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不屑一笑道。
“大师在金陵待了这么多年，崔家给的承诺也信？”
怀素和尚淡定的点了点头。
“崔员外开出的条件是书堂寺近五百名弟子最后的退路，老衲不得不信。”
“老衲已经提前和崔员外达成了约定。”
“如果施主无法为书堂寺留一条活路，为了寺中弟子，老衲只能履行和崔员外的约定。”
怀素和尚眼眸一凝。
“以老衲和施主之死，换书堂寺佛门弟子长生！”
话音刚落，一股罡风迎面袭来。
拉车的马儿受到惊吓向后退了几步。
王皓月拉住缰绳之余，把身体护在了方永身前。
“怀素是天下间少有的高手，你躲在我身后，莫要鲁莽。”
警惕的声音传进了方永的耳朵，像极了蓄谋已久的情话。
方永不自觉的搂住了王皓月的细腰，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冲着王皓月的耳垂轻吻了一口。
王皓月浑身酥麻，紧握拳头的手肘撞了撞方永的胸口。
“松开，我要准备打架了。”
方永非但没有松手，搂住王皓月腰肢的手反倒搂得更紧了。
“你不必出手。”
“乖乖待在我身边看戏就好。”
“你们王家拿出了应有的诚意，为夫也让你看看我方家的实
力。”
话音落下，三三两两的人群从竹林缝隙中穿插出来，径自护在了马车附近。
于此同时，黑压压的人群从官道两侧逼近。
数不清的手持镰刀锄头的农户，极有默契的把数百名和尚团团围住。
二十名手持连弩的劲装男子护在马车前，拉弓上弦，全部对准了怀素和尚。
人群还在不断向官道附近靠拢，一道倩影踩着众人的肩膀飞身向前，手持弯刀向方永躬身一礼。
“属下救驾来迟，请主公责罚。”
方永看了看一眼望不到边的人群，对当初的安排越发满意。
四妹方月心思细密功夫最好，他当初给了方月在方家所有产业行走的权力，并让方月留意产业里愿意臣服方家且拥有习武天赋的人，挑选出来加以培养。
方府地盘有限，只能挑选部分精英培养，其余的全留在三亩地由方月带领。
从当下的队伍规模来看，把三亩地交给方月管理，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叫什么主公，叫兄长。”
方永嗔怒一句，指了指怀里满脸震惊的王皓月道。
“这是你的新嫂夫人。”
“改日带你的嫂夫人挑选挑选三亩地的人手，选出来的人月俸再加五两，送往城西封地重新驻扎。”
方月应声
向王皓月抱拳一礼。
“方月见过嫂夫人。”
王皓月愣了好几个呼吸才回过神来。
方家的资料她全部调查过，知道方月的存在，也知道三亩地有各种各样的方府人员分布。
临时雇用来三亩地耕种的农户、制作泡面的杂役、为朝廷做连弩的工匠，杂七杂八的人员加起来有两千多人。
让王皓月没想到的是，两千多人居然会如此齐心。
只是方永的一声命令，这些人便毫不犹豫的涌上前来。
这家伙到底给那些奴才喂了什么药，居然能让所有人都言听计从。
方永透过身前肉墙的缝隙望向怀素和尚，淡淡笑道。
“现在，大师还以为自己有取我性命的能力么？”
“阿弥陀佛……”
怀素和尚脸色铁青，合十的双手不禁放了下来。
除夕诗会之时，他还想着如何才能收服一个前途可观的衣钵弟子。
短短一个多月时间，此子的成长已经达到了他都难以仰望的地步。
“施主如此咄咄相逼，就不怕老衲把龙爪山的地契交给崔员外么？”
方永风轻云淡的做了个请姿，围住怀素和尚的众人会意，径自让出一条道来。
“崔家唯一嫡女现在就软禁在方府之中。”
“一旦你把地契交过
去，本县子转眼就会用崔莺莺威胁崔家拿出地契。”
“届时大师不仅得不到崔家承诺的一亩三分地，还会代本县子承受崔家的怒火。”
“大师若是不信，尽管试试！”
这里不是他的封地，他没有杀伐之权。
把怀素和尚引诱出来，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谈条件。
怀素和尚在佛门和书法界颇有名气，得罪他不仅会得罪佛门，还会得罪整个书法界，但龙爪山的几顷土地于整个封地而言威胁实在太大，他必须要收入囊中。
此事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和谈，而非兵戎相见。
见怀素和尚伫立原地不动，方永也便拉着王皓月坐到马车前，将准备了近一个月的话说了出来。
“我早就答应了李牧世子助他劝退佛门弟子。”
“眼下已经是二月初四，迟迟不动手，就是想在动手之前和大师再见一面。”
“大师深谙佛法，值得敬重。”
“然则佛法有可学之处，佛门却并不值得踏入。”
怀素和尚皱眉抬起头，不解的向方永问道，“施主何出此言？”
方永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这老和尚，上套了！
“当初本县子迎娶苏小小四曾向大师发问。”
“佛说众生平等，请问大师，参悟到佛的众生
平等了吗？”
怀素和尚脸色愈发的摇了摇头。
“尚未参悟。”
当日一别，他回寺中参悟了半个月的佛法，又去当了半个月的苦行僧，看到的只有世间的参差不齐和愤懑不公。
他把这一切归咎为方家次子乱了他的佛性。
但随着方家次子安排人迁居书堂寺附近，利用强权砍伐龙爪山的竹子用石灰浸泡时，他才亲身体会到了那种不公平。
那是书堂寺佛门弟子的山、书堂寺栽种的竹、书堂寺耕种的土地。
怀素和尚心痛之余，耳边再次响起了方永的声音。
“那本县子今日再给大师三问。”
“倘若大师能给出答案，本县子即刻把迁居城西封地的人全部叫回来，把土地还给书堂寺。”
“可若是大师答不上来，不管大师愿不愿意，书堂寺现如今剩下的几顷土地，本现在都要占为己有。”
怀素和尚嘴角抽搐。
他早就看出方家次子悟性极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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