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惊恐道:“娘……”
王妈妈低呼:“太太……”
翊哥白皙的脸颊映出一道红色, 只见其神色自然, 嘴角微微上翘, 轻声道:“娘,您的苦心,儿子焉能不知?只是有些事要量力而行。”
见此,二太太越发的怒发冲冠:“你若懂我的良苦用心, 又怎会撺掇你妹妹?”
“娘,您一心为三妹着想,儿子焉能不知,可儿子也是她嫡亲兄长,为她着想谋划, 难道错了?”
“你……你休要胡搅蛮缠?”
“泽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饮, 不蘄畜乎樊中,”翊哥顿了顿又道:“一得一失, 一啄一饮,焉何不是这个道理。”
二太太横眉竖目, 恼怒道:“我不懂什么一啄一饮,自来儿女亲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容得你一个小辈随意插手。”
“大姐的亲事也是长辈们定下, 结果如何?仅为了您心中的念想,让三妹同大姐一样孤寂终老?”翊哥垂下眉头,轻声道:“这就是您疼爱三妹的舔犊之情。”
“混账!”二太太气愤之下,抬起右手又要对其挥之。
三姐吓得脸色惨白, 抱着她的腰,低泣道:“娘,女儿错了,您莫要再打大哥。”
二太太身子僵住,右手一顿,泪雨凝噎道:“为娘这么做是为谁?”
闻言,翊哥与三姐双双跪下,低声道:“娘,孩儿们错了!”
二太太身子晃了晃,神色极为哀伤:“你们没错,都是为娘的错,为娘就不该生下你们。”
三姐屈膝爬到她娘脚下,扯着她的裙摆,低泣道:“娘,女儿听您的话,不去庄子上瞧大姐,日后更是事事听从您的吩咐,只求您别再生大哥的气,都是女儿不好,不该恣意妄为。”
翊哥轻声道:“娘,是儿子行事莽撞,事关三妹终生大事,儿子该徐徐渐进,不该冲动莽撞,更不该挑拨三妹,让其起了不该有的念想。”
“事到如今,你还一意孤行,不懂为娘的苦心。”
三姐使劲摇头:“娘,都是女儿的错,女儿的婚事自该由您做主,您让女儿嫁谁女儿就嫁谁,只求您别生大哥的气。”
大哥还有二月便要下场,若母亲此时有个好歹惹他伤神,从而影响他的发挥,导致……想及此,三姐脸色越发诚惶诚恐,哽咽的看向大哥:“大哥,你快给娘赔个不是,日后定不在惹娘伤心。”
面对幼妹哀求之言,翊哥低叹道:“娘,儿子错了。”
二太太苍白着脸,苦笑道:“嘴上认错,可你的心呢?”随后猛地推开王妈妈,踉跄的走上前,坐在上手位置,冷冷道:“事已至此,玫儿的婚事自由我主张,”眼睛直直盯着翊哥,木声道:“若不想害你妹妹闺名受损,此事休要再提。”
翊哥垂下头,遮住眼里的暗沉,轻声道:“儿子明白。”
二太太眸光如箭般盯着他们兄妹,阴冷道:“无论你们作何打算,都改变不了我的心意。”
“是。”兄妹二人齐齐道。
王妈妈低声道:“太太,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赶紧让两位小主子起身吧!”
“是我平日太娇惯你们,养成你们不顾尊卑,竟敢置喙长辈之言。”
“太太……”
二太太指着他们,冰冷的吐出一字:“滚!”
兄妹二人起身,行礼后脚步轻移的退出去。
出去后,三姐惨白着脸,低声道:“大哥,是我不好,不该一时嘴快告诉娘。”
翊哥拍拍她的肩膀,淡笑道:“无妨,母子焉能有隔夜仇,待过几
闻言,三姐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轻声道:“大哥,还好有你在。”适才娘发了那般大的火,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出。
“你的亲事,大哥定会帮你择好人选,发生在大姐身上之事,绝不会再有。”
三姐眼眶泛红,低声道:“大哥,我们的婚事自来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焉能是我们所能置喙,大哥心疼小妹的心意,小妹心中感动不已,可是娘……”神色一怔,愣愣道:“姻缘一事本就天注定,是好是坏,以后的日子还得靠我自己过,遂大哥莫要在我的亲事上劳神,马上便要秋试,这般节骨眼,大哥该用心读书方是正理,毕竟爹娘及我们一直期望你,金秋高中。”
翊哥淡淡道:“大哥心中自有决断。”瞥了眼不远处藏头露尾之人,淡淡道:“你先回去吧!”
三姐福了福身,带着梅兰离开。
“出来吧?”
躲在暗处的四姐身子一僵,随即整理下仪容,方缓缓走出来,福了福身低声道:“大哥?”
翊哥眯着眼睛,冷冷道:“这时候你怎么在此?”
四姐拿起手中的鞋袜,轻声道:“本是过来给母亲请安,顺道……”微微抬头觑了觑大哥的脸色,低声道:“小妹不是故意在偷听。”
哼!不是故意!
从她进来到离开不过是眨眼功夫,而她却至今逗留于此,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翊哥冷冷道:“那你现在进去吧!”
四姐身子一僵,神色慌张:“大哥,母亲心情不虞,小妹就不进去惹她的眼。”
“那就退下吧!”
四姐福了福身,拿着手中的东西飞快离开,好似后面有人追她似的。
砚台低声道:“少爷,奴才瞧着四姑娘怕是偷听已久?”
“扶不上墙的东西!”只会行些小人之举。
“少爷,咱们回去吗?”
翊哥瞥了眼他娘的房门,轻声道:“回吧!”三妹的婚事定不会由着他娘胡乱许配,毕竟事关三妹的一辈子,即便再次惹他娘恼怒,此事也不能遂了她的心。
王妈妈低声道:“太太,您万不可在生气,当心气坏身子?”
兄妹俩一离开,二太太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涩,捶打着胸口,嚎啕大哭:“我这么做是为了谁?他们怎就不懂我的苦心?”
“太太,少爷还未娶亲,尚不懂父母之恩,待他娶妻生子,自会明白您的一番苦心。”
二太太哭喊道:“翊哥不会……不会……他自小便极有主意,但凡他决定之事便是没有不成。”
“您是说……”
“孽子,从小到大我对他嘘寒问暖,从不舍得打他一下,今日……”二太太泪雨婆娑道:“逼得我动手打了他,打了那个孽子!”抬起右手,眼睛狠狠盯着它,就是它适才打了翊哥的脸。
王妈妈低声道:“太太,事已至此,您莫要想那么多?”
“翊哥定会恨我,”二太太一把扯着她的袖子,不住的解释:“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珍儿,若她弟弟妹妹日后有了出息,他们便成了她将来的依仗。”亲爹靠不住,能依靠之人唯有她的亲手足。
“太太,时日一长,两位小主子定会体谅您的用心。”
二太太摇了摇头,低泣道:“事到如今,他们明白与否不重要,玫儿的亲事我定不会让翊哥捣乱,定会为其寻个家世清白的名门望族。”
“太太……”
二太太拿起手中的丝帕胡乱擦拭脸上的泪水,敛容道:“今日之事不得透漏一句,不然……
王妈妈身子一颤,低声道:“老奴明白!”
四姐走到凉亭处方身子一软,若不是玉兰眼疾手快扶住她,她定然膝盖发软的坐在地上,玉兰担忧道:“姑娘……”
“无事。”四姐惨白着脸,坐在石凳上不住地喘气。
适才大哥看她的眸光好似要杀了她,心中不住的忐忑,若不是手中拿着孝敬给太太的东西,怕是……缓缓呼出一口气,一直以来大哥遇事神色皆是淡而处之,何尝这般喜怒之色摆在脸上,可见与太太吵的不可开交,虽她听的断断续续,但也隐约听出是为了三姐的亲事。
四姐心下冷笑:大哥莫不是傻了,竟哄骗三姐嫁给寒门子弟,真是异想天开,三姐乃镇国将军府的嫡孙女,其父又是从三品大员,无论太太还是爹爹,都不会任他这般恣意妄为,不过若真将三姐嫁给寒门子弟,呵呵……待她嫁入高门大户,日后倒是可尽情嘲笑三姐。
四姐回过神,抚平胸口的跳动,淡淡道:“去打听下,三姐为何来太太处?”
玉兰福了福身,低声应道。
四姐坐在石凳上慢慢思索将来之事,越想越觉得有意思,竟不自觉笑出声,心中更是下定决心,日后她定要嫁到高门大户,飞上枝头变凤凰,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日日仰望她,巴结她,奉承她。
大约半盏茶功夫,玉兰神色匆匆的走回来,四姐敛了敛嘴角的笑容,淡淡道:“可有打听出来?”
玉兰半躬着身子,对姑娘小声耳语道。
只见四姐眼睛一亮,嘴角露出阴冷的笑容,冷笑道:“咱们走!”
翌日,王妈妈亲自护送刘湘婉去大姐的庄子,马车里,王妈妈淡笑道:“老奴瞧着六姑娘脸色甚是愉悦?”这便是老油条,昨儿正房发生那么大的事,王妈妈依然满脸笑容的与人说笑。
刘湘婉抿了抿嘴角的笑容,轻声道:“一想到能见到大姐及侄儿们,心下便止不住的欣喜。”若不是王妈妈与她坐同辆马车,她定会偷偷掀开马车上的一角帘布,看看这外面世界的样貌。
只听王妈妈又道:“大小姐的庄子很大,若咱们不坐马车,光靠着双脚走路,怕是半天也到不了?”
刘湘婉诧异道:“这么大?”那得有多少顷?
王妈妈轻笑道:“庄子上全是雇佣的庄家人,他们靠着租赁大小姐的田地为生,遂咱们进庄子后,先看到的便是庄户人家的土坯房,随后在行驶一里路方才到大小姐的庄子。”
刘湘婉神色一怔,心想:不愧是嫡长女,这陪嫁的庄子怎么也得二三十顷,太太这么大的手笔!真真是吓到她!
马车慢悠悠行驶至大姐的庄子,直到越发近了,王妈妈方示意她可轻轻掀开一角帘布,一看之下,顿时目瞪口呆,不愧是大姐的作风,这大三进的院子,每一处都有将士镇守,至于内院,尚且不知,却也可猜出,内院定由奴仆镇守,这样一来,整个庄子被其保护的密不透风。
待马车行至内院旁门处,便听灵石的声音从外面透出来:“快拿矮凳过来。”
王妈妈率先掀帘而出,随后踩着矮凳下来,淡笑道:“几日不见,灵石越发的俊俏?”
灵石福了福身,脸色微红道:“王妈妈又打趣奴婢。”
随后招娣掀帘出来,最后刘湘婉带着帷幔扶着招娣的手缓缓下来,灵石敛了敛脸上的笑容,恭敬的对其福身,低声道:“奴婢灵石给六姑娘请安。”
刘湘婉淡笑道:“无需这般外道。”
灵石起身后,含笑道:“六姑娘,自打知晓您要来,我家姑娘便一直期盼着您快些到来。
她要来?
而不是大姐让她来?
刘湘婉转头看向王妈妈,只见其脸色绯红,神色闪躲不知所措,心下了然,定是太太怕大姐烦闷,所以打着大姐的幌子诓她过来,而大姐这边怕也是被蒙在鼓里,唉!不用合计,便能猜测出太太的手段,拿她为由头说事,这样两边一堵就变成现下这般光景。
王妈妈抬头,讪笑道:“六姑娘,咱们还是先进去,若不然大小姐该等急了。”
灵石也道:“六姑娘快快进去,不说姑娘等得着急,便是小少爷也要望眼欲穿。”
刘湘婉面带笑容:“如此,咱们赶紧进去吧!”
闻言,王妈妈舒了一口气,适才六姑娘看她的眼神,好似将她心中所想探个一清二楚,一直知晓六姑娘聪慧,如今年岁越发大,但凡她眸光看向你,身子便不由得发抖,总感觉她长了一双慧眼,能探清你心中所想。
一行人慢慢行至内厅,庄子里的摆设不如安国公府的奢华,也不如镇国将军府的质朴,反而每一处透露出一丝安宁,平静,来到这里竟让你一下子身心放松,身上背负的所有责任,压力统统消失不见,唯一剩下的便是心境平和。
大姐牵着毅哥走出来,含笑道:“总算到了?”晃了晃手中的小儿,狭促道:“他啊,都快坐不住飞去寻你。”
话音一落,毅哥松开他娘的手飞快跑上前,扯着刘湘婉的手,焦急道:“六姨,六姨,可有给我带好玩的东西或好吃的糕点?”
大姐嗔怒道:“毅哥,你六姨还未喘口气便被你不住的追问。”
毅哥晃着刘湘婉的手,撒娇道:“我喜欢六姨,六姨也喜欢我,可对?”
刘湘婉脸上止不住的发笑:“这是当然!”牵着翊哥的手走进去。
进去后,大姐让六妹及王妈妈入座,奈何王妈妈时刻谨记为奴的本分,说甚也不肯坐下,见此,大姐对灵石道:“你带王妈妈去耳房坐坐。”
灵石福了福身,带着王妈妈离开。
灵玉上前为六姑娘斟茶,只听大姐道:“这一路可辛苦?”
刘湘婉含笑道:“多亏大姐,妹妹方能出来游玩一番,若不然整日呆在府中,无趣的很。”
大姐轻笑:“什么地方呆长了都会郁闷,还好你尚未及笄,可出来走动,待你及笄后,便得一直留在府中直到出嫁。”
“大姐说的是!”刘湘婉端起手中的茶杯润润喉,轻声道:“不过大姐这庄子真是大的很。”晨起后,用过早膳方从府中出发,到了大姐的庄子已是未时,若是晌午出发怕是日落西山方能到大姐处。
大姐淡笑道:“我陪嫁庄子共三处,唯有此处地多人稀,不过是图个清静罢了。”
刘湘婉颔首,轻笑道:“大姐,可否派几个丫鬟将我的东西搬到住处。”
只见大姐抚了抚额,低叹道:“妹妹过来,姐姐着实欣喜的很,欣喜之余竟忘记你的行李还留在马车上,”眼神看向灵玉,淡笑道:“你带两个丫鬟去帮忙,将六姑娘的东西放到安排好的院子里。”
灵玉福了福身,含笑应道。
刘湘婉看向招娣,淡笑道:“你也跟过去,帮忙一同打理。”
招娣轻轻点头,跟随灵玉一同离开。
这时,毅哥扯了扯刘湘婉的衣袖,小声道:“六姨?”眼神哀怨的看着她,逗得她一下子绷不住笑出声。
刘湘婉捏了捏他白嫩的脸颊,轻笑道:“让奶娘牵着你去寻灵玉姐姐,她们知道六姨为毅哥准备的东西放在哪?”
毅哥眼睛一亮,转身牵着奶娘的手,迫不及待的跑出去,
刘湘婉拿起手中的帕子遮住嘴角的笑意,淡笑道:“大姐在此住的可舒心?”
“满庄子为我一人说话算,再不用看旁人的脸色,揣测旁人的心思,焉何不喜?”
“妹妹见大姐眉眼间遮不住的喜意,真心替大姐欣喜。”
大姐淡笑道:“爹娘身体可好,祖父他老人家可是精神抖擞?”
“大姐勿要担心,府中一切都好。”
“再过二月翊哥便要下场,准备的可充足?”
刘湘婉揶揄道:“大姐可曾看过大哥神色慌乱过,连母亲都说过,大哥的稳重怕是打娘胎里带出来。”
“你啊……”大姐瞪了她一眼,嘴角却微微上翘:“若是翊哥听见你这般揶揄他,定会狠狠收拾你。”
“大姐,求你千万别跟大哥说,若不然……”刘湘婉顿时愁容满面,诉苦道:“大姐是不知大哥惩治人的手段,不打不骂,偏偏让你身心受不住。”犯了错被罚誊写倒是小事,若是陪大哥下棋,需屏气凝神,全神贯注,万不能有一丝松懈,皆因大哥现下从让八子到让六子,二子之差,却是天与地之差别。
“呵呵……翊哥可是欺负过你?”
刘湘婉颓丧着肩,哀愁道:“大姐,真真是一把血泪史,唉……”
大姐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指着她不住的嗔怒:“你这丫头,每次说话都是这般说一句留一句,偏偏勾搭的人止不住的瞎合计,问明白。”
刘湘婉低叹一声:“既然大姐想听,妹妹便慢慢说与你听。”
姐妹二人一边喝茶一边说话,尽兴之时,大姐的轻笑声从正厅传到耳房,灵石抓着王妈妈的手,喜不自禁道:“六姑娘一来,姑娘脸上的笑容多了好多?”
王妈妈也是满脸笑意,止不住的点头:“老奴既听到也看到……”待会儿回府时,定要告诉太太这个好消息,省的太太因大少爷之事,郁结于心。
灵石轻声道:“妈妈,不知六姑娘此次能呆上几日?”
“不能多呆,最多七日后老奴便过来接六姑娘回府。”
“这么短的时日……”灵石垂下头低叹,真希望六姑娘一直陪着姑娘住在庄子上,她们一行人自打在庄上安家,除了初始几日小少爷吵闹不断,嚷嚷着要回安国公府,后见姑娘一直冷着脸不搭理他,也就慢慢不提回安国公府之事。
如今六姑娘一来,素日神色平淡的姑娘又展露笑颜,她心里焉能不高兴,遂期望六姑娘经常过来陪自家姑娘解闷。
王妈妈自是心疼大小姐,轻声道:“只要六姑娘未及笄,可经常来往庄子上,旁人也不会说任何闲话。”
此言一出,喜得灵石热泪盈眶:“王妈妈,此话可是当真?”
王妈妈瞪了她一眼:“禁言!”
灵石讨好的伸了伸舌头,小声道:“奴婢只盼姑娘多多展颜。”
王妈妈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用心伺候姑娘,太太不会忘了你。”
灵石脸色涨红,低声道:“奴婢不要什么打赏,只要能随伺姑娘身边便可。”
“好,好,你是个忠心的。”
正厅中,只见灵玉神色慌张,脸色苍白的走进来,身后跟着惴惴不安的招娣,大姐皱眉道:“发生何事这般惊慌失措?”
灵玉噗通跪下,神色惊恐道:“姑娘……姑娘……”将手中的东西拿出来,颤声道:“此物……此物从六姑娘……包裹里掉下来。”
招娣噗通跪下,脸色惨白的辩
刘湘婉与大姐对视一眼,双双走上前看着灵玉手中的物件,一看之下,二人惊的双双后退一步,脸色苍白不已。
灵玉手中的竟是木偶人,其上面刻着大姐的生辰八字,只见大姐敛容,厉声道:“闭嘴!”
灵玉及招娣吓得身子一颤,身子瑟瑟发抖,大姐板着脸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木偶,低声道:“灵玉,速速去厨房熬一盅安神汤给王妈妈送去。”随后眼神冰冷的看向她:“记住,不可漏出一丝破绽。”
灵玉打个冷颤,飞快点头。
事出突然,惊的刘湘婉目瞪口呆,大姐想她年岁小,又是头次经历这般阴毒之事,遂搂着她的肩膀,安抚道:“六妹莫怕,大姐知晓此事不是你所为 。”
“大姐……”刘湘婉木木道。
大姐冷冷道:“此人心思极其狠毒,竟用一石二鸟算计我们。”其一借巫蛊之术诅咒她,其二借她之手除掉六妹,此人心计当真可恨!
巫蛊之术以桐木制成小偶人,写上被诅咒者的名字,生辰八字,施以咒语诅咒之,随后将其埋放到被诅咒者的住处或近旁,这样被诅咒者的魂魄便可被控制,任其摆布。
大姐将六妹扶到旁边的凳子上,方走到她旁边坐下,低下头细细端详这个木偶,上面不仅写下她的名字,生辰八字,更是在其心脏处插了一根细细的绣花针,其心可诛。
刘湘婉倒不是被木偶吓到,而是想不到有人要害她,在府中她一直低调不惹是非,哪会与人起争执,除非是……猛地晃了晃头,不会是她!不会是她!
大姐斜了招娣一眼,淡淡道:“此物你们是如何发现?”
招娣脸色发白,咽了咽口水,方缓缓道:“此物藏在我家姑娘的包裹里,而姑娘的包裹是由奴婢及招银一同收拾,期间并未发现任何异物,适才小少爷进去,奴婢将从府中带来的糕点及好玩的东西递给少爷,随后整理姑娘的衣裳,它……便从包裹里掉出来。”
招娣屈膝上前两步,扯了扯姑娘的裙摆,慌张的解释:“姑娘,真不是奴婢所为,奴婢也不知它如何进到包裹里?”
刘湘婉点了点头,轻声道:“莫担心,我知晓不是你所为。”自小一起长大的人焉能有加害她的心思。
大姐轻轻敲打桌面,冷冷道:“此行有多少奴仆跟随你们而来?”
刘湘婉淡淡道:“约二十多人,现今怕是在堂下休息。”
“好,很好!”大姐微微点头。
此人莫不是以为她落到此番境地,被人欺负也只会咬牙忍着不吭声!
若是这样,也太小瞧她!
她定要揪出此人!
大姐淡淡道:“此事你们权当不知情,我自会亲自料理,”声音一顿,又道:“此事不要告诉王妈妈,省的让我娘知晓。”
刘湘婉颔首,大姐之言焉何不是她心底期望之事,此事一旦让太太知晓,后果不堪设想,大姐此番境遇,倘若有人再敢打她的主意,惹急了母兽,只会上前狠狠咬死你,方解她心头之气。
大姐淡淡道:“此番折腾,六妹想必疲乏的很,”看向招娣,淡淡道:“这边无事,你且扶六妹进去歇息。”
招娣站起来,垂着头对其福了福身。
“大姐……”刘湘婉顿了顿,又道:“都是妹妹不好,连累了你。”
大姐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淡笑道:“此话言之过早,说不定是姐姐连累了你。”
刘湘婉福了福身,苦笑道:“妹妹先行告退。”
大姐颔首,叮嘱道:“无
主仆二人离开后,招娣眼眶一红,低泣道:“姑娘,都是奴婢不好,若奴婢紧紧看守咱们的包裹,焉能让歹人起了坏心肠。”
刘湘婉低叹:“从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便是躲得了今日,也躲不过日后。”
“听姑娘这话,可是知晓何人所为?”招银身子一顿,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
“切莫胡乱猜测?”
虽心中隐约有了猜想之人,却也希望不是她!
主仆二人心事重重走去大姐安排的院子,进去后,刘湘婉缓缓舒了一口气,轻叹道:“本以为离开是远离是非,却没想到是非终究会找上门。”
“姑娘……”
“打盆水来,我要洗漱。”
招娣福了福身,端着木盆去寻院子里的丫鬟。
一盏茶后,灵石灵玉走出来,大姐冷着脸,淡淡道:“王妈妈睡着了?”
灵石福了福身,低声道:“奴婢亲眼见王妈妈睡着,方才过来。”
“此事你已知晓?”
灵石轻轻点头,恨声道:“姑娘,此事您定要彻查到底。”竟有人敢在姑娘身上打主意,还恶毒的诅咒姑娘,是可忍孰不可忍,定要将其抓住投进井里方能消姑娘心头之恨。
大姐淡淡道:“此事交与你二人去办,定要办得无声无息,不走漏一丝消息便可将人查出来,”垂下头,慢慢抚弄她手腕上的红玛瑙手镯,轻声道:“随行之人身上不可有一丝伤痕,他们来时如何,回去时还如何,知道吗?”
灵石灵玉肃着脸,重重点头。
大姐想了想又道:“灵玉,派个丫鬟到六妹的院子伺候她。”
灵玉点了点头,轻声道:“姑娘,此事当真不是六姑娘所为?”
大姐嗤笑道:“你会自己挖坑,自己跳进去?”
“是奴婢愚笨。”
“去吧!”大姐淡淡道。
灵石出去后,立马召集管家将随行之人围住,随后指派安国公府的奴仆将其圈进屋中,不一会儿,又带着一位老管事出现,只听她淡淡道:“将你们唤来所谓何事,有些人心知肚明,有些人却当真毫不知情,”眼眸扫视众人,淡笑道:“不过没关系,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开口!”
这时,两个小厮搬来两张长凳并放到一处,又放了一个木盆在旁边,轻声道:“灵石姐姐,东西已准备妥当,您看?”
灵石瞥了眼抖的最厉害之人,指着她淡淡道:“将她给我带上来。”
那丫鬟脸色一白,膝盖发软,瑟瑟道:“灵石姐姐,奴婢没犯错,没犯错啊……”
“犯没犯错,自是一试便知。”灵石看向那两个小厮,冷冷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人给我带上来。”
两个小厮打了个冷颤,手脚迅速的将其拉出来,拿起手上的绳子将其手脚绑住,这时灵玉走上前,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叠白而薄的宣纸,淡淡道:“你们可知,宣纸既可用来写字,又可用来杀人?”
众人脸色发白,身子不住的发抖,而绑在木凳上的那个丫鬟更是惊吓的不住大叫,灵石恼怒之下将手中的丝帕团成一团塞进她嘴里,轻哼道:“总算安静了。”
灵玉瞥了一眼,淡淡道:“如今只看你们招与不招,若是不招,只有将其活活折磨死,随后扔到乱葬岗里被野狗吃掉,”缓缓走到木盆前,拿出一张宣纸将其慢慢放进水里浸湿,淡淡道:“似咱们这般的奴才,死一人与死十人有何区别?”
看向一旁的老人,躬着身子,低声道:“李叔,此事就麻
李叔轻笑道:“又不是什么难为之事,何须这般客套?”走上前从丫鬟嘴中拿出丝帕。
丫鬟还要大叫,灵玉眸光微冷:“闭嘴!再叫直接一碗毒酒弄死你,让你再开不得口。”
闻言,丫鬟吓得脸色发白,不住地摇头。
这时,李叔走上前,手脚飞快的从木盆里拿出浸湿后的宣纸放在丫鬟脸上,只见宣纸瞬间被丫鬟的舌头捅破,可她捅破再快焉能有李叔的双手快,一张又一张的雪白宣纸飞快的贴上丫鬟的脸,慢慢的她越发呼吸不上来,使劲的支吾、摇头,不一会儿便闻到一股尿骚味,扑鼻而来。
灵玉皱着眉头,拿起丝帕捂住鼻子:“这般抗不了事?”冷哼一声,又道:“李叔,烦您将纸拿下来。”
李叔含笑的点点头,从丫鬟脸上掀起厚重的宣纸,只见那丫鬟拼了命的呼吸,好似将这些年没呼吸到的空气全部吸进肺中。
灵玉淡淡道:“这回可是知晓找你何事?”
丫鬟疯狂的摇头,不住的大喊:“奴婢不知……不知……”
灵玉冷哼一声:“李叔,看来她还是没受够教训,劳您这次直接将其送上西天吧!”
李叔淡笑道:“这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丫鬟一直徘徊在生死之间,适才濒临死亡的感觉已经吓坏她,憋气后涨红的脸渐渐变成惨白,咽了咽口水,瑟瑟道:“别,别,我说……”
灵玉看向两个小厮,淡淡道:“将他们带下去。”
两个小厮躬着身子将众人引至旁边的屋子,众人只听身后传来灵玉冰冷的声音:“再敢有所欺瞒,弄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众人忙垂下头,身子不住的打着哆嗦,怎么从房里出来都不知道,只晓得他们大难不死,逃过一劫。
灵石上前一步,淡淡道:“知晓为何直接唤你上前吗?”
丫鬟惨白着脸,不住的摇头:“奴婢错了,只求大小姐饶过奴婢?”
“自打你们一群人进屋,看我们的眼神充满畏惧,懵懂,虽害怕的身子不住发抖,但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明所以,偏你不一样,你虽害怕,可眼神却四处闪躲,”灵石走上前,狠狠扣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道:“说,是谁指使你诅咒我家小姐?”
丫鬟眼神闪躲,不住的哀求:“求姐姐饶奴婢一命,求姐姐饶奴婢一命……”
灵石铁青着脸,阴冷道:“饶你?我生吃你的心都有了?”
“奴婢当真不知,不知啊……”
“这么快就忘了适才你说的话,看来你这忘性很大?”灵石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轻笑道:“不过没关系,我们不愁你忘性大,慢慢想才有意思……”
丫鬟惨叫一声:“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灵玉捂着鼻子走上前,瞪了灵石一眼,恼怒道:“莫不是忘了姑娘交代之事?”
灵石身子一僵,看着丫鬟脸上的红痕,神色难掩焦急:“气急之下,我一时忘却了,”扯了扯她的衣袖:“快帮我想想法子?”
李叔淡笑道:“灵石姑娘莫急,老夫有法子。”说着走到一旁,拿出两张宣纸将其叠成四方模样,随后将其浸湿在水中。
丫鬟看到此举,以为他又要活活憋死她,诚惶诚恐道:“奴婢说,奴婢说……”
话音一落,只见李叔将手上浸湿的宣纸贴在她脸颊处,淡淡道:“这样便可消肿却印。”
灵石眼里一喜,对其福了福身:“还是您老棋高一着。”
李叔淡笑的点了点头。
灵玉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走到丫
丫鬟身子一僵,脸色惨白如纸,木木道:“奴婢错了,再不敢有所隐瞒,只求您饶了奴婢的家人。”
见此,李叔走到木盆处,洗了洗手,淡笑道:“这里没老奴什么事,便先行下去。”活了这么大年岁,什么事该听,什么事不该知晓,他活的比任何人都明白。
灵石灵玉对其福了福身,恭敬道:“多谢李叔。”
“放心,老奴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
“李叔心有沟壑,奴婢们不及您多矣!”
李叔笑呵呵道:“待你们活到老奴这把年岁,定然比老奴活儿还明白。”
待屋中唯剩她们三人,灵石猛地上前,怒声道:“还不从实招来。”
丫鬟畏惧的身子一哆嗦,颤声道:“奴婢名叫小玉,乃二太太院中打扫的婢女,昨儿四姑娘的贴身婢女青玉找到奴婢,给了奴婢二十两银子,让奴婢趁人不注意,将那物……那物……放进六姑娘的包裹里。”
灵玉与灵石对视一眼,冷冷道:“你家中都有何人?在何处当差?”
小玉脸色苍白,神情惊恐不已:“两位姐姐,此事与奴婢爹娘没有关系,都是奴婢的错,不该一时贪财犯下此等大错,奴婢知晓错了,只求你们在大小姐面前说句好话,让大小姐放过奴婢爹娘,奴婢便是立即死了也能闭眼,”见她们眉头轻皱,深怕她们不信,忙诅咒道:“奴婢发誓,所说一切都是真的,若有一丝诓骗之言,奴婢愿死后下婆娑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灵玉冷冷道:“谅你也不敢诓骗我等!”转头看向门外,淡淡道:“进来一人!”
只见房门被轻轻推开,一绿衣丫鬟脚步轻移的走进来,灵玉冷冷道:“你且留在此看住她,切记别让她寻死。”想了想,又将自己的丝帕团成一团塞进她的嘴里,生怕她咬舌自尽。
绿衣丫鬟福了福身,低声应道。
灵玉轻笑道:“咱们回去复命吧!”
灵石点了点头,脸色铁青道:“此事定要让太太知晓!”
让太太为姑娘做主!
二人回去复命,只见大姐正带着毅哥玩着刘湘婉给他准备的小东西,二人福了福身,低声道:“姑娘,奴婢们回来了?”
大姐瞥了她二人一眼,淡淡道:“奶娘,将毅哥送到六姑娘的院子。”
奶娘福了福身,牵着小少爷离开。
“可有查出是谁?”
灵石黑着脸,恨声道:“姑娘,此人您定是猜不出?”
“说来听听?”
“此事乃四姑娘所为!”
“竟是她?”大姐挑了挑眉,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但咬起人来却是真疼。
灵玉扯了扯灵石的衣袖,小声道:“姑娘,奴婢猜测此事怕是与六姑娘有关,若不然怎这么凑巧,六姑娘一到我们庄上便出了这等腌渍事。”
闻言,灵石怒目而视,恨声道:“无论此事与谁有关,木偶上可是清清楚楚刻着咱们姑娘的名字及生辰八字,此举便已说明四姑娘不顾及与咱们姑娘之间的姐妹情谊,其心肠狠毒无比。”
大姐淡笑道:“此事既已查清,便无需声张,无论我娘还是六妹那里,都不可露出一丝口风,你们可知?”她虽带着笑意,但脸上的神情却不容任何人置喙。
灵石灵玉垂下头,小声道:“是。”
灵石灵玉神色郑重道:“奴婢知道。”
“王妈妈快醒了,灵石过去看看,至于如何说,你心中怕是早有借口。”
灵石嘴角微微上翘:“姑娘放心,奴婢定将借口圆的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