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淮安城叶氏子孙或被当场处死,或被捉拿归案,无一人逃出升天。
淮安城内的牢房根本就不够使用,沈芳洲干脆下令将总督府设为临时大牢,安排重兵看守。
整整一晚,总督府内哭声不断。
原本还有些不敢相信叶氏要倒的百姓们,这一次也终于相信,江南这个盘锯几百年的大家族,终于也到了大厦将倾的一天。
第二天清晨,百姓们一觉醒来之时,告示已经贴遍全城大街小巷,有识文断字的先生高声念出告示内容。
“……今日午后,将于南市将叶氏余党一并问斩……”
“问斩,今天就杀了呀?”
“不愧是九千岁,当真是雷厉风行,杀得好!”
“就是,省得这些人回头再去上头求情,到时候放过他们咱们哪里还有好日子?”
“一会儿得去好好看看,这些狗官怎么掉脑袋!”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午后时分,徐州城内万人空巷,全城百姓几乎无一例外地赶到总督府通往南市的大街,原本就不太宽敞的江南街道,除中间被兵士们拦开以供马车穿行的道路之外,四下都已经是挤得水泄不通。
衙役鸣锣开道,身后重兵镇压,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穿着囚服,从徐州城带回来的前江南总督叶成荫。
一路舟车劳顿,从徐州到淮安城,他已经是数日没有吃饭。
这种小事当然是无需沈芳洲安排,只是负责看守他的士兵故意而为,当初他让徐州百姓饿得吃不上饭,他们便也要让他尝尝饿着肚子难以入睡的感觉。
一向养尊处优的一省总督,此刻已经是一脸菜色,眼圈发黑,嘴唇都干裂成无数小口子,身上带着沉重的镣铐,举步维艰。
“活该!”
“谁说不是,看看他的总督府,那可都是咱们百姓的钱!”
……
起初,人们还只是在路边小声漫骂。
行到一处拐角,一个老大娘突然哭喊着冲出来。
“你这个杀千万的混蛋,你还我女儿!”
自家姑娘被叶成荫看中,拉到府中强艰为小妾,老大娘几次上门申冤,却被打出来,现在只恨不得将眼前人千刀万剐。
旁边护路的士兵伸臂拦住她,老大娘无法靠近,干脆脱下一只破旧的布鞋,狠狠砸在叶成荫脸上。
这位一带头,大家也都你拥我挤地冲过来。
不知道是谁从路边捡起一块石头重重砸过来,正砸中叶成荫的额头,顿时鲜血直流。
士兵们只是维持秩序,并不怎么真的阻止。
这个混蛋大家都恨之入骨,自然是乐得其成。
百姓们得到默许,一个个都是放肆自己的情绪。
“打死他!”
“砸死这个混蛋!”
“你还我家的牛!”
……
石头、鸡蛋、菜叶子……不住地向着叶成荫的身上脸上招呼。
更有甚间,干脆从旁边店子里抽出一根扁担,趁乱冲过来砸在叶成荫的腿上。
跟在他身后的其他叶氏子孙和狗官们,当然也没有幸免。
这些人哪个身上没背着几条人命,哪个不是吸食百姓脂血……
多少年的仇恨,在这一天终于有机会宣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