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的歌声已经来到尾声。
舞台上昏黄色的灯光,透露出一种年代感。
这让苏白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也随着歌声一同来到了民国。
他是台上的伶人,现场的观众是戏台下的观众。
苏白看了一下台下如痴如醉的观众。
心中忽然泛起一个想法。
不如……把这个故事讲给他们听。
苏白缓缓站起身,从面前的话筒架上摘下了话筒,开始了静静的讲述。
“每首歌的背后,总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和大家分享一下《赤伶》背后的故事。”
话音落下。
舞台上再次响起了轻柔的伴奏声。
而台下的观众,听见苏白那番话,都有些微微愣住。
在演唱的过程中讲故事,这似乎是一种新颖的模式。
虽然他们都知道苏白的这首《赤伶》是根据节目方给出的第五个故事来的。
但是,那段故事的描述很简陋,大家看上去也只是一知半解。
难道其中隐藏着更深的故事吗?
所有人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的苏白,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此时,苏白的故事已经开始了。
“这个故事发生在…民国。”
“在祖国北方,有一座小县城,叫做安远县。”
“那年,是民国二十六年,七月七日夜。”
“随着鬼子的一声枪响,全国陷入了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不久,战火绵延至此,鬼子们包围了安远县。”
“安远县里有一座戏园子,戏园子里有一位名角儿,叫做裴晏之。”
“鬼子们对这位裴晏之早有耳闻。”
“他们要求戏院的裴晏之给他们单独演一场,以慰问所有鬼子士兵。”
“若是胆敢反抗,便要整个戏院乃至全县遭殃,所有人难逃一死。”
“……”
在苏白的娓娓道来下,那一幅幅画面扑面而来。
穿过岁月的阴霾,卸下时间的镣铐。
所有人仿佛穿越到了百多年前的那座县城的戏园子里。
此时戏园子的后台里,正发生着一场对话。
“……师傅!你当真要给那些鬼子唱戏吗?!”
小生死死地咬着后槽牙,眼睛睁得很大,一眨不眨地盯着梳妆桌前的人,眼中的泪早已盈满,只一下,就簌簌地落下来。
裴晏之脸上是带着浅浅的笑,执笔描眉的手端得很稳,细细描绘出一道弯弯的弧线,柔美中还带着一丝男子的潇洒的韵味。
“师傅!”
见他不答话,小生抱着戏服的手倏地攥紧,语气焦急了些许。
“嘘~”
“戏一旦开场,就是没有人看也要唱完。”
裴晏之微微侧过脸,在晕黄的灯光下开始描另一道眉,一切如常,无端地,动作却透出寂寥与悲伤。
“你呀!”
小生见裴晏之水米不进,愤愤地把戏服往梳妆台上一丢,跑走了。
裴晏之近乎虔诚地把眉笔端正放回原位,手指一寸一寸,动作轻柔地把戏服上小生掐起的褶子细细抹平。
…
戏院的戏台上唱着悲欢离合的《桃花扇》。
方寸戏台上,只见裴晏之水袖柔婉,昆腔曼妙。
在一众叫好声中,生生演活了那敢爱敢恨,不怕血染桃花扇的李香君。
你方唱罢我登场,只是,不知这戏里戏外唱的是谁的悲欢,谁的离合?
然,家国破碎,山河飘零,孰能幸免。
戏一折,水袖起落。扇开合,锣鼓响又默。
台上唱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台下坐的是豺狼虎豹,恶鬼当道。
戏院里灯火通明,鬼子都坐在台下,喝着酒吃着肉,放肆谈笑。
情字难落墨,他唱须以血来和。
他终是又唱起了这一折戏,——可是,台下看戏的人却已不在了。
鼓声急切,唱腔越发悲愤,台下人竟也听得入迷,呆呆地望着戏台上的那一幕离别歌。
台上,“李香君”猛地一挥袖,大喝一声:“点火!”
这一声,不是清丽柔妙的昆腔,而是铿锵的男子的声音!
与此同时。
门窗燃起火焰,顺着窗台地板上的油一点点蔓延开来,门窗被堵得严严实实。
县民们早已在整座戏院内泼了油!
楼里只剩鬼子和裴晏之。
台下之人慌慌张张地站起,惊恐得如无头苍蝇一般,四下找寻着出口,碰洒了茶杯,撞翻了桌子。
一时间台下乱作一团,吵吵嚷嚷。
火光把戏台映得通亮,烟雾不觉间悠悠腾起。
在一片模糊的雾色中,水袖戏服若隐若现,嘈杂声中隐隐能听见那一曲《桃花扇》,道: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