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厌恶分封制,朝堂之上谁人不知,孰人不晓。
胡亥年幼却是甚讨嬴政欢心,平日里可没少听嬴政与大臣奏对,哪会不知道此事。
再说,胡亥的老师,还是朝堂上,最会揣摩嬴政心思的赵高。
若是往日的话,胡亥定是不会说如此忤逆嬴政主张的话来,但现在说与不说还有什么区别。
胡亥龇牙揉着脑门,幽幽道:“有兄长在,那二世皇帝的位置,额哪还有机会。”
以前肯定是有想法的,哪个皇子不想坐上这个位置,驭天下众生为牛马,想想都带感好么!
不过如今,远有大兄扶苏已被册封太子,近有兄长子虎成父皇的心头肉。
他拿个头去争二世皇帝的位置。
尤其是近在眼前的子虎兄长,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提也罢,两人都莫得可比性。
就连老师都说彻底没希望了啊!
要知道,当初父皇册封大兄扶苏为太子时,老师也只是叹了几口气而已。
至于现在,老师怕都没再想过他能不能坐上二世皇帝位置的事情了,就一门心思的想要让闺女貂蝉坐上二世皇后的位置……显然老师也已经站在了子虎兄长这一边。
“父皇尚在,我等这些皇子,皆有机会嘛。”
赵子虎对胡亥随意说着,目光也顺势扫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其他臭弟弟。
胡亥摆手道:“有兄长在,反正我是没这个心气儿了,能享荣华富贵,逍遥一生足以。”
“幺弟说的不错,有兄长,咱们弟几个,就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争什么争,谁能争得过兄长?谁争,额跟谁急!”
“能生而为皇子,已经是我们莫大的荣幸了,其他的就没必要多想了。”
“就是就是,吾等唯兄长马首是瞻!”
一众臭弟弟,都表示完全赞同胡亥的话,不去想什么二世皇帝的位置,想也没用。
赵子虎撇撇嘴,笑骂道:“一群没出息的怂玩意儿!”
臭弟弟们回以没心没肺的憨笑,唯有胡亥欲言又止,思量再三,他还是说了出来,“兄长,吾等跟着兄长追随兄长,往后,可否能得到兄长的逍遥庇护?”
此话说的不通透,话里的意思是非常明显的。
意思就是,我们一直簇拥你,以后你要是当了二世皇帝,会不会庇护他们得享此生逍遥。
其余的几个臭弟弟,听闻胡亥此言,也都抬眼希冀的看向赵子虎。
这就相当于是他们在求得赵子虎一个承诺了。
赵子虎哪里不知胡亥的小心思,他沉吟道:“若真有那一天,尔等不为恶,想怎么逍遥就怎么逍遥,我都懒得管你们。可尔等要是行那恶事……”
“或可不死,但,尔等应该会生不如死。”
此话落下,众人并未觉得夸张,毕竟他们跟随赵子虎已久,深知这位兄长的性格。
丁是丁卯是卯,要真自己撞到原则问题上去了,那也是他们自找的。
胡亥率先笑道:“有兄长这话,那便够了!”
“嗯,我等有兄长教导,哪会去做恶事坏事,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有兄长庇护,吾等此生逍遥已定,夫复何求!”
赵子虎抽着嘴角:“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呼吸间都还有股血腥味儿,出城透透气去!”
当下,一行人便离了东武县城,骑上马,郊外游猎去了。
赵子虎骑马在前,自言自语道:“齐地多虎,这段时日倒没能见到,不知今天有没有好运气!”
此时的齐地可不是往日的齐地,老虎这种大虫可是不少的。
山东,在古时是有虎烟云的称谓。
虎多、烟浓、雾大!
苛政猛于虎,这个典故就出自于齐地。
讲的就是孔老夫子路过泰山,见到一妇人在墓地哭泣,就让子路上去问。
一问才知道,这妇人全家都被老虎杀光了。
孔子又问妇人为何不搬家远离老虎,妇人却说此地没有苛政。
于是孔子就对子路说出了苛政猛虎这个词。
此外,后世的武松景阳冈打虎,李逵沂岭力杀四虎,也同样都是在齐鲁范围内。
老虎全身都是宝,皮毛骨肉这些不用多说,那一根鞭子,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好东西!
赵子虎一路可没少打老虎的主意,特别是在日夜激战相里月后。
可惜的是,东巡大军行进阵仗动静太大,像老虎这种谨慎的猛兽,老早就躲远远的去了。
非常遗憾,今日赵子虎依旧没能寻到老虎。
不过鹿子倒射杀了两只,回到营帐就果断让奔波儿霸霸波儿奔泡上了鹿血酒和鹿茸鞭子酒。
“好东西啊!好东西啊!”
赵子虎砸吧着嘴,对两人吩咐道:“都给我藏好了,别被大忽悠和小房子他们瞧见了!”
“是,公子!”
两人一人抱一个罐子,跑到角落里将其藏的严严实实,将赵子虎的命令执行到极致。
赵子虎满意的点点头:“干得漂亮,生火,炭烤鹿肉走起!”
奔波儿霸奔波儿霸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后,就端来了被清理打理好的新鲜鹿肉。
在赵子虎的吩咐下,这鹿肉切的大块,且用竹签给串了起来。
吃串,那必须大口大块才爽!
赵子虎亲自上手操作,在火红的柴炭上来回翻动,嗤嗤的油脂响个不停,肉香四溢。
这时,赵佗来到营帐,揖手道:“公子,御使大夫冯劫求见!”
“冯劫?他来找我作甚?”
赵子虎眨了眨眼,头也不抬的说道:“带他进来吧。”
“唯!”
赵佗退出去后,很快就领来了冯劫。
冯劫进了营帐,朝赵子虎行了个罗圈揖:“冯劫,见过公子!”
“你这是闻到香味了吧,冯大夫?”
赵子虎笑了笑,将手上烤的脆香焦黄的鹿肉递给冯劫:“尝尝本公子的手艺!”
“谢公子!”
冯劫知道这位公子行事不拘小节,将鹿肉接了过来。
主要是这烤肉的味道,闻着的确是让多日都没有什么胃口的他口舌生津。
“公子好手艺!”
冯劫咬了两口,外脆里嫩,油汁饱满,瓮声瓮气的赞道。
赵子虎笑而不语,抬手又给旁边直咽口水的赵佗递了一块:“烫的很,别把舌头吞下去了!”
“哈,不会,不会!”
赵佗接过烤鹿肉,乐呵呵的到了一边。
冯劫三下五除二吃掉了一串鹿肉,才发现赵子虎笑吟吟的看着他。
“让公子见笑了。”
冯劫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不好意思的说道。
赵子虎摇头道:“没事,吃我东西的人,都跟你一个样,我习惯了。”
说话时,他还瞄了眼旁边的赵佗。
冯劫也跟着看了过去,这货正两手捧着串串歪着脑袋嘶呀嘶呀的啃咬,吃相比他还要难看。
“冯大夫来找我,是有事吧?”赵子虎突然开口问道。
冯劫回过神来,脸上也恢复了正色,随即苦笑道:“不瞒子虎公子,确是有事求公子相帮。”
“何事?”赵子虎好奇问道。
冯劫叹了口气,看着赵子虎:“子虎公子,可否……能匀一些铁鹰锐士给我御史台?”
一听这话,赵子虎眉头就挑了起来,说道:“冯大夫何出此言?”
“公子,可知这一路郡县,但凡有犯官落马被查,都有御史……”
冯劫脸上再次露出苦笑,自嘲道:“御史台丢人了,我这御使大夫,也快没颜面当下去了。”
对于路上郡县的事情,赵子虎自然也有所了解的。
如冯劫所说,郡县每每有犯官落马,都有着一些御史参与其中,鼠鸭一窝。
其实这个情况,是比较正常的。
现如今,御史台和铁鹰锐士一明一暗,监察朝堂郡县百官,却不是单方面的,百官同样也能够弹劾御史和铁鹰锐士,算是双方能够相互监督。
同样的,这个相互监督,在某种时候,也难免会变成同流合污。
铁鹰瑞士还好一些,本身就处于暗地里,官员们想要拉他们下水,也得先找出他们是谁。
而那些御史们可就不一样了他,他们是明面上的监察方。
只要官员们有心去接洽,御史们能够在官员们的各种腐蚀中坚持下来,实在是太难了。
是人就有利益需求,是人就有弱点,这是非常无解的。
所以御史难免就比铁鹰瑞士更容易被那些犯官拖下水,导致最近处刑的犯官中,御史占比不小。
这冯劫来找他求援要人,怕是这个数值还挺大,御史台怕都快垮台了。
赵子虎笑了笑,大抵懂了冯劫的心思,他翻动着手上的烤肉:“冯大夫,我看你不只是来找我要人,而且还是要墨家弟子,对吧?”
“还请子虎公子援我一二,救救我御史台!”冯劫揖手道。
其实,冯劫在来找赵子虎之前,他就先去找过老相里要人,只不过被老相里婉拒了。
不过冯劫没有放弃,他知道墨家投靠了赵子虎,于是就来上了赵子虎。
赵子虎没有接这个话头,而是说道:“墨家弟子学了墨家学说,心中多少是有些大同理想的,行侠仗义嫉恶如仇。但是,冯大夫,墨家子弟,也是人。”
“他们在我铁鹰锐士,或许能大概率的固守本心,那是因为他们在暗处,不直接和官员接触!”
“若是他们担任明面上的御史,长久在官员的利益腐蚀下,谁又能保证他们思想不松动?”
“一旦他们思想被腐蚀,和那些御史,又有什么区别呢?”
赵子虎这也算是委婉的拒绝了,毕竟他都还嫌铁鹰锐士人少呢,怎么可能还往外送人的。
当然了,这话说的也没毛病,人性嘛,是最经不住考验的。
修习墨家学说的士人,相比于其他流派学说,在理想大同上,是要胜上一筹的。
一样米养百样人,神圣的只能是个人,绝不会是群体。
就墨家而言,也不见得所有墨家子弟都是好货色,总会有那么一两颗老鼠屎混进去的。
御史这个位置的话,直来直去的墨家,也不是那么合适。
倒是略逊的儒家其实是不错的,尽管他们多尚空谈说教,但至少能够在明面上占据大义不是。
于是,赵子虎继续说道:“依我看,冯大夫还不如多多招募那些儒士,不要那些老油子,就找那些年轻的,越年轻越好。这类儒士尚有理想抱负,也更有冲劲!”
“年轻的儒士么?”
冯劫想了想,摇头道:“年轻人更有冲劲不假,可也更为浮躁,怕是越加经不起腐蚀。”
赵子虎自己啃了口鹿肉,含糊道:“那也比老于世故同流合污要强一些的,两害取其轻,年轻人总归要少一些被腐蚀者的。要真被腐蚀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杀就完了!”
“还有,你们御史台内部,也要有一套严格的自查自纠系统,尤其是当有御史落马,就得自上而下全体通报。剖析他们因何堕落,是如何一步步沉沦,最后如何不可自拔而悔之晚矣。”
“如何害人害己,如何害了全族,痛陈利害,以儆效尤,后来者当自省自警!”
冯劫一边听一边暗暗将这些话都记在了心底,道理大家都是懂的,可这些事儿他们御史台并没有扯到明面上来执行,毕竟他觉得这种事情,大家都应该是心知肚明的,无需多言。
可现在一听赵子虎这话,却是发现,这种事情的确应该多多的搞一搞。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那就是让后来者怕!
聊到这里,冯劫也明白,自己是从赵子虎这里要不来墨家子弟了。
不过很显然,这位宗室顽虎肚子里是真有东西,他忍不住还想要再掏出点东西来。
冯劫叹道:“公子有所不知,御史是真的不好做,纵然我等公正廉洁,可那些官员极具针对性的严防死守,查案建功也是很难的。特别是驻郡县御史,他们就更难了啊!”
“既然驻郡县的御史难,那就在巡按御史上下下功夫,二者配合不是应该的吗?”
赵子虎似笑非笑的说道:“虽然按照规定,巡按御史每到一个地方,都得大张旗鼓的接受百姓的求告。但,也没人规定,你们那些巡按御史就不能先乔装改扮,暗里巡查暗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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