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陈立东问他心脏的问题,郝月明真是大吃一惊。
他的心脏确实有问题,不过就他媳妇和他的司机知道,他跟俩人交代过,谁也不能告诉。
连父母、孩子都不知道,陈立东咋知道的?
“老板,你咋知道我心脏有问题?”
另一世,郝月明和吴焕祥都是死于心脏病,新闻上有过报道。
网上还传言说,蓟市破烂大王几十亿身价都便宜了司机。
所以,老板司机才算成功人士:司机开着他的车,住着他的房子,抱着他的女人,幸福地感慨道:以前,我认为自己在给老板打工,现在才明白老板一直在为我打工。
说远了,回到话题。
去年废钢产业大会的时候,陈立东就想提醒郝月明和吴焕祥检查一下心脏问题,但七事八事,当时没机会说。
这次单独跟郝月明在一起,陈立东聊着聊着,就随口问了一句。
问完了也发觉不合逻辑,但陈立东有项技能叫:忽悠。
就见他盯着郝月明说:“去年你和吴焕祥说心脏有问题,我在旁边听到了。”
“我和他说过?记不起来了......”郝月明还是一头雾水。
“你当时喝多了,就那么一说。到底有没有问题?”
“哦......我记得去年没怎么喝酒......
我去燕京查过了,确实有问题,两间瓣关闭不全,没啥好法。”
“哦......不算大毛病,别累着、别生气、戒烟戒酒。等过几年技术上来了,给你做个手术就行”。
“嗯,那个心内主任也这么说。”
“月明哥,有个事儿还得拜托你。”
“老板您吩咐。”
陈立东郑重地说道:“是这样,你们蓟市有家企业,叫赛洋科技,过去给自行车厂做配件,前几年转产磁铁,去年开始做电机。
你知道我有电机业务,跟对方属于竞争对手,所以我想把那家厂子收购过来。
你是蓟市人,出面做事方便些,你先帮我和对方接触一下,了解一下对方的经营情况,有没有出售的意愿,能合作也行。
还有件事,我哥上个月说过蓟市有做集装箱的厂子,你也去了解一下,如果有合适的,我们准备收购一家。”
郝月明听完后,有些震惊。
他知道陈家村这几年发展地很快,但都是在蓝市发展。
现在听陈立东的意思,是想布局蓟市,还想跨界玩高科技了。
现在的年代,处于民营经济起步腾飞的黄金时期,谁有本事、谁就能闯出一片天地。
国退民进、富豪收购国企的事情比较多;民营企业之间的收购、兼并、吞并还不常见。
一个是华夏的市场空间够大,还没到大鱼吃小鱼的时候;再一个,大家都是刚出新手村,凭啥就要被你兼并呢?
郝月明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赛洋科技我知道,在经开区那边,离蓟南很近。
做集装箱的,在南港附近就有好几家,我先做个调查。”
陈立东再次嘱咐道:“月明哥,我看准的事情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你要多费点心,将来蓟市的产业还要多依仗你。”
老话讲:响鼓不用重锤敲,郝月明也是聪明人,听得懂,人家是要带自己飞,就看自己上不上路了。
于是连忙表忠心:“老板,你就放心吧。这两件事儿,我亲自去办,一定给你弄得漂漂亮亮的。”
说得简单,其实难度很大。
这活接到手,郝月明一个头、两个大。
赛洋科技是一家合资企业,参股方有华科院,还有太阳国、湾湾的某家企业。
郝月明第一次去装逼,就被打了脸。
这家企业原来的老板是本地人,但早就被甩到一边去了。
现在说了算的,是湾湾那边公司的代表。
兄妹两个,姓龙,比较少见的姓氏,据说妹妹比哥哥还强势。
在会客室里,这位叫龙瑶的行政总裁听说郝月明是来考察的,直接问:“郝老板做哪一行的?”
“哦,我做再生资源利用的。”郝月明没想绕弯子,以他郝老四(他家里排行老四)的名号,不想藏头露尾。再生资源利用=收破烂,不过听起来洋气些。
却听对方说道:“郝老板,您知道什么是磁能积吗?”
郝月明摇了摇头,对方又问:“您懂得矫顽力吗?”
郝月明的脸腾一下红了,对方啥意思,再听不出来就是蠢了。
PIA,PIA,PIA,脸疼啊。
对面的龙瑶,把一双腿优雅地搭在一起,笑意吟吟地看着郝月明。
缓了几秒,郝月明起身告辞:“龙总,不好意思,打扰了。”
灰溜溜出来后,郝月明既怒且恼,还有一种被降维打击的无力。
郝月明高中毕业不假,可他那时候的成绩真不咋地。
就算他是高材生,这么专业的东西,也不见得懂。
不过,他早有预感不会如何顺利。活了三十多岁,盐没少吃、也没白吃。
回家琢磨了几天,郝月明下了狠心,这事儿没完,一个是老板有交代,一个是要出这口气。于是,他走了两步棋:
第一,派耳目,最近赛洋公司在招员工,其中有保安和保洁的岗位,郝月明安排自己的亲信去应聘,并留意公司的动向,大事小情都记下来,向郝月明报告。
第二,搞盯梢,派出得力的兄弟,跟踪赛洋公司的高层,特别是龙氏兄妹,打听他们的动向,了解他们接触了哪些人、在干哪些事儿。
这一套,还是郝月明爷爷教给他的,当年对付小鬼子的手段,被郝月明用来对付龙瑶了。
不过这么弄,就是细活、慢活了,出结果还得一段时间。
他把情况跟陈立东沟通了一下,陈立东对他的努力表示了肯定。
至于另一项任务,收个集装箱加工厂,就容易多了。
蓟南就有这么一家,厂子还属国营,过去是做金属橱柜的。
产品就是那种铁皮柜,四五节摞在一起,绿皮、灰皮的都有,干机关、坐办公室的,对这种柜子都不陌生。
在几年前,集装箱行情好,而且主要出口,当时单价达到了2900美元。
蓟南县金属橱柜厂借着临近港口的优势,转产了集装箱。
他们确实也赚过一段时间,可是从前年开始,大概是产能过剩的原因,集装箱价格一降再降。
到去年这个时候,一个标准箱价格是2350美元,现在降到了1870美元,这个价格早就低于亏损线了。
有专家分析说,现在华夏国内生产集装箱的企业达到了40多家,年产量超过了90万标箱,而市场需求只有50万标箱,产能溢出接近一半。
据传,集装箱价格低迷,还有外资背景的厂家不公平竞争的因素。
总之,蓟南金柜厂做不下去了,露天堆场里垛满了箱子,300多名员工已经在家中歇业,县里的意思是找个人家把厂子卖了。
郝月明表达愿意收购的意思后,县里领导立刻就黏了上来,条件也不高:接收这些工人,还上银行贷款,剩下都好说。
陈立东立刻安排蓟市兴海科技公司的人过去,跟郝月明一起,对金柜厂进行债权债务调查,配合县里进行资产评估。
蓟市兴海科技的业务现在处在快速扩张的阶段,主打是工控系统的开发设计,次营代办专利,并参与过知识产权诉讼。
专利业务聘用的小伙子们,都有律师执业资格,参与公司资产收购算是捎带一角的事情。
而此时,陈立东也到了蓟市。
陈立春出国潇洒一圈已经回来,陈天一也接手了小黑屋,把陈立东解脱了出来。
陈立东带着罗浩来到蓟市,干啥?他要在蓟市设立自家的国际船运公司!
华夏国际海运条例还在修订当中,但各地审批海运企业都有比较严格的程序。
成立一家从事国际船舶运输业务的公司,首先要有符合海上交通安全标准的中国籍船舶,这个陈立东正在与中船公司协商,准备采购几条旧船先跑着。
其次是拥有华夏交通部规定的、有三年以上从事国际海上经营活动经历的高级业务人员,以及船长、轮机长和船员。这些就由罗浩来负责了。
第三向海事部门提交拟开航的航线、船期、沿途停泊的港口等信息,还要提交货运的提单等。
这一揽子业务,需要等罗浩招聘到从事海上航运经营活动的人员后,由他们负责办理。
啥算从事海上航运经营活动的人员呢?从一些大学开设的课程看,他们要学的东西真的很多,包括:
国际航运管理、国际贸易实务、船舶货运、远洋运输、船舶代理业务、国际货运代理实务、货物学基础、商务谈判、航运英语、报关业务、集装箱运输业务、国际航运经济、国际航运政策与法规、国际多式联运实务等等。
这些人好找不好找呢?别的地方够呛,但蓟市作为几百年的海港城市,这种人真不缺。
在蓟市有所海运职业学院,是华夏海事局授权的教育培训机构,既能培训船长、大副、三幅,也培养船代、货代人员。
不过罗浩更有一套,他直接去拜访了蓟市的海事、海关部门,从那里找关系、挖人最省事。
就算这样,完成国际海运公司的设立和组建,按部就班地走下去,也得到明年这个时候。
陈立东安排下海运公司设立的事情后,并没有急着离开。
他还有两件事情要办,一方面要提交一批专利申请,是围绕钕铁硼生产工艺的,他在烧结、粘结的基础上,提出了注塑、注射工艺,把系统平台的资料整理后交给兴海科技的专业人员去查重和申请。
再一个就是考察蓟市的造船业,由中船公司采购部的李立群帮他联系了蓟市的新港造船厂。
这家船厂有着50多年的历史,不仅能造船、修船,还能承接海洋工程、港口机械、冶金焦化设备的设计与制造。
在另一世的二十年后,陈立东参观了这家企业,那时船厂已经搬迁到临港工业区,现在则还在老厂区,属于蓟市的南塘区。南塘区在十年被撤销,整个并入到蓟市滨海新区。
在新港造船厂,陈立东参观了5000吨、万吨、3万吨船坞和造船的场面,确实十分震撼:
脚下的船坞里,在建的货轮有几层楼高,周围是起重机械,中间是在建的船体,船体周边或者内部搭着脚手架,上边密密麻麻都是工人,闪起的电焊弧练成一片,让人不敢直视。
接着又参观了船厂的钢料加工车间,主人特别指给陈立东看,哪些钢板采购自远东冶金。
在这里,陈立东见识了千吨级的液压机加工超厚板的场面。
人站在两层楼高的机器下,顿时觉得渺小。液压机、准确地说是油压机,不仅高且工作幅面宽,十几米长、几十毫米的超厚板,被平放到工作台上,液压缸开始向下做功,钢板被轻松地压成设计的弯度。
陈立东问陪同的船厂副总李少华:“这么一台液压机多少钱?”
“这是德国产的,我们买的二手货,算下来用了180万人民币。”
陈立东哦了一声,他准备没人的时候看看系统,这样的设备兑换价格是多少金币。
回到市区的时候,郝月明赶了过来。见到陈立东,郝月明兴奋地道:
“老板,你可回来了,赛洋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