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这会儿心绪是极乱、极复杂的。
她感觉被那大手臂箍得非常难受,但又有种酥酥麻麻的异样感,尤其是身前与身下两处。
她想挣扎又不敢挣扎,生怕一个不好,惹得这少年郎辣手摧花,或自己又生出什么丢人反应。
她身子很敏感,因而才养成这副连自己都深有体会的媚态,以致于在单县招了许多风言风语。
可其实吕雉清楚,若以美论,自己要逊色妹妹吕素不少,只是对方太纯了,就像匹素色绸缎一样。
……大部分男人都不会对素儿有非分之想!
可为什么是我呀,到哪都能惹到男人?
她是又恼又恨,恼自己刚为何急着洗澡,不多留意片刻,恨这少年郎藏得太深,竟能潜在水底那么久。
她想咬舌自尽,却挺不甘心的,自己要嫁的是大才、大英雄,怎能白白葬身于这不知名的岩潭中。
吕雉开始盘算着,只要这少年郎不乱来,自己就权且妥协于他,等脱了身,她再仔细打探,雇凶杀了对方。
无论你是谁,一定要将你剁碎了喂狗……
因而,她眼神、表情迅速变得非常无辜,对于少年郎所言,拼命的点头。
赵子虎此际也是怔愣半晌,有湖绿兜儿罩身的吕雉,于他眼中,根本与不着寸缕没多大差别。
在月色下,湖光和火光交相照映下,一对玛瑙似的顶珠分外突兀,泡在水中的白瓷色肌肤更显粘腻,还有些发烫。
赵子虎都未料到吕雉会敏感成这样,转念一想,他才释然,这就难怪了,难怪后世无论正史、野史都记载……
吕后性淫,与下人审食其等偷情,刘邦知道后非但不怪罪,还封审食其做了官。
他觉得照现在的事实来看,应该不只是吕雉天生敏感、容易情动,也有刘邦年老体衰,满足不了她的缘故。
但这下子好了,这姑娘全被我看光了,又如此抱作一团……
大概率除了杀了我、再自杀!
就只能嫁给我!
不可能嫁给刘邦的!
至于能否驾驭得了吕雉,赵子虎倒真没有这个担忧。
他连练武多年,身体素质也不一般,又如狼似虎的相里月,都能令她陷入“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窘境,又何况这么个软软糯糯的小娘们儿。
思绪电转,赵子虎又开始盘算该如何再调弄这姑娘一番。正因为是吕雉,他可不相信她会轻易妥协、变乖的。
恰在这节骨眼,他忽听得岩潭外头,有个苍老的声音疑惑发问。
“雉儿!你在跟谁说话?”
赵子虎忙放开手掌。
吕雉为之长出了口气,冲这小子眯起眼,恨恨地咬咬唇,才回答道:“没有!阿爹。是女儿在自言自语哼着歌……”
“哦?那快些洗吧。荒郊野岭的,为父真怕伱有什么闪失!”吕公将信将疑,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关怀。
“女儿知道拉!”
微笑着再应了声,吕雉察觉自己腰肢的束缚也解除了,她立即一手用力于水面上一推,一手乘势在赵子虎手腕处一掐。
她意思明显是,要求这少年郎离自己远点……
赵子虎举起双手,身子往后滑开,目光在被掐的手臂上一瞬,他又瞟向吕雉那对蒲团,好笑地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字眼。
感受到少年郎眼神,吕雉浑身一颤,本能地双手环抱,飞快朝潭边退去,她一双美足于不深的潭水中忽上忽下推动着,更是惹人眼馋。
好半晌,她才读懂赵子虎嘴型所要表达的意思
登徒子!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登徒子呐!
吕雉羞恼得腾出右手,又用力一拍,冲少年郎泼去一大蓬水花。
可旋即,她便惊呆了。
她竟见到这少年郎手在潭中临近岩壁的突兀石头上一撑,便纵身跃上那岩壁。
随后,他双手交替扣住岩壁间的石块,竟似猿猴般灵活地直掠而上。
“唿咻!唿咻!”
再一眨眼,少年郎已经攀到了山顶,且开始穿戴衣衫。
吕雉杵在潭边,傻傻望着赵子虎的身影,好大一会,才回过神来,她只觉得心尖儿发颤,生出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这人、这人……
未免也太神异了吧!
可他脸上明明看着稚气未脱啊?
没让她再细想,忽然间,山顶骏马嘶鸣,奋起了马蹄,那少年郎于月色下,跨在马上,往下山的另一个方向疾驰。
吕公这才后知后觉,惶恐的叫了起来:“什么人?雉儿,我的雉儿。你怎么样了?快回爹……”
“阿爹!我没事。应该是有人在山上骑马路过吧!我穿好衣服,立刻回去。”吕雉赶紧回应道。
同时,她在心里乞求,那少年郎不要再折返了,自己阿爹可经不住吓。
接下来,她干脆将身上亵衣都除去,扔到火堆里烧毁,才去飞快穿好衣衫。
虽说,那少年郎攀爬岩壁的身姿,让吕雉内心生出了些许波澜,可她对他还是恶感居多的。
与陌生男子亲密接触过的衣物,再穿于身上,只会叫她感到难受。
把内外两套衣裙紧密穿好,吕雉踢掉了火堆,重新捧起包袱,小碎步往马车边疾走。
她吕家自单县被逼婚出逃时,搭的两驾马车,如今已经变成父女共乘一驾马车了。
吕公赶车,双姝就待在车内。
有时候,吕雉也想过,要着一着男装,代老父赶回车,但都遭到阿爹严辞拒绝。
“雉儿!”
“姐姐!”
吕雉还未靠近马车,吕公便焦急的迎将上来,对她好一阵端详,吕素亦掀开车帘关切的望过来。
没瞧出什么异样,吕公依旧不太放心的问:“你、你没被山上那些,那些个路过的人……”
“阿爹!您这说的什么话?上头十好几丈呢!现在又是晚上,谁能看着?”吕雉抿嘴一笑,却是暗自有些心虚。
吕素也“噗嗤”一笑,似白色花骨朵儿盛开,来替姐姐劝慰老父:“阿爹!姐姐胆大心细着呢。从就只有别人吃亏,也没见她吃亏过!”
“阿爹!您先回避一下吧。”
见长女要踏上车厢,吕公点头转身走远几步。
“应该的,应该的……”
可想想,他还是觉得不妥,再次絮絮叨叨起来:“哎!你这姐姐啊。什么都好、聪明懂事,就是没个女儿家的样儿,迟早会吃亏的!”
吃亏?
不用迟早啦阿爹!
刚女儿已经吃亏过了。
那个可恶的少年郎……
要让我吕雉再遇上?
非咬他个稀烂不可!
在内心里如此回复着老父,吕雉拉上车厢门,将包袱塞到妹妹怀里,弓着身又迅速宽衣解带:“素儿!把那个给我递来……”
“呀!姐姐。你怎么?”眼见姐姐显露出来,啥也没有的白晃晃的内在,吕素惊讶极了,难以置信的发问。
吕雉制止这妮子大呼小叫,压低声音说:“嘘!弄脏了,烧了。你别这样,让阿爹担心!”
吕素是纯不是愚,她当即明白过来,姐姐刚在水潭中肯定是遇上什么麻烦,且多半和山上骑马的人有关。
她也对吕雉好一阵瞧,竟渐渐瞧得有些口干舌燥,忍不住吞咽起唾沫:“姐姐!你好香、好诱人呐……”
“呃!不。姐姐,你、你真的没事儿吧?”受到吕雉一个白眼招待,吕素才知自己失态了,忙弱弱的发问。
“要真有事?你见到的就是我的尸首。”吕雉非常严肃的说,终于把所有衣服重新穿齐整,她举起铜镜,将羊角梳递给妹妹。
她能察觉到吕素接过梳子的瞬间,小手微抖,更借由铜镜瞥见这妮子俏美的脸蛋儿因惊惧而煞白了许多。
“姐!”
吕素艰难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颤音,从后头猛地抱住姐姐,小脑袋靠在那挺翘的背上,蹭了又蹭,泪光已在眼眶中荡漾。
她哀求道:“以后,能别这样好么?太可怕了。”
“诶!行行。快帮我梳理梳理吧……”
吕雉晓得她这妹妹经不得半点惊吓,抬手环过脖子,抚摸着吕素丝绒般柔顺的秀发。
而后,她在车厢柱子上敲了敲:“阿爹!可以出发了。要不然,没法赶在宵禁之前进入沛县!”
“嗯!对,对。”
车外,吕公恍然回应声,双姝的窃窃私语,他没有听见多少,也不会故意去听。
夜渐深了,天也越发寒凉。
吕公紧紧身上衣袍,跨到马车上,双手一抓,正要抖动缰绳,忽见掌间梅花似的散开的斑纹,他顿觉怅然。
知女莫若父,他哪会没察觉出长女从水潭出来后的些微异常,但好在应该是有惊无险,他才继续在装糊涂。
希望是遇上什么山禽野兽,给吓着了的……
吕公念及此,更认为必须要尽快给长女物色个好人家,让她收心相夫教子。
他更一厢情愿的盼着,长女在单县招惹的那桩婚事,就这么不了了之的好。
接连追赶了五、六个县,那家人应该已然放弃了吧?
吕公想着,刚把缰绳抖动起来,就感到心头一跳,又有马蹄声,在身后由远及近传来。
这、这这!莫非真的如此之巧……
越不愿意见到啥,它越来啥?
随之,他发现自己多虑了,因为身后那马蹄声慢慢悠悠的,根本不像是在追赶人的样子。
马上的人还唱起了歌谣来:“匏有苦叶,济有深涉。
深则厉,浅则揭。
有瀰济盈,有鷕雉鸣。
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
雍雍鸣雁,旭日始旦。
士如归妻,迨冰未泮。
招招舟子,人涉卬否。
人涉卬否,卬须我友。”
“哈!未曾料,这沛县一带,还有深夜因想婆娘而放歌的性情中人?”听到这歌声,吕公不由脸上愁容顿扫,乐呵呵的笑。
这非但是这诗歌的内涵颇为有趣,更重要的是,在他听来,这唱歌之人简直五音不全,活像一只发情的公鸭在嘎嘎怪叫。
车厢内的吕雉一听这歌声,却是气愤得直咬唇、跺脚。那少年郎调笑自己的音容犹在眼前,她哪能听不出这是对方又折回来了。
她更气的是,这歌词中“雉鸣、雉鸣”的,若别人唱来还好说,出自少年郎之口,岂非又是在笑话自己,之前那样儿与发情无异?
吕雉禁不住便想掀起帘子去骂少年郎,可又害怕老父知晓,大动肝火。
更见妹妹似笑非笑的瞅着自己,她只得缩缩脖子,鼓起腮帮,在车厢内发呆。
姐姐这模样,吕素真是意外极了,暗暗在想,难道就是外头来的这个人欺负了姐姐……
他到底是怎么让姐姐吃了亏,先前都不敢声张,现在又气成这样。
白绸缎一般的吕素,对男女之事,甚至是感情,都属于两眼一抹黑的。
“啊!老丈。小子有礼了……”
“哈哈!小兄弟。夜间行路,意欲何往呐?”
“小子暂住沛县客店,早间出来采风,现正要往回赶。”
“哦!同往同往。老汉自远方而来,也欲赶往沛县!”
待察觉这个人骑马来到近前,与老父打招呼,吕素更是好奇,葱葱玉指朝车厢门戳了戳,她问:“是他吗?”
吕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想说话。
吕素更感到古怪,趁姐姐依然迷茫之际,抢上两步,拉开车厢门,就去掀起帘子。
“别!素儿。”
吕雉心尖儿发颤,忙要拉扯住妹妹。可她终究慢了半拍,吕素已经探出脸蛋儿。
她吓得一大跳,立马蜷缩回车厢当中。
于是,吕素就这样见到了赵子虎。
赵子虎正回吕公一句,“长者相邀,敢不从命”,听得帘子掀动的琅琅响动,循声望去。
他也看到了吕素。
这个鹅儿脸蛋,尚有些婴儿肥,一双大大美眸有如两汪秋水,唇厚鼻略尖的俏美人儿。
赵子虎见着吕素的瞬间,立刻懂得,为何她在前世某个热门影视剧中,会是许多人心目中的白月光、意难平。
因她的气质,给人的第一感受就是纯真,并非白莲花那种有点故作高洁的纯,而是像随时都会消融的雪水般清澈的真。
看着吕素,赵子虎怔了怔,下意识疑惑的道:“但。小子不解!你我夜间在此荒郊野岭相遇,长者便盛情相邀,难道就不怕小子我是歹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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