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军,你要甲胄不要?”
王耀听声回首,就见一名精干的将领踏步而来。其个子不高,神情很客气:“我是中军校尉虞谦。刚刚卢帅吩咐了,要我为将军备上军需,您要甲胄不?”
“如果粮草不够,北军也可以供应。”
“那就劳烦虞将军了。”
一听还有这等好事,王耀自是欢喜,笑道:“也不要多,1000套铁札甲,2000件轻皮甲,再来一万斛粟米即可。”
话音落下,虞谦的笑容顿时凝固。
他脸色一黑,皱眉道:“最多五百套札甲,千件皮甲,大麦三千斛。”
“不是小气,是将军要的太多了。”
“现在军中库存也不多。”
王耀颔首,其实狮子大开口只是试探底线。北军能给这么多支持,说实话令他很意外,看来卢植是真的看重自己。
既然如此,就没有客气的道理。
他不会出工不出力,决定了鼎力支持北军,那索取好处自然问心无愧。
嘴角扬起,王耀笑眯眯开口:“军中库存不多,那么粮草我就自己想办法。三千斛大麦我不要了,就千套札甲千套皮甲吧!总不能让我的士兵没有防护……”
“硬着头皮上战场吧。”
虞谦闻言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五百套铁甲的价值肯定是高过三千斛大麦的。但王耀满面笑容,又一副顾全大局自己认亏的样子,还提及士兵。
再想想卢帅看重他,为了这点东西交恶王耀,实在得不偿失。
看着俊朗不凡的王耀,虞谦咂咂嘴。眼前这青年出身这么显赫,相貌这么体面,咋人就这么市井呢?这砍价套路,让他倏然有一种在集市买菜的错觉。
一点都没有士人的气度风范。
“行,等会让辎重营给您送去。”
谈兴全无,虞谦随手唤来一名牙将,让其为王耀介绍战况、处理交接。安排完,精干校尉便摇着头大步离去了。
“王将军,卑职鲍康,忝
为虞校尉帐下千人督,荣幸为将军介绍战情。”
“诶,哪里,有劳鲍司马了。”
鲍康不像虞谦,是个很接地气的汉子。其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说起话来却是很温和。一路上他跟王耀走走停停,先介绍了军寨的各部职能,又说了些军中忌讳,让王耀对北军有了一个大致了解。
再之后,他才提及战况。
原来贼首张角的本军,不像其他贼军那般缺少军事人才、连行军都要现摸索。因为太平道在冀州根深蒂固,传道久矣,许多不得志的地方军官都投贼了。
没有将才帅才,但下层校官还算合格,致使卢植不敢轻易出击。毕竟五万对十五万稍有差池,局势就会彻底崩盘。
而张角也知道卢植的厉害,眼下颖川战场,贼帅波才善于用兵,大破右中郎将朱儁所部。皇甫嵩也不得不退守长社,被波才大军团团包围,张角在等。
他在等长社城破,届时朝廷三路镇压军被破两路,各地黄巾就能抽身来支援。
就算没援军,朱儁、皇甫嵩被破,卢植麾下北军,也自然士气全无。
那时怎么打,都能事半功倍。
“贼军屯于巨鹿,我军扎营安平,遥相对应,暂无战事。”
“然大仗未有,较劲却不停。”
走出军寨,鲍康指向西面道:“双方斥候于接壤边界交锋,刚开始几骑,接着十几骑,现在每日有百骑斥候战死。”
“贼人的精锐,损失只多不少。”
王耀颔首,在这种大型战役中,人命渺小的宛如沙粒。这还不是真正的开战,不过是一个信息之间的争夺。
一旦正式交战,每日战死之人,又岂止万数?百人,眨眼就没了。
谈话中,两人来到乡勇团前。
王耀命令部队在卢植军寨东面扎营,如此一来信都城、北军寨、乡勇营互为犄角。不过话虽如此,最坚固的信都城首当其冲,兵力最强的北军则遥相呼应。
而弱小的乡勇营,实际是以
前二者做为屏障,安安全全的立在后头。
遭遇敌情,是打是跑都来得及思虑。
……
傍晚,军营扎建完成。
一队辅兵自北军而来,运着十来辆驽马大车,将王耀的铠甲送来。
虞谦办事挺敞亮,虽然腹诽王耀不像君子,但送来的甲胄都是崭新的。并没有拿旧的破的来充数,清一色的良品。
眼见交接完成,情况也论述的差不多,鲍康抱拳告辞,准备回营。
王耀懂得官场那一套,就算对象是军中武官,辛苦费也是必不可少的。
嘴上说着不要,刀疤司马还是兴高采烈的收下银锭。掂量着色泽极好纯度极高的银块,沉甸甸的触感真是销魂。
估算完价值,鲍康顿时与王耀从点头之交,转为了亲爱精诚的挚友。走前还专门提到如有需要尽管找他。
“笑容忒假,老像一朵菊花。”
“看北军威武,不想也就这德行。”
望着走没影了的鲍康,张扬笑着摇头。
“慎言!”
张辽瞪了眼张扬,无奈道:“北军五校贵为京师禁卫,油水却连地方军都不如。这次黄巾暴起,各地官军溃败。”
“最难啃的骨头,还得靠他们。”
“你不说尊敬,就看人家帮我们主家的忙,于情于理都不该背后议论他。”
“哦,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张扬耸耸肩,不以为然。
王耀见状,肃声道:“文远说的不错,将军话前切要三思!北军清苦多日,却仍能保持士气战力,是以当世雄军、国之栋梁!你可知,朝廷欠饷多日……”
“若非贼人暴起、各地告急,又有皇甫公多次上谏,陛下才肯拿出藏钱,于出征之日为北军将士发还欠饷?”
“如此清苦却忠诚的军队,当为天下武人之楷模,帮我办事拿取茶水费合情合理!露出笑容,焉就代表人家虚假?”
说罢,王耀一甩披风,转身就走。
并非他小题大做,历史上有多少祸端就起始于一句无心之
言。
祸从口出,并非虚言。
尽管张扬武艺高强,在这群英并出的年代都算得上二流战将。但如果他不改掉这种随意的性子,王耀就会下了他。
天下之大,何处无豪杰?
……
眼见主家愤然而去,二张怔神。
张辽叹了口气,拍拍张扬的肩膀,认真道:“扬兄,你我二人起始于微末,数月前不过是马邑县一小小门卒。”
“得主家厚爱,方能被尊称一句将军。今日身份来之不易,被多少人羡慕?我们自当以毕生所学报答主家。”
“可若行事不检,反给主家徒惹祸端,岂不是忘恩负义,做成那狼心狗肺之人?以后说话行事,切要注意!”
说罢,张辽转身离去。
只留一脸懊悔的张扬在原地。
啪——
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张扬顿时清醒,又感到一阵后怕。
直至此刻,他才想到自己那话若是被鲍康听了去会怎样。人家帮忙,收下你们主动送来的钱,又被你们嘲讽虚假。
多半是要心生恨意,届时战场使绊子,就算搞不倒王耀,也能让乡勇重创。毕竟再是和气,也是一部司马啊!
“这张贱嘴,别个又没兜你惹你,你瞎说个什么啊!嫌日子太好了?”
又是一巴掌抽在脸上,在巡逻乡勇诧异的目光下,张扬闷闷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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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膳食,王耀坐于帅帐。
他从满是文牍的褐色小案上取来舆图,一遍遍的观阅加深印象。
三千兵马已经不算小部队了,为将者,应当对战场环境谙熟于心。
“冀州虽然平坦无有高山,但小山峦小土丘还是不少,密林甚多……”
“要谨防火攻。”
“黄河分流汴水,亦即鸿沟;鸿沟分流济水,而济水又分流濮水。”
“高将军到!”
听闻帐外卫兵呼喊,王耀放下舆图,笑望大步行进来的高顺。
手下四将,张扬就不说了,张辽和赵云他都很喜爱,但实际上心中最爱的将领,正是这
位看似木讷寡言的高顺。
“伯平来了,坐。”
指向案旁的凳子,王耀将桌上的李子往前一推,笑道:“食李。”
“新鲜的。”
“喏!”
毫不扭捏,高顺坐在凳上,抓了一大把李子。他为人清白,不喜饮酒,可对这酸酸甜甜的果儿却是情有独钟。
刚开始和王耀不太熟,还有些拘谨。可现在高顺也清楚了,自己这位主家是个非常宽厚的人,知人善用。
用之则毫不猜疑。
“北军送来的甲胄已经清点完成,数目分毫不差,还多给了几套。”
“一千套铁甲,其中八百为无袖札甲。两百则是筒袖铠、兼带臂甲。”
“这些袖筒铠明显是配备给越骑营的,精良无比,有盆领护颈。”
王耀一怔,记下了这份情。
甲胄工序繁琐,一般札甲默认为无袖,连肩甲都没有,只要护住躯干即可。而虞谦后给的这两百套筒袖铠,说实话放在一些地方上,百人屯将都配不上。
这种铠甲胸背相连,没有开襟结构,穿的时候直接套身上就行了。
基本上没什么弱点。
一些弓弩近距对射,都射不穿。
而正好两百套,估计是虞谦从卢植那得知自己有两百轻骑,特意给的。
“这份情不亚于数百万钱。”
高顺闻言默然点头,继续道:“一千件皮甲还有油光,保养的非常好。”
“不知主家如何分配?”
听见这话王耀顿时就乐了,他看着不自禁攥紧双拳的高顺,笑道:“八百札甲给你的陷阵营,两百筒袖铠给张辽的轻骑。一千皮甲给农人步卒,至于弓手……”
“骑兵退换下来的皮甲,战场缴获的那些先装备着,不能人手一件也无碍。目前来说,弓手一般不会近身接敌。”
“喏!”
尽管早就如此预想,可亲耳听见这话落下,高顺才松了口气。
他抱拳欲要告辞,却闻王耀开口。
“以伯平看来,那一千农人步卒,交由赵子龙来率领如何?”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