厂子走一走,是不是很有情怀?
陈立东一说下午的计划,孙婕也要跟着去。
孙婕的父亲是供销社的职工,卖电器,平时还给人修理电器,换换电池、检修电路、焊个元件啥的,都能干。
老爷子还曾做过一个营生:组装电视!
在电视限购的年代,为了能看到电视,人们想尽了办法。
就有人弄来显像管和电路板,交给孙婕的父亲,他再找木匠做个壳子,然后参考电视机厂的线路图,把各个配件焊到板子上,土造的电视机一样能看几个台!
老爷子还做过翻录磁带的生意,就是买空白磁带,翻录某湾湾女星的正版歌曲,也小赚了一笔。
所以,孙婕作为电器工的孩子,对去燕无考察也充满了期待。
后世有句话叫: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吴佳丽的车间并不在燕无的原厂址,而是搬到了三环西边一座单独的院落,主要建筑就是一栋三层加工车间。
这家厂子对外的名字叫:燕京无线电元器件厂。
车间共三层,每层大概两千多平,一层和二层有几十位员工在生产,制作那种常见的三极管、二极管、电容。
和陈立东一起来的有孙婕、艾德蒙和王志勇。
吴佳丽给陈立东他们介绍着车间里的工艺,一层车间里有些八成新的设备:
铆钉机、点胶机、插脚机、切脚机,各种样式总共三十多台。
这些设备,陈立东都是第一次见,他以为有这些设备生意应该过得去,就问王佳丽:
“做这个效益怎么样?”
吴佳丽犹豫了一下,说道:“没啥利润,一个赚几分钱,捞个辛苦费。
这些设备当初也是厂里花大钱买过来的,现在是出租给我,我得给总厂交租金。
哎,现在都在搞集成电路,单个的晶体管市场越来越小了。”
“是吗......不会吧,不是啥电器都得用集成电路的。”陈立东来自后世,自然知道,这些单个的二极管、三极管、电容、电阻等元器件始终都要用到。
他接着建议:
“现在家电市场这么火爆,这些小东西不应该发愁卖。
关键是抓住市场,哦......主要是抓住大客户,如果能靠上个大船,保准你吃个溜圆。”
吴佳丽也点了点头,说道:“陈总果然懂经营,一说就说到点子上了。
其实也有些大客户来考察过,不过我们就这么几十台设备,几十号人,人家看完就没音了。”
“哦......是这样啊。二楼是干啥的?”陈立东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个外行,也就没再敢乱发言。
“哦,上边是做板子的。”吴佳丽又带着陈立东一行走一侧的楼梯上到二楼。
所谓做板子的,就是组装电路板。
板子是半成品,印刷了电路、打好孔的,再由员工把元器件手工焊接上去,这就是所谓的人肉贴片机。
整个车间弥漫着一股焊锡味,员工们带着发套、口罩和手套,避免污了板子。
也算流水作业,每个人就焊一个或几个元器件,然后转到下个工序。
最后的检测才有意思,检测员面前吊着一块放大镜,把电路板放到后边,肉眼查看焊脚和焊接的质量。
后世陈立东考察过一些贴片厂,看的都是流水线,机械贴片,电脑检测。
“这种组装业务效益还行吧。”陈立东问吴佳丽。
“都是给人代工的,焊一块板子给几块钱,饿不死也吃不饱。”吴佳丽真是没把陈立东当外人,没有藏着掖着,问啥说啥。
看的差不多了,吴佳丽把陈立东一行带到三楼,所谓的办公区。
众人在吴佳丽的办公室,围着一圈沙发坐下,吴佳丽给大家倒上茶水,再坐下来跟陈立东说道:“陈总,我把家底都给你看了。也不知道您对我们这一摊子有啥看法?”
陈立东看着杯子里荡漾的茶水,说道:“其实我是奔着牡丹收音机的牌子来的。
不瞒你说,我小时候可是抱着收音机长大的。
这次来主要还是还一个儿时的愿。可惜,没看到收音机。”
吴佳丽忽然站起来,走到窗户前,招呼道:“陈总,你过来。”
陈立东也来到窗前,吴佳丽指着窗外,大概四五里的地方,有一座十几层高的标志性建筑。
王佳丽说:“那儿是香格里拉,再往东边点就是我们的总厂。
看到那栋五层高的车间没?当初我们就在那里组装收音机,现在是与菲利普合资的厂子,在生产组合音响和VCD。
除了那栋车间还留着,其他厂区都变成了公园、开发了住宅。
牡丹收音机已经停产了。大家搬的搬、散的散,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了。”
孙婕也来到窗前。她和陈立东看着远方那片灰蒙蒙的区域,那里具体有啥他们看不太清,听吴佳丽一说,也明白“牡丹”已是传说,心中只有失落。
而此时的吴佳丽,眼里却荡漾着悲伤。
那里有她的青春、有浪漫的记忆,却被时代的浪潮所淹没。
她每天都从那里经过,燕京无线电厂的大门还留着,里边却在开发建设一座公寓。
再次坐下来后,陈立东开口问道:
“吴姐,你们会用贴片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