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汉承秦制,意味着隔壁赵氏嬴家几百年来所累积的律法制度都被汉一股脑儿继承了。
很多律法条款,庶民不出事,尚看不出危害来的一旦出事,当那些苛刻法条套在小民的脖子上时,再阻止就有点晚了。
去年夏天,刘启就特意为受酷刑惩罚的百姓做出了大赦天下的诏令,但这种特赦诏又不能年年颁布,所以还得从律法源头上想办法。
王阿渝每次看刘启在殚精竭虑地挑灯夜读,就会觉得这是时代之幸,这个时代遇到了这么做事认真,真正考虑民生的皇帝。
他在河边不厌其烦地对着简上的汉律,一个字一个字地琢磨,每一个字后面,将来都会涉及到财产纷和人命的去留。
某种程度上,他在校正大汉司法的公正。
这是一个帝王的高贵。
也是当年晁错慧眼识君,认定他必将是明主的原因。
九月,重回猗兰殿。
那日,李尚宫领着少府的几位制衣过来,“皇后,您的大谒服做好了,是不是先试试?”
王阿渝以前在刘启登基谒拜高庙时,曾见过薄皇后穿着的那件端庄厚重的大谒服,上绀下皂,与刘启威严感十足的玄色冕服相得益彰。
大谒服一般在极隆重的场合才能穿戴,一直被称为祭天或谒庙之服。
现在看众手中捧的,是和当年薄皇后一样的制式,奢华贵重的宫锦上,绣着同样的彩雉、飞凤和祥云等,比一年前的蚕服要庄重和有气度。
永巷的织室和绣室活计一向出众,这让她突然想起十年前为薄太后缝补的那件大谒服,恐怕这一件也够自己穿一辈子的了。
王阿渝正在众人帮助下,试穿这件沉重的华衣,就听到苏小鱼在院子里,悄声禀道:“陛下,廷尉刚才来报,已然查明,您的猜测是对的,那些凶器确实像来自梁国......”
然后听到竹简扔地上的响动,接着是刘启的怒吼,“什么叫像?再去查!竟然在朕的眼皮底下发生这等事!彻查!查梁国!”
刘启很久没发这么大的脾气了,王阿渝本还想让他看看自己的大谒服,也马上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悄悄把少府的打顶发回去,把一直在门外的阿珠唤进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阿珠才告诉她,好像名唤袁盎的一个臣子今早发现被人刺杀了。
后来又有人禀报,还有其他臣子被暗杀。
刘启很震怒,都走到院里了,又转身回去了。
王阿渝耳朵里回响着刘启刚才所说“查梁国”,难道是梁国所为?
也是多了一个心眼,让人把苏小鱼叫来,问上一问。
王阿渝以前从不过问前朝事务,刘启也不准后宫过问,但现在却独独对梁国——就像以前独独对前太子之事一样,不由自主就警觉。
因为,他们都是小野猪的政敌,做母亲的无论如何镇定,都不可能不去关注。
正赶上苏小鱼来告诉王阿渝,说圣上有事,不能来进晚膳了。
说起袁盎昨晚被刺杀一事,苏小鱼也不瞒她,说圣上在听到袁盎被刺时,以为是私下仇杀,也没多想,不料很快又传来有十多个前朝员工也悉数被刺杀。
这才怀疑是梁国人所为,因为这些人都曾阻止过当年梁王想做皇太弟之事。
而偏偏留在袁盎和其他大臣身上的凶器,被证明以前梁王来长安时,其随从使用过;凶器的制式,也是梁国仅有。
总之,所有线索都明确指向梁国。
现在不仅刘启震怒,连前朝臣子都极为惊骇,敢在天子脚下行凶刺杀朝廷臣子,几同谋反!是要杀头大罪的。
王阿渝听了,竟然松了一口气,刘启与刘武对决的时刻终于到了。
刘荣都已除去,现在也只剩下刘武了。
这节骨眼上,就看刘启如何把握时机。
那天深夜很晚,刘启才回来,气咻咻的,什么也没说,直接歇息了。
在重要大事时,他一向都这样,不会与她商量,可能感觉与她说没什么用处。
王阿渝也反思了自己,这些年给他的印象,就是自己弱势,需要他全力的保护。
于是他果然这样做了,有事发生,也只给她一个结果,怕她知道了真相会惊慌失措一般,只与他的臣子商量。
她哪里有这么弱?
王阿渝也只能继续装不知道。
好在两日后,要去东宫向窦太后请安了。
就在长信殿门口,就看到先到的程美人和贾美人和唐良人,都在殿外站着,没敢进去。
王阿渝道:“怎么了?为什么在外面等着?”
程美人小声道:“听说太后在哭,据说哭了一晚上了。我们有点不敢进。”
一向强势的窦太后竟然哭一晚上了?
王阿渝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见这次刺杀事件多严重,她想包庇梁王竟然有些困难了。
看来刘启是动真格的了。
以前都是窦太后联合有功的梁王给刘启设限,让他难受。
现在情形反转如此快,梁王如此胆大包天,敢来长安刺杀朝廷大臣,几乎就得罪了整个前朝臣子,现在整个前朝都和刘启同仇敌忾,要趁机收拾梁国了。
估计想到前太子刘荣的后果,窦太后才如此吧。
在王阿渝大着胆子进去时,果然看到窦太后还在抹泪,馆陶公主在一旁劝说,却劝不住。
“母亲,你就别哭了,现在也没证据说是刘武派人刺杀的呀?梁国之大,说不准是别人的恩怨,只是涉及梁国,等事情查清了,就会还我弟清白了。”
馆陶公主说完,就向王阿渝使眼色。
程、贾等人一看馆陶公主的目光看过来,都赶紧若无其事往王阿渝身后躲。
王王阿渝是未央后宫之主,当然有事得带头,但事关梁国之事,内心是期望刘启能一鼓作气狠狠敲打一顿梁国的嚣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