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还是先道个歉,你知道.......”
“我知道,没事。就是有事,太后真要拿我是问,我也相信你会拉我一把。”
“肯定啊,我肯定拉你啊,不拉你我拉谁?我们一直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呀。”
馆陶公主说完,又叹了口气,“但现在,你还是先拉我一把吧。”
王阿渝从她一进门那焦虑的脸色,就知道有急事,便凝下神来听她说。
馆陶公主悄然道:“圣上是不是已经做好准备除掉刘武了,你和我说实话。”
王阿渝吓了一跳,当然不是啊,并把刘彻学来的话说了一遍,还很奇怪,“不是已经和太后说好了么?”
馆陶公主连连空拍了两下额头,“我不想瞒你,我是有点怕圣上和太后没说真话,若是把刘武先骗进长安来,再像上次刘荣那样.......怎么办?”
王阿渝也咯噔一下,看馆陶公主的脸,布满惊恐,自己顿时也没主意了。
是啊,有没有这种万一?
就刘启现在这种凶狠残酷的劲头,为了目的,他已经不顾手段了。
馆陶公主还提醒,“自圣上生了一场大病,行事已经没法预料了,我真的怕!”
王阿渝明确道:“我也怕。你知道我怕什么,刘武有事,太后不会放过我们王家。”
这话也是对馆陶公主说明自己的态度。
若刘启真下手,可不是我在后面挑唆的,说不定连我娘家也受连累呢。
馆陶公主疑惑了,“圣上会为了刘武,连你家也不顾及了?你现在可为他养着孩子呢。”
王阿渝淡然一笑,“栗姬不也生了头三个儿子,最后又什么下场?”
馆陶公主急得不行,也把自己的担心说了,梁王现已在回长安觐见的路上,万一此行有去无回,怎么办?
所以,馆陶公主才来问王阿渝的。
毕竟她与梁王是同母姐弟。
王阿渝心里也没底。
突然间,她感觉不认识刘启了,虽然相信他依然喜爱自己,但不相信自己能重过他的江山社稷。
也是眼一闭,只能先安慰馆陶公主道:“圣上既然承诺了,就不会食言。而且他们是亲兄弟,断不会走到那一步的。你放心,圣上会让场面皆大欢喜的。”
说完,她自己都不信。
也是赌吧,万一刘启真要除掉梁王,而且王家必被牵扯进去的话,也希望梁王死得干净痛快点,至至于自己家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翌日,东宫来人,让王皇后去长信殿陪太后,说是梁王马上就到了,一家人正好聚一聚。
王阿渝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换上石青色曲裾深衣,乘了马车便去东宫作陪。
那天,窦太后也特别高兴,穿起喜庆的连枝花直裾服,据说终于不再哭泣和绝食了,脸上也有了红润,还让窦长御拿果脯给王阿渝尝尝。
但就是一直不见馆陶公主。
大家有说有笑,终于听到有人传梁王进了长安城。
一个时辰后,便来到了长乐宫的东门。
窦太后很激动,要亲自出去迎接,王阿渝只好搀扶着她。
窦太后少有的体贴,拍着王阿渝的手道:“接风洗尘的时候,把你的孩子都叫来吧,热闹。”
“诺。”王阿渝也高兴,能和窦太后握手言和,是最值得高兴的事了。
远远的,就从宫道上驶来一辆寒酸的布衣车,很是简陋。
王阿渝一过眼,就觉得梁王是真的怕了。
这种布车衣本是发丧出殡用的,他一个声名显赫的藩王一路坐这种车来到长安,也难为他了。
幸亏窦太后眼疾,看不见,否则又不知怎么心疼呢。
看来刘启也有意冷落他了,以前都是用天子副车去迎接他,现在也没见到副车,只看到迎接的汉使。
那布衣车,嘎吱一声就停在长信殿前口的平台上。
汉使和梁使都躬身一侧。
“太后,梁王到了。”王阿渝忙搀着窦太后走向前。
但窦太后都到了布衣车跟前了,却没人从车里下来。
“武儿?”窦太后干脆直接叫。
但没人应。
王阿渝还以为梁王这是颠簸一路,乏了,睡了。
汉使这才上前,面有难色,揖礼道:“禀太后,梁王......并不在车上。”
不在车上,不仅窦太后吃惊,连王阿渝的耳边都轰然一声。
“不在车上,在哪里?”窦太后问完,浑身就颤抖了。
梁使也上前行揖,却低头不语。
王阿渝惊呆了,莫非.......
窦太后突然挣脱了她,上前一步,用拐杖叭叭打了布衣车两杖,怒道:“在,就滚下来!”
车里空空荡荡的,没人滚下来。
这时刘启与一帮臣子正信步走来,看架势也是来迎接梁王的。
但迎接他的却是窦太后苍白的面孔和拐杖点击地面的不满声。
守着所有人,一个白发苍苍的母亲满含热泪,悲痛地指控刘启道:“皇帝杀了我儿子!”
刘启也一怔,回头看汉使。
汉使连忙过来叩拜:“陛下,臣接到梁王马车时,梁王确实不在车上。”
窦太后惨笑一声:“别演戏了,皇帝杀了我儿子!如你所愿,刘荣之后,果然你对我儿子动手了!”
大臣们也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刘启真有此作为。
但面对窦太后的质问,刘启又百口难辩。
“长御,送太后回宫。”
刘启突然对长信殿的首席女官说道,然后探身拉了王阿渝的手,快步走向天子驾,回头对同来的臣子扔下一句:“传内史和中尉,搜梁王!”
然后驾马车飞速向未央宫驶去。
王阿渝这才在震惊中回过神来,转头迎风看刘启的脸,竟觉肃煞狰狞,“陛下......是否杀了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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