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哥走后, 刘湘婉如死里逃生一般摊在石桌上,招银上前一步, 安慰道:“姑娘, 大少爷虽说罚您抄写论语, 却未说让您何时交与他, 所以您大可以慢慢写。”
刘湘婉苦着脸,唉声叹气道:“你说的难道我没想过,”越想越烦,扯着头发烦闷道:“大哥是什么人,向来言必信, 行必果。”他说让其抄完后给他,必是要看的。
“姑娘……”这也不行那也不可, 招银也没甚办法。
刘湘婉指了指额头, 缓缓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脑袋顶挂了一把刀,一个松懈此刀便要落下。”
招银噗呲笑出声:“姑娘, 你想多了吧!”
“但愿吧!”总觉得事情不会如她所愿简单了结。
这不刚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梅兰神色匆匆来到她的院子, 顾不得传唤直接跪在刘湘婉的面前, 泪眼婆娑道:“六姑娘,求您救救奴婢们吗?”说完狠狠磕了一个头。
“这是怎么了?”刘湘婉给身旁的招银使个眼色,招银上前扶起她,奈何她说甚也不肯起。
梅兰神情凄婉, 额头贴在地面,低泣道:“六姑娘,奴婢也是没法子才来求您。”
刘湘婉脸色一板,正色道:“可是三姐出了何事?”
“姑娘……”梅兰缓缓抬头,看到六姑娘周围随伺之人,欲言又止道。
刘湘婉会意,对二人挥手道:“招银,招娣你们先出去。”
“是。”二人对视一眼,低声应诺,轻声退下又为其紧关房门。
此时屋中只有她二人,刘湘婉冷着脸,声音极淡:“这回你总该说了吧!”
梅兰眼眶一红,泪水顺着眼角落下,缓缓道出事情始末,末了抑制不住眼中泪水,哭泣道:“姑娘回去后不言不语,不吃不喝,本来奴婢们想着劝姑娘小睡一觉,谁料姑娘躺在床上默默流泪,奴婢们既心疼又害怕,心疼姑娘糟蹋自己的身体,害怕被太太知晓后遭到惩罚,毫无办法之下只能擅自做主,求您开解我家姑娘一二。”
“三姐怎……”如此糊涂!
这喜欢来的也太莫名其妙了!
刘湘婉冷哼:“既然知晓三姐心中之打算,你们怎么也不从旁劝解。”
梅兰哽咽道:“六姑娘,我家姑娘的性子您是知晓的,我等的话她如何能听进去。”
“那也不该任她胡作非为?”
“六姑娘,奴婢知错了,求您开恩救救奴婢们。”说着梅兰屈膝向前爬着几步,拽着她的裙摆,哀求道:“求您走一趟,帮着劝劝我家姑娘,您的大恩大德奴婢将永世不忘。”随着自家姑娘同六姑娘日渐交好,身旁随伺的梅兰慢慢品出六姑娘的人品,宅心仁厚且心底良善,若她肯从旁劝解,姑娘怕是能回心转意。
刘湘婉面露难色,语气颇有些纠结,不免踌躇道:“若我不请而去,三姐怕会因此恼怒我!”说白了她就是不想贸然插手,三姐的性子她颇为了解,万一哪句话不甚得她心意,说不得三姐从此记恨她,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梅兰忙不迭摇头:“不会的!六姑娘,您同我家姑娘这般交好,她如何能怪罪您,再说往日我家姑娘有何心里话都会与您说,如今这般,唯有您能劝解她。”
刘湘婉真的不想趟这股浑水,但脑中不自觉想起平日对她甚好的三姐及对她倍感关怀的大哥,不由低叹道:“既有因便得其果,如此我便陪你走一趟,不过若是成效不佳,你只能另寻法子。”
“奴婢谢过六姑娘。”梅兰神色激动,对其狠狠磕了几个头。
“起来吧!”见此,刘湘婉弯腰扶她起身,见她额头
梅兰抹掉眼角的泪水,喜极而泣道:“只要姑娘好好的,奴婢便是受些罪也无妨。”
刘湘婉低叹:各人有各自的难处,身份不一样注定地位也不等同,各自的难处也尽不相同,总之她所求不多,她在意的人和在意她的人都能安稳过活,便足矣!
内室的门被梅兰打开,门外看守的招银招娣因不知发生何事,神色不免担忧,刘湘婉对其摇头让她们放宽心,又道要随梅兰去往三姐处,招银招娣想要同往却被她制止,道:“赵妈妈去了厨房,你二人再全部离开,这院子让谁看守。”
招银思索片刻,缓缓道:“不如留下招娣,奴婢陪您同处,可好?”
招娣附和:“姑娘,让招银陪您去,奴婢留在家中看守屋子。”
见她二人不放心,刘湘婉只得带着招银同去。
到得三姐的院子,进到屋里只见抱月抱夏守在门口,竹菊应是在内室守着三姐,梅兰微微放下心,问道:“姑娘可有好些?”
抱月抱夏先对六姑娘福了福身,脸色惨白的摇头:“姑娘还是一动不动,不肯说话。”
梅兰点头,道:“你们先下去歇息会儿,姑娘这有我陪同六姑娘进去。”
同时,刘湘婉转头对那二人道:“烦你们带招银下去吃点糕点,喝点茶水。”
抱月抱夏唯有苦笑的点头。
梅兰脚步轻移的上前打开房门,只见竹菊坐在一旁矮凳上默默流泪,鼻子发酸,嗡嗡道:“竹菊,莫要发愁,我将六姑娘请来,咱们姑娘说不得就能好转。”
竹菊忙不迭起身,顾不得尊卑先用丝帕擦拭眼角的泪水方福了福身,低头道:“麻烦六姑娘了。”
好一对主仆情深!
如此看三姐还是有福之人!
刘湘婉点点头,上前几步看了看床上之人,见其眼光微闪,遂对她们二人道:“你们先出去,让我与三姐单独待会儿。”只要还有一丝动静,就不是真的伤心欲绝。
竹菊不放心姑娘,神色不免有些迟疑,梅兰却是眼角一喜,一把扯过她的胳膊小声耳语道:“有甚不放心,只要六姑娘肯出手,咱们姑娘定能不药而愈。”
竹菊心说:姑娘害得是相思病,这病哪有药可以医治,除非姑娘自己想清楚,难道她们没有苦口婆心劝解吗?可是姑娘就是听不进去,六姑娘来了就能有何办法不成!
别害的姑娘这病更加严重了!
屋中只剩她们姐妹二人,刘湘婉坐在一旁的矮凳上不言不语,半个时辰后三姐终是没忍住,沙哑开口:“六妹不是来劝我的吗?怎么来了反而不说话。”
看!还是未病入膏肓,不可救药!
刘湘婉想了想,缓缓道:“从我进来便知晓三姐心中明了的很,只是一时间别不开这个劲,倒是让伺候你的婢女们忧心不已。”
三姐从床上慢慢坐起来,话未说泪先流,默默道:“你说,他为甚不喜欢我?”
刘湘婉挥动手中的丝帕并未替她擦拭眼泪,而是双手打开看着上面的图案反问:“那你喜欢他什么?”
三姐一愣,喃喃道:“适才他也同你一样,这般反问我?”
“哦?那三姐是如何回答。”
三姐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我答不出……”
刘湘婉挑眉,慢慢分析道:“自古风流多才子,似他那般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心有沟壑的男子你是抓不住的,抓不住心的男子,你要来作甚?”
“我……我……”三姐嘴唇微动。
刘湘婉又道:“似他这般的多情才
“不对!你怎知我心悦于谁?”三姐先楞下后明白过来,涨红着脸道:“是梅兰告诉你的。”
“三姐且别急着生气,她与我道明始末还不是过于担心你,”刘湘婉顿了顿继续道:“便是你心悦他有何用,须知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不甚在意你心意的人何必为他伤心难过,要懂得珍惜眼前人,如疼你入骨的母亲,待你忠心不二的婢女,她们见你茶饭不思魂不守舍,无奈之下跑到我面前跪着求我前来开解你,如今这等忠仆可是少之又少,三姐,你要惜福。”
三姐揪着手中的丝被,梗着脖子硬撑道:“她们不是担心我,是怕娘知晓后惩罚她们。”
“难道她们不该担心吗?”
“为奴为婢本不是她们可以选择,就如同选择主子,她们没有权利只能随波逐流,但自打她们跟随你以后,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番道理三姐该比我还明白,不是吗?”
三姐眼眶渐渐浮现泪痕,低头喃喃道:“刚才之谬论,不过是我的气话,虽我待她们不甚上心,但她们待我之忠心,我哪里不知。”
能明白是非,晓得大义就好!
话音一转又听刘湘婉问道:“三姐,妹妹心中尚有所疑惑,他到底哪里好,让你如此心悦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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