桡这句话几乎是诛心之言。
池欢自从重生之后,几乎是整个人整颗心都扑到了时屿白的身上去。
他每个细微的情绪变化都牵扯她的心扉。
说这些话的时候,心底遍布的都是针扎般的疼。
她睁大眼睛,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冷酷无情,观察着他的每个表情。
她敏锐的看到痛苦在他的瞳仁里聚集,她那颗心悬着,期盼着时屿白能够反唇相讥,能够把她带给他的伤害,全部都还击回来。
但是没有……
在短暂的受伤之后,他很快找回了理智。
他甚至朝着池欢靠近了一步,粗粝的指腹伸出来,在她震惊的目光中,抹掉她眼角的泪。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哭什么呢?”
他睿智冷静的堪比福尔摩斯,“欢欢,你在撒谎。”
“而且这个谎言让你痛苦无比。”
“别说了,这些话,不会让我好受,也会让你自己痛苦。”
是吗?
池欢在心中痛骂自己的不争气。
明明说着最恶毒的话,偏偏流着最软弱的泪。
她往后退了一步,踉跄间,人差点跌倒。
一道劲力扣住她的手腕,稳住了她。
池欢连连后退。
她没脸在时屿白面前呆着了。
“别躲。”
“别跑。”
时屿白用力拽住她的手腕,紧紧的把她搂入怀中。
他的气息灼热,悉数喷在她的脖颈上,那片肌肤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在战栗中感受着时屿白的气息。
自他周身弥漫出来的寂寥和悲凉,正精准的振击她的心脏。
池欢的心尖儿如纸张一样蜷缩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话来刺激他。
她好怀念时屿白的怀抱。
好怀念他们以往那些甜蜜的时光。
“欢欢,我知道,所有的人都在绞尽脑汁的想分开我们。”
“你不要中计。”
“他们巴不得看着我们离婚,你难道非要称他们的意?”
池欢说不出。
有哽咽一层层的顺着喉咙口翻涌,她怕一开口,就对时屿白全盘托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只知道,我说的这些话全部都是心里话。”
“时屿白,你没有尊严,没有心吗?”
“你听到我这么一次次的羞辱你,就不会感觉到难受?”
“你如果是个男人,就立刻马上和我去办离婚。”
……
池欢口不择言,那些伤人的话一串串的从嘴里冒出来。
然而时屿白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身躯一震。
“我有心,所以我感觉的到,你在言不由衷。”
“所以你不必说了,越说我越能体会到你的伤心和难过。”
池欢:“……”
她心口一梗,一种说不出的委屈源源不绝的冒出来。
鼻子酸酸的,眼眶热热的,差点就不争气的流出泪来。
“可是我想和你离婚是发自真心的!”
“嗯,看的出来。”
时屿白冷静到了极致,那张峻挺的脸看过来的时候,目光平静中甚至透着几分疼惜。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心疼。
心疼她受这些苦。
池欢猛地背过身子去。
确定时屿白看不到之后,辛酸的眼泪一串串的流了下来。
……
他们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中。
白天的时候,照常去展览会做生意,晚上回来之后,时屿白抱着她就亲,他们在沉默中亲热了一次又一次。
对离婚的事情,池欢从不肯松口。
但是对时屿白的亲热,她却从不拒绝。
她在某种羞耻的时刻,甚至会遏制不住的想,如果能让她怀孕该多好,这样哪怕和时屿白离婚了,她也能留个念想。
有这个孩子,能让她在漫长的时光中有个小小的希望。
大汗淋漓。
时屿白俯在他身上,汗珠沿着他贲张的青筋,一寸寸从脸庞滑落,滴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她甚至有一种被汗珠烫伤的错觉。
血液里滚烫的情愫和紊乱的呼吸正在一点点平息。
时屿白伏在她的脖颈,性感的喘息声摩擦着耳膜。
突然,他幽深晦暗的眸子对准了她。
“再给我一个月。”
“什么?”
池欢忍不住皱眉。
时屿白在她身边躺下,结实而块垒分明的胸膛在上下起伏,他突然侧身,眸子锁着她,一寸都不放过。
“给我一个月,我想挽回这段关系,如果一个月之后,你还没有改变主意,那我们就离婚。”
池欢浑身所有的血液在刹那间冻结。
这是她一直以来翘首以盼的结果。
可等到她真等到这个结果了,千万根钢针穿刺般的痛遍布心底。
“好啊。”
她扯了扯嘴角,才发觉肌肉僵硬的厉害,竟然连挤一个笑都那么困难。
“太好了。”
她嘴巴在高兴,表情在高兴,可是胸前内的那颗心却断了线一般,不断的在往下坠。
她转过身去,大颗大颗的眼泪在瞬间涌了出来,沿着脸庞洇入枕头。
“如果和我在一起让你这么痛苦,欢欢,我愿意放手。”
“但是我不想错失这段感情。”
“我还想再试一试。”
“所以,等展览会结束之后,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吗?”
“……好。”
一开口,池欢才发觉自己的嗓音在发颤。
她连忙阖上眼,顺势关了灯。
暗色四合,池欢的眼泪无声的流入枕头。
突然,一条胳膊朝着她搂了过来,时屿白从身后搂住她。
“别多想了,享受当下,只要你还是时夫人一天,我就希望你是开开心心的。”
“永远不要为过去和未来担忧,只要过好每一天,这些累计起来,就是你的未来。”
“无论你是不是时夫人,我都希望你开心快乐。”
池欢转身,在昏暗的光线中,对准了时屿白发亮的眼睛。
“时屿白,你真好。”
所以,我配不上。
“所以,考虑一下,不要离婚,嗯?”
时屿白温柔的耳语拂动她颈侧的汗毛。
疲惫一层层的袭击了池欢,她忍不住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手臂牢牢的圈住了他的腰肢。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池欢第一次顺从自己的心意,抱住了他。
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言不由衷是这样的困难。
她的心一直一直和时屿白在一起。
和他贴的那样紧,那样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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