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却一通阴阳怪气的结果,就是被“请”到了县廨后面的思补斋。
南北对立的两间房子,沈却和薛诺一间,另外那些护卫一间,屋子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站着穿着轻甲的官兵。
沈却几乎是被推攘着进了房门,瞧着里头空荡荡只有两张太师椅并着一张破旧方桌的屋子。
沈却忍不住轻嘁了声。
思补斋?
县衙里头那么多的地方,徐立甄偏偏把他送来这里,是想要让他思过找补?
“小沈大人,徐大人奉命调查私盐一事,那账本至关重要,您弄丢了账本,只能请你暂时留在此处。”
“那感情好,正巧我这一夜担惊受怕的,有你们在外守着,也正好能好好睡上一觉。”
“哦对了。”
沈却说完像是想起什么,朝着门外站着的人说道,“之前县衙大牢遇袭,我身边的随从留下来帮着陶大人锁拿刺客,眼下县衙已经无事,还麻烦你告诉陶大人一声将人送还回来,免得生了什么误会。”
“我也乏了,没什么事情别来打扰。”
外头的人原还想着沈却能服个软说句什么好听的,那想他半点服软的意思都没有。
只听到沈却说了句“送客”,一直跟在他旁边那个容貌精致的少年就配合着抓着房门“砰”的一声甩上,差点砸了他的鼻子。
“……”
门外的人面面相觑。
“头儿,他这……”
“别管他,也就只能图个嘴上舒服,你带着人好好守着这里,看好了他们。”
这沈家的公子轻易不能上刑,大人没开口之前也不好动他,可饿上几顿却是可以的,他就不信这打小珍馐美馔锦衣华服养出来的公子哥儿,真能受得住多大的罪!
徐立甄早就料到沈却没那么容易服软,听到下头人回禀时并没多少意外。
崔乐却是极为气恼:“往日都说这沈长垣是个性子板正的,没想到居然也这么多心眼儿,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把账册送出去的,明明早前就让人盯着扈家了。”
“你去之前让人盯着,带他回来之后呢?”
崔乐闻言就想起沈却之前在扈家见到他时,主动提及账册,还要求来见徐立甄,话里话外都暗示着那账册还在他手里。
崔乐当时只想着沈却都跟着他回来了,哪还会防着他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了别人,一时间脸色难看极了。
“你就是小瞧了沈长垣,他可是沈忠康那老狐狸亲自教出来的,就算不如他狡猾,又怎么可能半点心计都没有。”
世家公子没见过疾苦,没经历过挫折,或许心性欠缺容易被人算计,可该有的脑子却还是有的,一旦察觉到危险自然也会想办法寻找出路,否则那堂堂沈家教出个坐地等死的傻子来,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徐立甄之前同样小看了沈家这小子,被他激怒后再冷静下来时,已经明白沈却不像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查清楚了吗,他身边的人少了多少?”
“至少五六个,陶纪说沈却来祁镇时,身边至少有十五人护卫,除了留在县衙的石安和跟在沈却身边的那几个人外,还有个姜成以及极得他眼的龚临都不见了。”
“这两人是沈却身边护卫中领头的人,特别是那个姜成,是姜武尹的儿子,早前姜家出事时被沈忠康救了之后就一直留在沈家,平时跟在沈忠康身边办事,这次沈却南下为了护着他安危才跟了过来。”
姜武尹以前是宫中执殿郎,跟随陛下左右护卫他安危,身手是出了名的好,四年前宫中遭了刺客,姜武尹因故擅
姜家被贬为奴,沈忠康出面将姜家妇孺买了回去,为着此事还被人弹劾过一遭,只是不知道后来沈忠康跟陛下说了什么,事后陛下虽然没赦免姜家之人,却也没再追究沈忠康收留姜家人的事。
徐立甄这些年一直盯着沈家,自然是知道此事的。
姜武尹当年是京中第一高手,他的儿子青出于蓝,这几年沈忠康在外行走时那年轻人时常跟在他左右,徐立甄也是见过他的,要是账册真的在那姜成手中,想要抢回来怕是不容易。
崔乐说道:“除了姜成和龚临,沈却身边的护卫还少了好几个。”
“扈家活下来的那个儿子呢?”
“已经审过了,他说扈盛林把那账册藏在书房中的古琴里,他亲眼看到沈却得了账册,可是沈却只跟他说那账册关乎私盐走运,也和漕运上有关系,并没将账册给他看过就直接让人带走了。”
“扈盛林大概是知道自己做的是掉脑袋的事情,也知道纸包不住火,所以他做的那些事情从来没跟家中的人提过,也早早就替他这长子做了打算,想要把人送去京城扈侍郎府府里,扈家长子对私盐的事一无所知。”
徐立甄闻言忍不住皱眉,他双手落于腹前,指尖轻点着手背沉声说道:“派人去追捕沈家的人,同时传信给各地驿站,京中城门,想办法拦截姜成等人。”
崔乐忍不住说道:“那沈却还在咱们手里,他既然看过账册,就不能让他吐出来吗?”
徐立甄看了他一眼:“怎么吐?用刑吗?”
见崔乐意动,徐立甄直接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你以为沈长垣是那些你随随便便就能动的人?他是沈家嫡子,陛下钦点的太子伴读,虽然眼下只是个编修,可那也是入了翰林院官籍,在陛
“你要是有确凿证据能定他罪也就算了,可你眼下什么证据都没有,他手里还抓着盐运账册,你要是敢对他动刑那账册一旦落到沈家手上,沈忠康能活活剥了你身上这层官皮!”
徐立甄是想找沈家麻烦,也乐的能毁了沈家嫡子让沈家那老狐狸痛苦一回,可前提是不能把他自己也给坑了进去。
那账册一日没有下落,他就不能动沈却,甚至连扈家那个活口也得给人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